他很清楚一件事：
鹿家和牟國、和靈山的關係怕是再也回不到從前。
自今往後，能保護百列的只有蒼晏了。
今日在場的所有鹿家人，只能緊緊依附於九幽大帝，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
待族人退出、祠門緊閉，血魔才從披風化作紅影，在祠裡溜達一圈：
“那金蛇銜環到底是什麼東西？”
賀靈川雙目微闔：“鹿氏的傳家寶。”
“蠢貨們到現在還以爲，這只是一件仙人遺寶！”血魔一陣大笑，當然祠外人是聽不見的，“我可沒那麼容易被矇蔽！”
鹿氏先祖的遺寶到底是什麼東西，怎有那麼大威力，竟能暗算九幽大帝？它和攝魂鏡都好奇死了，一直忍到現在才發問。
“神格。”
連血魔都大吃一驚：“這就是神格？！”
它閱歷豐富，但這玩意兒屬實超出了它的認知。
神格可不是人間的東西，而是域外天魔纔有。
它是天魔力量的源泉，普通的天魔根本不配擁有！
“它就是命運神格，連普通天魔都駕馭不了的至寶。”賀靈川強調，“並且是完完整整的命運神格！”
所以先前纔打了他一個猝不及防。
鬼能猜到，鹿氏的仙祖遺寶居然會是古天魔的神格！沒見過這麼坑後人的。
“鹿家能出現‘氣運之子’，便是此物之功。只要在它影響範圍之內，鹿氏三五代之內就可能出現氣運之子。但鹿振聲那個不肖子孫卻用它來害人。這東西連仙魔都不敢輕易接觸，凡人碰上必死無疑！”
從前他一直想不明白，鹿家憑什麼保證氣運之子會誕生在自己族內，而不會逸去旁支，不會被人偷走氣運。
原來氣運之子是被製造出來的！
那塊圓環碎片一直影響著鹿家人，後者纔有誕生氣運之子的可能；旁支旁系遠離鹿家宗祠、遠離這塊碎片，隔了幾代之後自然就沒有氣運之子出現。
作爲主家人，鹿筱蕓是在鹿府出生的，從小就受到這碎片影響。如果她的孩子賀靈川在遙遠的異鄉產下後代，那就再也不受圓環碎片影響，後代就不會出現氣運之子。
賀靈川招出金蛇銜環，讓它飄浮在半空中：“鹿家仙祖早逝，或許也跟它有關係。”
這東西殺傷力太大了，鹿家仙祖如果不是真仙水準，當年很可能也受到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血魔也暗暗慶幸，先前它覺出危險不去接觸這塊碎片，看來是對的。
“它原本不是一塊碎片麼，怎麼現在完整了？”
“我補上的。”賀靈川這是貪大方壺之功爲己有，“其他碎片恰好在我這裡，順便給它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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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一直懷疑，奈落天的神格已被大方壺奪走或者複製，今日看來是真的。
命運神格一旦補完，那威力自然與從前的碎片不可同日而語。再說鹿家從前接受檢驗的氣運之子，只要遵照仙祖吩咐，把手伸進香爐的水裡便好了，根本不需要直接碰觸黃銅碎片，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順便？”這小子說得輕描淡寫，好像順便去菜場買了塊五花肉，“你手裡還恰好有神格碎片？”
“我也很意外麼。”賀靈川順勢把話頭拐開，“不過這個神格的試煉有點……過於簡單淺顯，與它的位格不符。這是怎麼回事呢？”
“你還嫌簡單？”這小子是很想死在試煉裡麼？
“命運神格出自魔界三大聖神之一的命運古神，大天神以下的神明都不敢去嘗試駕馭。再說，‘命運’本身就是叵測和難以捉摸的代名詞，它留給我的試煉，實屬有點……不符合它身份的簡單。”
當然了，簡單不代表不致命。
是因爲大方壺插手的緣故麼？
賀靈川想起試煉場裡那隻環蛇木雕項鍊，它的出現，怎麼想都很突兀。
這個小木雕是賀靈川此番破局的關鍵，就好像有人專門給他開了個提示器，一下子就把試煉難度壓低了好幾個等級。
若沒有它，他今天真不一定能活著出來。
命運神格沒這麼好心，所以，是大方壺專程塞進來的？
“喂，那個試煉，到底要測試什麼？”
“我想，大概是一種‘自見’。”金蛇銜環自空中緩緩消失，“我若連自己的命運都參悟不透，又怎配做命運神格的候選主人？”
即便有大方壺幫他做弊，但他在試煉中若不能自己悟透，一樣不會被這神物認可。
完整版的命運神格，這個能級的神物有自己的驕傲和品格，或許連大方壺都沒法子真正壓服它，讓它像羅生甲那樣認賀靈川爲主。
隨著賀靈川接觸的事物與法則越來越強大，他也不指望大方壺再像從前那樣，把每一件寶物都馴化好了再給他。
大方壺縱然強大，卻也有自己的極限。
命運神格出自哪裡？曾經捕獲過世界核心的命運古神。而世界核心與大方壺的關聯，不用再多說了吧？
看下來，這算是一對老冤家了。
今次試煉，大概可以算作是賀靈川和大方壺聯手，也是他自己成長的重要一步。
話說回來，大方壺早就不給他打包票了。最初他死在盤龍古城裡還能無限復活，現在也只剩一條命，死了就是死了，跟在現實世界裡一樣。
人長大了，早晚是要自力更生的。
隨著大方壺變得越來越不可捉摸，賀靈川與它相處的風險其實也在提升。
“候選？”血魔微訝，“你還沒收服它？”
“其實，命運神格到現在也只是初步認可我。”賀靈川嘆了口氣，“我發揮不了它的真正威力。”
他到現在還不是仙人修爲，命運神格卻是連仙魔都不敢碰觸的至寶，哪能任他隨心使用？
五歲的孩子非要拋擲成年人才能用的鐵餅，一是拿不起來，二是太容易傷到自己。
還有一個秘密，他對著血魔都不說：
以他現在的能力，持有命運神格異常吃力。想拿它出來人前顯聖，最多不能超過一刻鐘。
所以他方纔處決鹿振聲，拿出神格的時間就是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