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不見底的“鬼湖”
7月3日下午,張崇斌在《釋放證明》上籤了字,提著裝有自己物品的行李包走出會議室。
張崇斌被帶到機場,這時一個人伸出手來,“這是今晚飛往N市的機票”。那人不作過多解釋,而是直接將一張機票放在了張崇斌的手上。說完,那人轉身上了車,吉普車隨即發動駛離機場。
張崇斌手捏著機票,原地不動靜默地站著……直到車子從視野中消失後,他將手上的行李包打開,取出手機開啓電源,然後按下號碼正準備撥打出去,突然,他收住手,關了手機。張崇斌擡起頭來往四下看了看,隨即邁開大步直奔候機大廳走去。進入大廳,張崇斌來到公用電話區,他拿起其中一部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結果語音提示對方話機處於關機狀態。緊接著,張崇斌又撥打了一個號碼,對方手機也是關機。張崇斌原地怔了片刻,他又將電話打給孔超……這回,終於傳來電話接聽的聲音:
“請問,您是哪位?”
“是我,張崇斌。”
“是張總啊!您還好吧?我這兩天給你們打電話,結果誰都聯繫不上,可急死我了!”
張崇斌聽到孔超這麼一說,想到自己剛纔打給巴特爾和段濤的手機都沒有打通,心不由地一沉,連忙問道:“孔超,祁兵這幾天與公司這邊聯繫過嗎?”
“沒有。張總,祁隊長不是和您在一起嗎?”孔超有些不解地問道。
“哦,前兩天我讓祁兵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既然他沒有與你這邊聯繫,說明他那邊一切都正常,你不用擔心。對了,唐凱那邊有什麼消息了嗎?”
“張總,我正要告訴你個好消息呢,唐凱昨晚已經回家了!”孔超開心地回道。
“那就好!”張崇斌心中頓生幾分安慰。
“張總,您現在需要我這邊做什麼,請指示。”
“孔超,你先讓唐凱在家休息好,有時間,你和財務小李代表公司去他家裡看看他們娘倆。我這邊的調查工作……”張崇斌遲疑了一下,接著又說道,“也許,很快就會有突破性的進展,你做好思想準備,祁兵這幾天很可能會與你取得聯繫,如果他問到我的情況,你就告訴他,我在伸手就能觸摸到‘神山’巔峰的地方。”
“明白。”
通完電話,張崇斌轉身走出候機大廳,他招手叫來一輛在外等候著的出租車。上了車,張崇斌讓司機直接去拉薩市區。
車子轉過彎道,開始高速行進在開闊平坦的公路上。內心一直無法平靜的張崇斌回頭從後窗看去,只見燈火輝煌的貢嘎機場在身後漸行漸遠,轉過頭來,又見前方天際道道霞光映紅了一座座連綿起伏的山峰。如此炫目的暮色,不由地令他的心激越澎湃。暗自謀劃著再進“神山”的調查行動,張崇斌漸漸握緊了拳頭……
當天空被徐徐垂降的黑幕完全遮掩住的時候,車子到達了目的地。張崇斌再次回到了上次他和祁兵一起住過的那家旅館。辦完入住手續,張崇斌將行李放進房間後,很快又走出房間離開旅館。穿過幾條街口,張崇斌閃身走進一家正在營業的網吧。
