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電話的張東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我驚愕的看著渾身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的人,而她的目光也向我這邊看過來,臉上的表情因爲難受已經有些扭曲。
“小小……”
她開口喚我,嘶啞的聲音透著痛苦。
一句小小,讓我渾身猛然一顫。
我是小小我是她的女兒,我的母親毒癮發作渾身顫抖的在這一羣我最親最近的人面前!
她的目光依舊看著我,滿是渴求,我知道她要什麼,所以幾乎渾身都跟著顫抖起來。她的目光,無疑就像耳光一般,扇在我的臉上。
“給我錢!”
冷汗從她的額頭上大顆滑落,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看著我的目光更是充滿了貪婪,在我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忽然一個箭步衝到我的面前,一把拽住我的袖子,“給我錢!給我錢!”
站我旁邊的張昊快速的伸手去拽她,卻被她猛然一下推開。
“小小,你看看我。我是你媽媽,你不能丟下我,我要錢,給我錢,你不能見死不救!……”
拽著我的手臂急切的嚷著,被幾步趕過來的張東和聽到聲音跑出來的宋瑾言死命的給拽開。
我驚恐的看向宋瑾言,看著他陰沉的臉,心裡一陣抽痛。
這樣的方孟媛,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吧?
被拽開的方孟媛順勢拽住宋瑾言的袖子,“你給我錢!我知道你有錢,你睡了我的女兒,你給我錢!”
腦子裡翁然一陣,心臟幾乎忘了跳動,驚恐的看著宋瑾言。
所有人都愣在遠處。
宋瑾言拳頭緊握,額頭上青筋突起,狠狠的瞪著方孟媛,死命的瞪著她。
方孟媛被她瞪得縮了縮脖子,但很快便又忘了害怕,揪著宋瑾言沒有撒手,繼續嚷著,“你特麼快給我錢,不然我去告你!”
毒品已然讓她失去理智,伸手就朝宋瑾言的口袋裡摸索過去,被宋瑾言一把拽住了手腕。
“張東,找繩子!”
宋瑾言聲音冷冽的開口,方纔緊握的拳頭也慢慢鬆開,但臉色依舊陰沉。
我怎麼就忘記了,有些事情根本不是錢就可以解決的,她欠下的債可以替她還掉,但她的毒癮,卻不是說戒就能夠戒掉的!
對於宋瑾言來說,要替她還掉那些債務並不算什麼,但要讓方孟媛這樣的一個人進駐到他的生活中,貼上他岳母的標籤,纔是真正的污點!
是我將一切想的太過美好。
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退後兩步在牀沿坐下,曹佳慧和小左趕緊過來陪著我,兩人都緊靠著我,我卻覺得那麼的冷。
張東幾乎將屋子翻了個遍,才找到兩節勉強能夠捆住她的繩子。
看著張東手中的繩子,方孟媛滿眼的驚恐,“你們要幹什麼!”
彷彿被張東手中的繩子刺激,方孟媛開始奮力的掙扎,比之前更加用力,雙腳亂蹬亂提踢,好在宋瑾言抓著她的手,讓她沒能掙開,然而張東和張昊兩個人試了半天卻都沒能將她捆綁。
“啊——”
伴隨著曹佳慧驚詫的叫聲,我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上,方孟媛被宋瑾言緊緊拽著無法掙脫,竟然埋頭就像宋瑾言的手
背上咬了下去。
宋瑾言眉頭倏地緊皺,但拽著方孟媛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
一旁的張東見方孟媛竟然咬向宋瑾言,來不及想,便一圈朝方孟媛揮了過去。
下一秒,剛纔還死命掙扎的人身子一軟,安靜了下來,張東和張昊兩個人鬆了一口氣,不敢遲疑,趕緊用繩子將她手腳綁了起來。
“你手怎麼樣?”
在看到方孟媛咬向他的那一刻,我便已經腦子一片空白,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衝了過去,卻看著他鮮血淋漓的手背不敢出聲,直到方孟媛被捆綁好,才顫抖著聲音問道。
“宋總,你的手……”
張東有些愧疚的看著宋瑾言的手,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沒事兒。”
宋瑾言低聲回答,“找下她屋子裡有沒有東西。”
東西?
我來不及細想他說的東西是什麼,一雙眼都停在他的手上。
“怎麼能沒事兒……”
眼眶泛紅,伸手就拽住他的手,傷口觸目驚心,鮮血還在汩汩的流淌。
“宋總,你的手需要處理一下,她畢竟……”
“我說沒事兒!”
打斷張東的話,扭頭便看向我,扯起嘴角向我笑了笑,“真的沒事兒,別擔心,就是一條小傷口。”
“宋總!”
這一次張東並沒有聽宋瑾言的話,固執的打斷宋瑾言,“傷口必須處理,她吸毒,並且不知身上有沒有染其他的病,就算沒有,人的牙齒也攜帶有狂犬病毒!”
