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我的回答,宋瑾言微微的點點頭,“好,我陪著你。”
雖然做了決定,但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我還是不由自主的頓下步子,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緩步的下樓。
聽著腳步聲,客廳裡的幾個人同時向這邊看過來,張東一臉的倦容,應(yīng)該是徹夜駕車的原因,張昊也好不到哪裡去,而一旁的方孟媛,卻是一臉驚詫的向我看來。
目光在空氣中交匯,那一瞬間我竟然看到她眼中閃過的興奮,還未反應(yīng),她便已經(jīng)騰的從沙發(fā)上躥了起來,張東和張昊想要拽住她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幾步便跑到我的面前,猛的抓住我的手臂,“小小,我可算見到你了!”
抓著我的手臂依舊用力,原本瘦弱的她,每次拽著我的時候彷彿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狠狠拽住。
“他們說要送我去戒毒我,你快給他說,我不去!”
我被她拽著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宋瑾言的手掌已經(jīng)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表情陰沉的對她道,“放手!”
“我、我不和你說,我要跟我女兒說!”
被宋瑾言瞪得有些心慌,手上的力道也鬆了鬆,但依舊沒有鬆開。
“小小,你這麼有錢,我爲(wèi)什麼還要戒毒?你帶我回來不是來享福的嗎?這麼有錢還戒毒做什麼?又不是沒錢!”
她一邊小心的避開宋瑾言的眼睛,一邊急切的看著我說道。
享福?有錢就可以不戒毒?
她的說法讓我心裡一窒,原來她想見我,竟然是因爲(wèi)這個原因!
多麼諷刺!而我之前的想法又是多麼的天真!
張東和張昊兩個人已經(jīng)衝了過來,一人一隻手臂將她拖開,被她拽過的手臂又是一陣生疼,只是這會兒,卻已經(jīng)顧不上了。
一個人怎麼能夠無恥到這樣的地步?!
在她心裡,我又算是什麼?
她有設(shè)身處地的爲(wèi)我想過半點嗎?
不禁苦笑出聲,身體也跟著晃了晃,被一邊兒的宋瑾言一手攬住纔再次站穩(wěn)。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方孟媛被兩個人拽著,一邊死命的掙扎,一邊不停的叫嚷,聲音尖利,一聲聲都刺激著我腦子裡每一條神經(jīng),太陽穴也跟著一陣刺痛。
“小小!小小!”
無人理會她的叫嚷,她開始叫起我來。
然而即便是聽她叫了那麼多次,但對‘小小’這個名字,我還是本能的排斥,更是陌生的很。
張昊和張東兩個人架著她摁回沙發(fā)上坐下,她始終不斷掙扎,臉上都寫著蠻橫無理和貪婪無度,扭著脖子向我這邊看來,嘴裡的叫嚷也沒有停下來。
看著她扭曲的臉和骨瘦如柴的身體,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垂在身旁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而另一手被宋瑾言緊握在手中,卻不住的顫抖。
“不想見她,就先上樓去。”
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臉上都是心疼的神色。
我看著他搖搖頭,“我沒事兒。”
他那麼忙,還冰冷著的手證明他從外面回來的時間不長,說不定是才從公司回來,忙了一個通宵我?guī)筒簧先魏蔚拿?卻反而還要
讓他分出精力來處理我的事情。
如果我依舊還是那麼處處都要他來照顧的宋陽,我又有什麼資格說愛他?
所以,有些事我還是得自己來解決。
更何況,我太瞭解宋瑾言,他會因爲(wèi)她是我母親而儘量去關(guān)照她,但是眼前這個人的無恥,顯然不是關(guān)照就能夠解決問題的。
咬了咬牙,朝宋瑾言笑了笑,告訴他我真的沒事兒,一邊從他手裡抽出自己的手,亦步亦趨的向沙發(fā)走去,眼神定定的看著沙發(fā)上的人,看著她不斷在蠕動的嘴脣,對她說的話選擇不去聽。
我怕聽得越多,對她的厭惡會越深。
“去戒毒所。”
在她的面前停下,死死的瞪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對她說道。
“我不去!”
尖利著聲音回答,目光帶著幾絲驚恐,“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缺那兩個錢嗎?你知道戒毒所是什麼鬼地方嗎?!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去戒毒所,或者回L市,你自己選擇!”
我陡然提高聲調(diào),眼神依舊死命的看著她,不等她回答,又添了一句,“我能把你從那個鬼地方帶出來,就可以把你送回去!不要說你是我的母親,不要說我沒良心不盡孝道!當(dāng)初你選擇把我拋棄的時候,你就該想到這一天!”
