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頭好痛，夏亦惟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她伸出手，想要摸牀邊的電燈開關(guān)，但是手腕卻被一個乾燥溫暖的手拽住。
“夏亦惟。”
是賀尊的聲音。
夏亦惟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這是刻在身體裡的恐懼。
“賀總？”她向著聲音來源方向偏了偏頭，“你怎麼不開燈？好黑啊，我現(xiàn)在在哪裡？”
賀尊攥著夏亦惟的手下意識加了兩分力氣，他環(huán)顧周圍處於光明的空間，最後目光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以前那雙眼睛裡總是充滿了靈動的光，現(xiàn)在卻像是蒙上了一層霧，失去了所有的焦點。他神色一緊，用另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對方只是眨了眨眼睛，目光沒有絲毫變化。
“小李，你去找醫(yī)生過來。”
小李在一旁也看得明明白白，夏小姐的眼睛……
“誒，好勒。”
夏亦惟終於發(fā)覺了不對勁，她掙脫來賀尊的手，在自己眼睛上摸了摸，“現(xiàn)在是白天是嗎？我在醫(yī)院。”
她聞到了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道。
“嗯。”賀尊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之前在心裡想了許多等到人醒後折磨她的方式，但是當發(fā)現(xiàn)她可能失明的時候，所有的計劃都變了。
轟的一聲，夏亦惟整個世界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只剩下賀尊口中的那個肯定，現(xiàn)在是白天，但是她眼前是一片漆黑，她什麼也看不見。
醫(yī)生很快過來，她掀開夏亦惟的眼皮看了看，“病人角膜沒有任何損害，那很可能是腦袋裡還有淤血壓迫了神經(jīng)，所以導(dǎo)致了失明。”
“那可以治好嗎？能恢復(fù)嗎？”小李在一旁看的都著急，他看得出來自己老闆對夏小姐其實還是有那麼點在乎，只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醫(yī)生表情有些爲難，“這個事情我也不敢保證，我只是猜測，具體什麼原因還要檢查之後才知道，但是我建議你們快一點去檢查，失明這件事還是很嚴重的。”
“好。”賀尊點點頭，讓小李送醫(yī)生出去。
夏亦惟把所有話都聽在耳朵裡，絕望的藤蔓從心底蔓延，纏繞著整個心臟，呼吸開始變得緩慢而困難。
失明……
如果這輩子她都不能再恢復(fù)，該怎麼辦？爸爸媽媽又該怎麼辦？
爲什麼不讓她死了算了？這樣活著也只會是累贅，關(guān)鍵她已經(jīng)找不到人可以接受她這個累贅。
淚水無聲地流淌，很快打溼了枕頭。
“怎麼？是不是在想還不如死了算了？”賀尊看見夏亦惟的模樣，心裡開始煩躁起來，“你死了你父母怎麼辦？”
說起母親，夏亦惟想起了母親的手術(shù)時間應(yīng)該就在這兩天。“賀總，我母親的手術(shù)是不是已經(jīng)做了？”
因爲她無法確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夏亦惟強撐著要起身，但是她一用力，全身都開始痛了起來，就好像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已經(jīng)粉碎，而她是用膠水重新粘合上的。
賀尊並沒有馬上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問出了另一個問題，“你還記得自己爲什麼會躺在這裡嗎？”
夏亦惟想起那場車禍，彷彿就發(fā)生在昨天，“我記得。”
“後悔了嗎？”賀尊知道她看不見，但是能感受到，所以他伸手卡住夏亦惟的臉頰，冷聲質(zhì)問，“我問你後悔了嗎？”
她雖然看不見了，但是憑語氣和直覺依然能感受到賀尊的怒氣，她有些奇怪。
“我後悔什麼？”
“你覺得你應(yīng)該後悔什麼？”賀尊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眼中佈滿了血絲，“你真的以爲許向成有帶你走的能力嗎？他連自己都保不住。”
“我從來沒想過他靠得住。”
莫名其妙，她是被綁走的，怎麼說的她好像是主動請求許向成帶自己離開一樣？
賀尊冷笑一聲，眼底劃過抹嘲諷，“是該說你識時務(wù)者爲俊傑，還是該說你天生有兩個面孔呢？在我面前就是一副堅強獨立，絕不屈服的模樣，在別人面前就楚楚可憐，尋求幫助。”
“你說怎麼樣就是怎樣吧。”
夏亦惟已經(jīng)疲於辯解了。反正她說的話賀尊從來都沒有認真聽過，他永遠覺得她帶著一張?zhí)搩^的面具。
“你求別人還不如來求我，你覺得他們幫到你了嗎？”賀尊鬆開夏亦惟的臉，眼底露出嫌惡，他恨死了這個女人的兩副面孔，但是他又不想放手，“沒有人能給你救贖，除了我。”
丟下這句話，賀尊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把門關(guān)得啪一聲巨響。
夏亦惟愣了愣，陷入了無盡的絕望。
她不知道的是，在賀尊離開後不久，一雙女人的眼睛出現(xiàn)在了病房的窗口上。
苗薇薇那雙淬滿毒液的眼睛在夏亦惟身上掃了兩遍。
她本以爲許向成和夏亦惟一起死在路上，她只用將知道內(nèi)情的喻娜僞裝成綁架案再撕票滅口，這樣她就能全身而退。
誰知這女人命真大，這都沒有死！
她恨得咬牙切齒。
驟然，過道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苗薇薇慌張離開。
咔噠……
病房門鎖響了起來。
夏亦惟聽見了腳步聲，是男士皮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的聲音。她以爲賀尊去而復(fù)返，所以根本沒有出聲問是誰。
“夏亦惟。”這道聲音是喻振國，娜娜的爸爸，他怎麼過來了？
腦袋裡叮的一聲，她突然想起了那天被打暈在花園裡的喻娜。
難道是娜娜出了什麼事情嗎？
“伯父？”
夏亦惟循著聲音將頭轉(zhuǎn)向了喻振國的方向，她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失明的事情。
“那天你也在許家是嗎？”喻振國聲音很是疲憊，已經(jīng)過去兩天三夜，整個城市都被他翻了個遍，就是沒有喻娜的蹤跡。
“對，是娜娜出了什麼事情嗎？”夏亦惟其實已經(jīng)猜到了，若不是喻娜出了意外，喻振國怎麼可能找她？
“大將！”
喻振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警衛(wèi)便急匆匆從外面跑了進來，喘著粗氣，“有，有小姐的消息了！”
喻振國渾身一震，這麼多天，終於等來了消息！
“快說！”
夏亦惟也是緊張地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她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小姐被綁架了，綁匪要一百萬，並且……指明要讓夏小姐去交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