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碧清吩咐車伕將馬車放在了店門口,讓小二將馬在門口的石柱上面栓牢了,讓他也跟著進(jìn)店來喝碗羊湯暖和一會兒。她這個當(dāng)少夫人的,今天請客。
那車伕從頭至尾一臉呆滯的看著錢碧清,然後又呆呆的跟著她進(jìn)了店。他打量了一番明顯是中下階層纔來的小店鋪,心道,自家的少夫人,竟然要在這種地方喝羊湯。府裡什麼樣的羊湯沒有啊,爲(wèi)啥一定要在這麼髒兮兮又人擠人的店裡喝呢?
錢碧清則從頭至尾笑瞇瞇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給了店小二一小塊銀錠子當(dāng)小費後,他便十分上道的替她清理出一個小桌面來。店小二很激動啊,這可是他第一次接到小費啊。還是銀子啊銀子!他還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銀子呢。於是他認(rèn)定了眼前這位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可能是來嚐鮮的吧。
總之,店小二很是機靈的,盡力維護(hù)了錢碧清的這一方空間,不受衆(zhòng)人的擁擠和打擾。錢碧清並沒有阻止店小二的做法。雖然她真的十分想再重溫一下,逛小攤時那種人擠人的熱鬧。可眼前還有個車伕看著呢,她可以來這裡稍微找一點回憶,但基本的氣派還是要保有。讓他認(rèn)爲(wèi)自己只是好奇,想要體驗一下就好。
錢碧清看著車伕在自己身邊連坐也不敢坐的樣子,便讓他去別的桌與旁人同坐,替他和自己分別點了一碗羊肉湯和一個燒餅。之後,錢碧清便十分歡樂的看著眼前熱鬧的氣氛,笑得攏不上嘴了。
這裡的人各式各樣的都有。有帶著孩子來解饞的父親母親;有下班之後想要犒勞一下自己的商店管事;有看了店裡熱鬧景象來看新鮮的富家公子;還有隻著一身單衣拉著徒弟和路邊乞丐進(jìn)來取暖的老道士……
老道士?那道士爲(wèi)何如此的眼熟呢?眼熟到,錢碧清對著他脫口呼出:“師父,您怎麼來了?”PtiW。
那老道士不是元青道長是誰?只見他身著一套單薄的道袍,原本應(yīng)該拿在手中的浮塵又被他吊在了口中。而剩下的兩隻手,一隻抓著一個身著一身棉衣道服的十二三歲少年,另一隻手則抓著一個蓬頭垢面,但明顯穿的比他要溫暖的多的乞丐……
那畫面,要多搞笑有多搞笑,要多滑稽有多滑稽。錢碧清忍不住擡頭望天,李安禧到底給自己找了個什麼師父。這個元青道長的腦子,一定是開啓方式不對吧?
元青道長聽到有人叫他,順聲望過來後,一時有些怔然。實在抱歉,他救了太多人了,記不住一張兩張的面龐應(yīng)該是可以原諒的吧。在他內(nèi)心掙扎著要不要直接說,這位姑娘我不認(rèn)識你時,他身邊的那位少年道士倒是直接拱手行禮說道:“見過小師嫂。”
元青道長一聽,全身一震,他想起來了,就是這姑娘讓自家的親親弟子扔下他回去成親的。最後他不但得乖乖放人不說,還幫她開了筋煅了骨。想到開筋煅骨,元青道長便開口問道:“禧兒家的,你功夫練得怎麼樣了?”
錢碧清滿頭黑線的看著元青道長。因爲(wèi)他嘴裡叼著浮塵,因此說話時浮塵的尾端一飄一飄的,煞是好看。店裡的衆(zhòng)人都被這老頭的樣子,弄得爆笑而出。錢碧清心道原來見這位名義上的師父時,表現(xiàn)除了有點脫線以外,還挺正常的啊。爲(wèi)何現(xiàn)在反而變得這麼的不靠譜了?
而那位小道士則面不改色的對元青道:“師父,如今是在外面呢。這些話等吃了飯再說吧。還有,你手上那個假乞丐已經(jīng)逃了。”
元青回過神來,一看自己左手原本抓著的人真的已經(jīng)逃了,便有些跳腳的對那小道士吼道:“泉兒,你怎麼不幫爲(wèi)師好好看著呢。他那麼可憐,爲(wèi)師還想請他喝一頓羊湯呢。”
那位小道士默默收起了手中匕首,說道:“那是個假乞丐。師父你被他騙了。而且,咱們身上沒有能夠喝羊湯的銀子了,都被你施捨光了。”
元青道長一滯,又吼道:“銀子怕什麼,大不了賣幾件東西……”
“師父您的身上就只剩那一身道袍了。”小道士冷聲打斷了他。
元青道長張著嘴巴,無言以對了。
錢碧清看了一眼小道士那一張能夠?qū)⑷藘鏊赖谋鶋K臉,又看了一眼滿含疑惑目光,尚未將浮塵從嘴裡摘下的元青道長,忍住笑說道:“師父,師弟,你們?nèi)绻I了的話,不如隨我去醉月樓吃點好的吧。你們這麼遠(yuǎn)過來,是要找安禧哥的嗎?”
元青道長這次終於拿下了浮塵,輕輕一揮十分有高人氣質(zhì)的立在那兒,俯視著錢碧清說道:“對。我這一次來,就是要將禧兒從你們身邊帶回去的。”
錢碧清傻眼,話還未問出口,便聽那小道士在一旁冷聲說道:“回小師嫂,師父這次來是參加李老太爺?shù)膲垩绲摹!?
錢碧清笑了,急忙道:“既然如此,要不咱們就趕緊回府吧。”
小道士冰塊臉依舊不變的回道:“師嫂如果方便的話,還是先讓我跟師父在外面吃點東西吧。我們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有吃飯了。”
錢碧清看著依舊一副高人範(fàn)兒的元青道長,想著方纔他還要拉著人家乞丐進(jìn)來喝羊湯,再一次無語的滿頭黑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