在一間VIP室內,張崇斌啓動電腦,在下載GoogleEarth軟件的同時又打開幾個搜索引擎頁面。下載結束,張崇斌熟練地將GoogleEarth傳輸的數碼圖片按照座標鎖定位置聚焦放大。很快,兩個緊挨著的深藍湖面和其斜上方一塊白色區域顯現出來……待畫面固定住後,張崇斌利用軟件中測量距離的工具,分別測量了兩個湖距那白色區域中心點的直線最短距離,結果分別是:25公里和33公里。看到這組數據後,張崇斌的眉頭皺了起來……但他的手指沒有閒著,隨著鍵盤不斷被敲響,電腦桌面上頓時又出現了一條條關於“瑪旁雍錯”和“拉昂錯”的各類資訊。張崇斌快速瀏覽著這些資訊,當他看到“鬼湖拉昂錯與聖湖瑪旁雍錯相鄰,相傳,兩湖水底之間有宇宙之門將兩湖之水暗中相連”這則信息時,皺擰的眉頭不禁又舒展開來,聚焦的眼神漸漸平視前方,目光似乎穿透了面前的一切——布達拉宮的地下隧道、烏黑孤寂深不見底的潭水,站在面前的年輕喇嘛娓娓說道:“穿越了黑暗,重回到光明,那個人確實還是活著回來了。只不過,他全身地從遠離這宮殿的一個陸上湖面浮出。”……畫面一閃,又出現一個熟悉的場景:祁兵一邊開著車一邊扭頭笑著問道:“你在做什麼?”張崇斌手舉著一個線條扭曲的圓紙環道:“我想,我們也許會穿越一個常人看不見的隧道!”說著,他的目光透過眼前的紙環看向了前方……
“神秘高僧曾經暗示的那個能夠從黑暗再次走向光明的生死啓示,只要穿越扭曲的時空就能瞬間抵達異度空間的那個秘密隧道……冥冥中,這一切都早已指引了自己,再次進入‘神山’的秘密通道,就在這水下!”張崇斌暗自堅定了這份信念。其實,從“神山”腳下的湖底潛水進入“神山”,這個超出凡想的行動計劃早在張崇斌與“白紙扇”一夥人煞有其事地制訂“空降‘神山’”的方案時,就已經隱埋在他的心底。剛纔的這一番資訊搜索和出神感悟,更進一步論證了他當初憑藉直覺瞬間冒出這個隱秘方案的可行性。但是,欣慰之餘,張崇斌也從諸多的資訊中發現了一個令他感到有些困惑不安的問題。從測量的數據看,號稱“鬼湖”的拉昂錯距離“神山”更近,而且湖面海拔也較緊挨著的瑪旁雍錯低,憑著這個地理條件,如果確定一條由水下通往“神山”的航道的話,這“鬼湖”顯然是最爲合適的入水通道口。然而,就如它的名字一樣,拉昂錯卻是一個毫無生氣且充滿鬼魅邪惡氣息的怪湖!
相關訊息顯示:聖湖瑪旁雍錯的海拔4583米,其湖水是由喜馬拉雅山北坡高山冰川積雪融化之水補給填充的,該湖平均水深46米,最大水深達81.8米,瑪旁雍錯在藏語中,意思是“不可戰勝的碧玉湖”,大唐高僧玄奘在《大唐西域記》裡稱它“西天瑤池”,佛教徒更認爲瑪旁雍錯是勝樂大尊賜給人類的無上甘露,飲之清爽潤甜,人若能以此湖水淨身,則可清除心靈各種妄念、煩惱及罪孽;而“鬼湖”拉昂錯海拔4572米,湖水呈深藍色,味道鹹澀,它的周圍沒有植物、沒有牛羊,整個湖面和其周邊環境完全就是一派死氣沉沉的肅殺氣象,傳說它是羅剎王的主要聚集地,印度古代經典《羅摩衍那》中提到的誘拐美女斯達的九頭羅剎王就住在這裡。關於此類詭異傳聞,張崇斌並未過多在意,倒是這“鬼湖”的深淺讓他倍感困惑,因爲它的水深迄今爲止竟然無人知曉!唯一的一條關於“鬼湖”水深的報道竟是這番內容:1906年,一個瑞典的地理學家曾經試圖測量“鬼湖”的深度。此人是先順利地測量完瑪旁雍錯的水深後,又來到了“鬼湖”北端進行探測的,結果,卻發現根本測不到底。雖然網絡上找不到有關“鬼湖”深度的權威可靠的數據,但張崇斌還是從這“鬼湖”的名字拉昂錯得到了一個暗示。拉昂錯,藏語意爲“五座山深的湖”。
“‘五座山深的湖’,什麼意思?不要說海拔8000多米高的珠穆朗瑪峰,就按藏區雪山平均海拔5000米的高度計算,五座山深將超過20000米。而世界最深的馬裡亞納海溝最深處也不過才10000多米!難道,這‘鬼湖’水下不僅可以通往‘神山’,甚至還能通往高原地下世界?”想到這裡,張崇斌的心不由地加速跳動起來……這僅僅一道山丘之隔的兩個湖竟然會有如此迥然不同的巨大差異,這是他當初沒有想到的。此刻,張崇斌又想起了這一帶的地下地震S波不能通過,專家認爲地下有大規模的可導電的神秘流質,而他自己卻認爲那不是什麼可以流動的物質,而是這不斷隆起且滑移的高原地下深處存在著一個充滿等離子體的巨大地下空間。還有,納粹最後神秘失蹤的殘餘部隊、不明飛行物從墨西哥沙斯塔火山口飛出……
