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龍很吃驚,十二雲豹可是國家的利器,而老炮兒不過是社會閒散人員,雙方之間的實力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爲何老頭子似乎稍有忌憚?
老頭子擺了擺手:“話不是這麼說,不是誰怕誰的問題,這裡面事情很複雜,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了,反正是誰我告訴你了,能不能查得出來,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譚家的事,當初可是全交到你的手上,我想你不會打退堂鼓吧。”
聽老頭子這麼一說,唐龍也無言以對,因爲譚家的安全一直是他在負責,現在出了問題,也應該由他去解決,假手於人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他做事的方法。
“不就是一個老炮兒嘛,你就放心好了,十二雲豹的人還會怕了他不成!”唐龍信心百倍的道。
老頭子也沒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突然道:“唐龍,你現在的擔子越來越重,有沒有想過退出?”
唐龍聞言微微一驚,沒搞明白這老傢伙真實的意思,所以沒有輕易回答,而是盯著他道:“老頭子,你什麼看到過我逃避?”
“好,這纔是十二雲豹的人,不愧我一番心血。”
唐龍立即譏道:“我可不會忘記,你老人家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什麼事情都是我們衝鋒陷陣,真沒看出這心血都花在什麼地方了。”
老頭子嘿嘿一笑:“臭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我都敢開涮!”
唐龍知道他戰力驚人,自然不會等在這裡被他克,立即向外走去:“行了,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先去看看那個老炮兒,到底有幾斤幾兩。”
說完,唐龍一溜煙就跑了,老頭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目光變得沉靜起來,喃喃道:“唐龍,你肩上的責任很大,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衚衕裡,大人小孩都十分悠閒,男的拿著蒲扇,女的穿著短褲,小孩子們在相互追逐玩耍。
這幅場景在大都市很少能見到,但在龍京的衚衕裡卻處處可見。生活在衚衕裡的人無疑是快樂的,他們大多是老京城人,秉承了數百年的生活習性,不會因爲現代社會的發展而輕易變化。
常言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些老京城人家,如果橫拉豎扯,至少都能跟省部級大員有關係,有的甚至更高,所以他們從來不擔心誰會欺負到頭上,也不用擔心哪天沒有飯吃,因爲就憑那一套位於京城中心的五合院房子,現在市價至少都得五千萬向上,能餓得著嗎?
當然,一般的人家,如果不是有特殊的情況,是不可能把房子賣掉的,因爲這是祖上的基業,並且也是受到國家保護的建築文物,誰捨得賣呢?
老炮兒們就是生活在這樣環境當中的人,他們是老京城人,而且具有一定的威望,無論黑道白道,都得給他們面子,這就是老炮兒。
老炮兒從來不欺負弱小,但如果欺負起人來,能當著衆人的面抽人耳光,並且被抽的人心甘情願,無怨無悔,這就是老炮兒。
昆哥就是老炮兒之一,在羊衚衕一帶非常有名,上至政府官官,下到走卒攤販,見到他都得恭恭敬敬叫一聲昆哥。
他的日子過得很逍遙,每天除了溜狗就是閒逛,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做什麼正經事,但從來也沒有人見過他沒錢花,這的確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昆哥,在這歇京呢。”一個賣涼粉的男子點頭道。
“是哩,你今兒也趕早了。”
“不早不早,一家人要吃飯,就靠我這個小攤了。”
“那就來兩碗吧,一碗打包。”
“謝謝昆哥。”
兩碗涼粉,一碗現吃,一碗打包,昆哥就坐在大街邊上吃了起來。
這時,路邊有一個流浪漢走了過來。
他衣著還算整齊,外表看上去一點不像流浪漢,可是那雙眼睛卻出賣了他,一看就是好幾天沒吃東西,看到京粉都快發綠了。
京城很少看到乞丐,但流浪漢卻常見,因爲很多人都想到這裡來碰運氣,但運氣好的人並不多。
很多人在這裡奮鬥,在這裡掙扎,與命運做抗爭,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成功,而失敗的人無顏見江東父老,因此寧願在這個城市流浪,也不願回到家鄉。
昆哥看了那流浪漢一眼,把打包的涼粉提了起來:“小兄弟,這個給你,填填肚子。”
流浪漢十分感激,連聲道:“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昆哥淡淡地道:“江湖救急,沒啥大不了的。”
流浪漢端著涼粉走了,賣涼粉的道:“昆哥,你可真仁義!”
“一碗涼粉而已,有啥仁不仁義的。”
“要都跟昆哥你一樣,這社會就好了。”
“別,這大帽子我可頂不住,要擱幾十年前,我可就遭殃了。”
“昆哥什麼時候都是人頭,再亂也亂不到你頭上。”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這時不知誰叫了一聲:“城管來了!”