冷冷的看著她,心裡卻還是劃過一絲無法忽略的銳痛。
縱使厭惡她的墮落和無恥,但想著當(dāng)初被拋棄的經(jīng)歷,卻依舊做不到心無觸動。
“你……我、我那是迫不得已!我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如果跟著我,你怎麼可能認識這個男人!跟著我你就只能走我的路!”
她越說越有理的樣子,說到最後更是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將最初的慌亂也取代。
“那你的意思是,我得感謝你當(dāng)年把我拋棄!”我嘲諷的瞪著她,她說得很對,跟著她,我就只能走她的路,就算我不情願,她也有的是辦法,不是嗎?
“我……”
她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忽閃,愣了一陣卻又梗著脖子看向我,“我不管,反正我不會回去,也不去戒毒所!這是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是要敢……”
“沒有第三個選擇!”
我厲聲打斷她的話,我不接受她任何的要挾,如果只是我自己也就罷了,但是她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上宋瑾言,那是我絕不敢賭的。
“戒毒所,還是L市!”
我冷聲的道,態(tài)度堅決。
“你……你竟然這樣對我!”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若不是張東跟張昊兩人抓著她,加上宋瑾言就在我的身後,我估計她早已經(jīng)從沙發(fā)上躥起了。
漠然又堅定的看著她,等著她的決定。
她也同樣看著我,目光卻從一開始的堅決到慢慢的黯淡下去,最後挪開自己的眼神,閃爍著目光看向別處,嘴脣動了動,半響才吐出幾個字,“我、我去戒毒所。”
看著她目光一點點的黯淡下去,眼神更是帶著幾分落寞,心裡還是劃過些許不忍,但很快別被自己強壓了下去。
戒毒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原本就是個痛苦的過程,她不想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得了她的回答我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來安排。”
宋瑾言從頭到尾沒有插言,在我收回自己的目光的一瞬間卻低聲的開口,整個過程,他都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我。
“我跟你一起去。”
我猶豫了半響,還是低聲的回答。
張東說我的事情他都不願意假他人之手,那他肯定也會親自去辦這件事,即便是他徹夜未眠。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應(yīng)該陪著他。
他只猶豫了兩秒,便朝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去換衣服,我先打電話聯(lián)繫。”
上樓換衣服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剛纔還在熟睡的兩個人已經(jīng)醒了,一見我上樓,曹佳慧便一臉崇拜的看著我,“我的妞兒,看不出來你也有彪悍的一面,有你們家大叔的風(fēng)範(fàn)哦!”
我被她揶揄,不由自主的擡眼看向她和小左,卻沒有開口。
好累,和她對峙的過程,真的好累。
若不是身後站著宋瑾言,若不是因爲(wèi)這裡是江城,她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會牽扯上宋瑾言,我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那樣的勇氣。
但好歹最後的結(jié)局朝著想要的方向在發(fā)展。
“幹嘛不說話,對了,那個你測了沒?”
曹佳慧恍然想起昨天的事,拽著我問道。
我竟然險些忘記……
算了,等到明天再說吧。
輕輕的搖了搖頭,“明天再說吧,現(xiàn)在我要先出去一趟。”
曹佳慧和小左原本心急的想勸我先測一下,但我還是堅定的搖頭拒絕了,對於這件事,心裡是既期待又害怕的複雜。
與其說有事,不如說找到一個合適的拖延藉口。
匆匆跑進衛(wèi)生間洗漱,漱口的時候胃裡又是一陣抽搐,雖然強壓著沒有吐出來,但卻是抽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隨意的換了身衣服便下樓了,宋瑾言早已經(jīng)等在沙發(fā)上,之前一直鬧騰的方孟媛這會兒也安靜下來,聽到我的腳步聲,更是目光哀怨的擡頭看了我一眼,哀怨之餘更是帶著幾分憎恨。
她在憎恨我沒有如她所願的讓她過奢逸的生活。
無畏的迎上她的目光,對於一個不願戒毒只願享受的人來說,她不能接受和理解我的決定爲(wèi)一點也不奇怪,更何況,讓她戒毒我並非完全沒有私心。
“可以出發(fā)了。”
在宋瑾言的身旁停下來,低聲的道。
“先吃點東西。”
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我才注意到餐桌上他已經(jīng)備好了麪包牛奶。
看著桌上的東西,胃裡的難受又再次躥了上來,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我、可不可以不吃。”
我怕,怕勉強吃下去又會像昨晚那樣。
潛意識裡,我害怕讓他知道或者看出什麼來,然而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怕什麼。
“不行。”
他回答得乾淨(jìng)利索。
撇撇嘴看著他,“可是我真的不想吃。”
他眉頭微蹙,忽然拽著我的手,“陽陽,你跟我過來,我有事情要和你談。”
心裡咯噔一下,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他要和我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