“神秘能量的根源……就來自那裡!”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張崇斌感覺身體又是陡然一震,似乎整個房間也搖晃了起來……張崇斌擡手揉了揉眼眶,突然,他兩手僵停在兩側太陽穴處,全身靜止不動,恍然間,他驚覺起來,因爲剛纔的這種感覺好熟悉!回顧這一路走來,這種情況已經出現幾次了,張崇斌發現,每當自己在作出重大決定,或是將要“闖”入一個極爲特殊的調查領域,都會出現這種觸電般的身心震顫。
“難道……它就是那隻隱藏在命運背後,不斷推動自己朝著一條既定軌跡前進的看不見的手?憑空解緣由,天意承受命。”張崇斌不由地又默唸起隱世老者寫給自己的那首讖言詩的最後一句。感悟至此,張崇斌頓時精神一振,這份激奮來自於他深刻地意識到,原來自己並不孤獨,冥冥中,一直都有著稟承天意的“神明”在暗中引導並幫助自己在完成這個使命。這一刻,張崇斌終於下定決心,他決定獨自一人潛入鬼湖進行縱深探索。
2緊急軍情
縣城醫院
7月3日傍晚,便衣男子單獨出現在醫院的一間病房裡。
昏暗的病房內只有一張病牀,躺在牀上的“槍王”手臂上正輸著液。便衣男子佇立在牀邊一直默默地看著“槍王”。
過了一會兒,“槍王”慢慢睜開了眼睛,當他看見身邊靜靜站著的便衣男子時,眼睛一亮頓現神采,他欲努力擡身坐起……便衣男子忙上前按扶住他的肩膀,讓他勿動。
平躺下來的“槍王”從潔白的牀被裡伸出一隻手來,便衣男子也伸出手去,兩隻男人的手有力地握在一起,沒有任何言語,彼此的臉上只有默契的微笑……
綠都別墅
在這同一個時段,“鬼屋”綠都別墅院門前轟然出現三輛外飾迷彩塗色的車輛。三輛車中,中間體積龐大的是輛改裝過的軍用越野房車,該車一前一後停靠著“梟龍”四驅軍用吉普車。兩輛吉普車的車門開啓,從車內一共跳下來八名軍人,其中兩名身挎85式微衝全副武裝的軍人立即對周邊環境進行警戒巡視,其餘的軍人一起來到越野房車前。隨著越野房車車門緩緩開啓,周圍的軍人立即兩人一組排站好,協助車內的人員分別將大小不一各種款式的設備從車內小心地搬運出來:遠距離微光觀察鏡及照相系統、被動式紅外熱像儀、輻射檢測儀、脈衝磁場測量儀、靜電感應周界探測器、聲吶物位測量系統等各種設備儀器……全是高端精密的軍用系列。這些軍人顯然都是特種專業的技術能手,他們分工明確,緊張有序地將相關設備儀器在“鬼屋”內外各處不留死角地安裝好,並與房車內的整套車載監控測試系統連接起來。
午夜時分,綠都別墅所處的山坳風嘯雲涌,簌簌塵動,愈發落寞荒涼。然而,就在這“鬼屋”方圓百米之內,陰鬱空蕩的黑暗中,卻多了一雙雙銳利的眼睛。黝黑無聲定如磐石的封閉房車內,幾名軍人正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有的戴著監聽耳機靜心聆聽,有的眼睛專注地盯著光譜分析器、蓋格計數器等各型各色顯示屏幕的曲線波動、指針擺動、數據變化……
大約凌晨2點,房車內的監測人員出現一陣騷動,他們從各自關注的儀器自動分析數據中不約而同地發現“鬼屋”內外空間均出現異常現象!