“張東!”
宋瑾言厲聲呵斥住張東,目光一沉向張東瞪了過去,“先去找東西!找到再說!”
“找、找什麼東西,我去找……”
我猛然的擡頭看向宋瑾言,知道如果他要的‘東西’沒有找到,就一定不會去處理傷口,他從來都如此固執。
“宋陽,你趕緊讓宋叔去處理傷口吧!”
一旁的張昊也跟著著急,眉頭深鎖。
“我……”
腦子裡早已經一片混亂,我也想讓他去處理傷口,可是他如此固執,沒有找到他口中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會改變他的決定。
“毒品!”
張東忽然瞪向我,目光裡是毫不掩飾的埋怨,“如果不是因爲她是你的母親,宋總說不能傷害她,宋總也不至於被咬傷!你知不知道吸毒的人都有些什麼毛病?濫交、狂躁、幻覺……”
“張東!”
張東的話被宋瑾言打斷,我卻已經愕在原地。
難怪一開始張東不動手,原來是宋瑾言說過不能傷害她!
而他自己被傷成這樣,卻讓張東先找毒品!
張東的話更是讓我心中猛然揪緊,被宋瑾言打斷的話又是什麼?
“你讓他說下去……”
我伸手拽住宋瑾言,扭頭看向張東。
“吸毒的人,很大一部分染有艾滋病,是會通過唾液傳染的!”
張東憤然的吼道,前所未有的樣子,“因爲你要找到她,宋總已經不顧……”
“閉嘴!”
宋瑾言再次將張東的話打斷,“再多說一個字,你就不用再留在宏遠了!”
顧不上宋
瑾言話中的冷冽,張東的話早已讓我驚得渾身顫抖,艾滋病!唾液傳染!宋瑾言不可能不知道!被咬成這樣還告訴我說沒事兒!
曹佳慧和小左跟我一樣,也被嚇得一臉驚恐的看著宋瑾言,又不由自主的看著地上的方孟媛。
我已經來不及去想他們會如何看待我有這樣一位母親的事情,腦子裡反反覆覆都是那幾個字眼,艾滋病,唾液傳染!每一個字,都猶如重錘擊打在我的心上!
“去醫院!”
我幾乎要哭出來,拉著宋瑾言的手什麼都不顧的往外拖,“我們去醫院!”
“陽陽,真的沒事兒。”
宋瑾言伸出另外一隻手來握住我的肩,將我的身體轉過來面向他,“別聽張東危言聳聽,唾液傳染的機率微乎其微。找到東西,我們就去處理。”
“不!”
我厲聲的反對,因爲情緒太過激動,渾身都忍不住顫抖,“不要再給她東西!”
雖然不懂毒品,但是我也知道,這東西沾染上之後就會有癮,忍不住再次接觸,毒癮就會在反覆接觸中越來越深!
她現在必須要戒毒,如果不戒毒,這樣的事情還會反覆發生!
“陽陽!”宋瑾言輕嘆一聲,“我們不知道她的毒癮又多深,如果毒癮太深,發作的時候不及時緩解或者貿然替她戒毒,都是會出人命的。聽話,然後我們帶她回江城送她去戒毒。”
宋瑾言的聲音輕柔卻堅定無比,彷彿帶著蠱惑,讓我險些就相信了他的話,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意識到他不過是在試圖讓我放心!
“不行!”
堅決的反對他的話,“就算這樣,你也得先處理你的傷口。”
我搖頭看著他,“你不是說以後的路我們一起走嗎?如果你有什麼問題,你讓我怎麼辦?”
說著眼眶便紅了。
以後的路一起走,好不容易下了的決定,卻因爲方孟媛毒癮的發作再次被動搖。
這一次她是咬傷他,下一次呢?
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事?
“別哭。”
他低聲的道,眉頭也跟著皺起,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眼淚已經滾落下來,想到以後的路,或許我真的沒有資格陪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走,心便一陣抽痛眼淚也不知不覺地滾落。
“屋子裡應該沒有她要的東西。”
一旁沒有開口的張昊忽然沉著臉道了一句,“如果有,毒癮發作的時候她應該第一反應是找東西,而不是向宋陽要錢。”
宋瑾言微微蹙眉,片刻便舒展開來,“張昊,你隨我出去……處理傷口,張東,你留下來看著她,如果醒來,你知道怎麼做。”
做了安排,宋瑾言再次收回目光看著我,“待在這裡等我,竈上的薑茶快好了,記得喝。”
“我陪你去……”
我緊張的看他,他卻啞然失笑,“我聽你的,去處理傷口,但是你得留下來,喝薑湯。”他一邊說著,一邊笑笑揉了揉我的頭髮,“很快就回來。”
說著,兩個人便已經轉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猛然停了下來,目光如炬的瞪向張東,“把人看好。”
分明是一句交代的話,我卻不知爲何聽出了其他的味道,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