凌晨5點30分,天色剛剛放亮,兩輛疾馳的車子突然一前一後驟停在縣某拘留所的門口。隨即,兩名公安幹警和兩名全副武裝的軍人分別跳下車來,四人直接走進拘留所。公安人員向監管人員出具了提審手續後,被完全限制了人身自由的祁兵在衆人前後左右的押解下走進停靠在門口的一輛掛著軍牌的吉普車裡,車門一關,吉普車立即啓動起來……另一輛鳴著警笛的警車則緊隨其後。
路上,軍人在車內給祁兵提供了事先準備好的簡易早餐。祁兵也不客氣,三下五除二地吃進肚裡。
凌晨6點40分,兩車行駛到一處軍營所在地,前面的吉普車經警衛檢查後單獨放行進入軍營。警車則調頭原路返回。
吉普車在軍事營區內繞了幾道彎,最後停在一棟配有武裝警戒的樓下。祁兵下了車,直接被隨車的武裝軍人押解到樓內一間封閉的房間裡。室內無人,但桌椅的擺設從佈局上可以看出這是爲審訊而準備的。祁兵坐在爲自己準備的那個位置上沉默不語。大約過了15分鐘,會議室的房門打開,陸續走進來四名男子。
祁兵見狀,站起身來,神情專注地看著這一行人。
這些人站在祁兵對面,不約而同地從各自的站位角度上下打量著祁兵,每個人的眼神裡都透著一種別樣的關注。
“將手銬去掉。”爲首的一位身姿挺拔、神色威嚴的著軍裝的人先行打破了這片刻的靜默。話音落下,從門外走進一個人,他上前將祁兵的手銬解開取走。
祁兵的目光一直盯著這位一身戎裝的軍人,喉嚨哽動了一下,並無言語。
這時,衆人在祁兵對面紛紛落座。幾個人相互觀望一眼後,來自安全部的隋處長開口道:“董科長,你開始吧。”
便衣男子衝隋處長點了下頭,然後轉頭對祁兵說道:“你先坐下。”
祁兵坐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便衣男子道。
“祁兵。”
“祁兵,鑑於你及你的同夥最近一段時間內的所作所爲以及案情本身的特殊性質,今天,我們對你進行特別提審。黨和國家的政策、法律你都清楚,希望你能如實地回答今天的訊問。”
“明白,我等的就是今天。”祁兵回道。
便衣男子看著祁兵,突然一時無語,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我相信,一個珍惜他人生命、愛憎分明的人,一定會得到正確的對待。”
祁兵聽到這句話,兩眼一亮,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隨即,他開口說道:“我想向組織彙報一個重要情況,事關國家安全。”
便衣男子聞聽此言,轉頭看向隋處長……隋處長和另外兩位著軍裝的男子相互交換了下眼色後轉過頭來,隋處長開口道:“祁兵,你有什麼情況,現在就可以彙報。”
祁兵盯著隋處長,沒有言語。
爲首的軍人開口道:“祁兵,我是成都軍區A級特種作戰大隊的,負責整個藏區的特別軍事行動。如果這一地區有特別緊急的軍情,你可以向我彙報。”
坐在其旁邊的張政委道:“祁兵,我是貴州軍區的,通過你過去服役的部隊,還有前期辦案公安部門,我們瞭解了你涉案的基本情況。今天在場的還有安全部門的領導,剛纔和你說話的是邢大隊長,我希望你不要揹負過大的思想壓力,請你以公民,不!請你以一名職業軍人的忠誠和責任感,將你所知道的情況如實進行彙報。”
聽完這席話,祁兵精神一振,立即站起身來,立正的同時行了一個極爲標準的軍禮,大聲說道:“各位首長、領導,祁兵現在向你們正式彙報一個緊急情況。”
“坐下來說吧。”張政委說道。
“是。”祁兵坐下身來,端著筆直的身板說道,“根據我們最近一段時間的調查,發現在我國藏西北一帶地域,極有可能潛伏著一股,甚至多股以竊取地球特種資源或是特殊能量爲目的的他國秘密武裝組織。”
“他國秘密武裝組織?你是基於什麼作出這種判斷?”邢大隊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