街邊的小攤立即“轟”的一聲散開了,涼粉攤主也急忙忙將手扶提起,準備推走。
這時昆哥不緊不慢地道:“小龐,不用走,昆哥在這裡,天王老子也動不了你。”
聽他這麼一說,那小販竟然真的安靜下來,將小攤向原地一落:“謝謝昆哥。”
“謝啥,我只是想安安靜靜吃碗涼粉而已。”
整條街上的小攤全都推走了,就只剩這一家涼粉攤,顯得特別扎眼,大老遠就能一眼看到。
幾名城管立即撲了過來,賣涼粉的只覺手腳冰涼,跟他賣的京粉一樣。
可昆哥說了不走,他就不走,城管來了也不走,這就是昆哥的魅力。
城管很快就到了跟前,賣涼粉的可憐巴巴看著他們,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幾名城管竟然像沒有看到這滿大街唯一的涼粉攤一樣,就那麼從前面走了過去,連問都沒有問一聲。
賣涼粉的驚呆了,他做這小買賣至少也有三年時間了,可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怪事。
不過他也不笨,立即對昆哥道:“謝謝昆哥,謝謝昆哥。”
這時,已經走開的城管,突然帶隊的叫道:“行了,今天這條街不用查了,收隊!”
不一會兒,城管全都走了,一街的小攤又擺了出來,昆哥坐在那裡,依然吃著涼粉。
一個賣羊肉串的小販,烤了幾十串羊肉,恭恭敬敬端了過來:“昆哥,這是兄弟一點小小的心意,你嚐嚐味道。”
昆哥也不拒絕,看了看他,然後道:“嗯,聞著挺香的,擱這
兒吧。”
羊肉小販立即將羊肉串放下,滿心歡喜地道:“昆哥,你慢慢吃,還要什麼就叫一聲。”
話音剛落,一個烤魚的和一個賣滷菜的也過來了,把自己的東西送了過來。
很快,昆哥坐的這張小桌子,已經堆得像座小山,但昆哥神色不變,跟城管來之前一模一樣,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一大街的小販,對昆哥都感恩不盡,他們都巴不得昆哥每天都到這裡來坐坐,那他們就不用躲著城管了。
“挺行的啊,什麼事都不做,就有人送上這麼多好吃的,能幹人一個啊!”一個聲音不陰不陽地冒了出來。
昆哥的涼粉已經吃完了,正在擼羊肉串,聽到這話,也沒有回頭,依然神色不驚地坐在那裡,將一串羊肉擼了下來,在嘴裡慢慢地嚼著。
賣涼粉的已經忍不住了,指著說話的人大聲喝道:“你誰啊,敢這樣跟昆哥說話?”
那人年紀不過二十來歲,長得倒還人模人樣,可是他嘴裡吐出來的話卻令人不敢恭維:“他白吃白喝,你們還把他當菩薩一樣供著,是不是犯賤啊!”
此言一出,賣涼粉的怒了,一條街的小商販都怒了,昆哥還是悠哉樂哉地吃著他的羊肉串。
“喂,臭小子,我勸你趕緊給我離開,不然我脾氣不好,怕到時把你小子打個半死!”旁邊賣滷菜的大個子叫道。
那人倒也奇怪,從頭到尾都不看別的人,只把昆哥盯著。
“吃得挺自在啊,就不怕吃了不消化,爛在肚子裡?”
賣滷肉的見這男子不理他,還對昆哥出言不遜,立即衝了了來,大叫道:“臭小子,敢冒犯昆哥,先吃我一拳!”
賣肉的一般都長得壯實,這男人也不瘦,足足近兩百斤的體重,這一下撲上來,還真有幾分氣勢。
那男子還是不看別人,只把昆哥盯著,等到那賣滷肉男人衝到後背時,這才腳步輕輕一動,人已閃到一邊,但是卻剛剛避開,然後賣滷肉的就撲倒在地。
原來,這男子將一隻腳支在下來,正好將賣滷肉的絆倒。
賣涼粉的也衝上前來:“好你個不識好歹的傢伙,趕緊給我滾蛋,不然要你好看!”說完便伸手來抓他的衣領。
那男子動也沒動,但賣涼粉的卻感覺到微風吹拂,然後他的手就抓空了。
這兩條非常漂亮,將其他還準備上來動手的人給驚住了,全都站在那裡,等著別人搶在自己前面出手。但所有人都抱著這個想法,也就沒有人動手了。
男子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徑直走到昆哥面前,冷冷道:“昆哥,玩得挺不錯,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應該玩的,玩了就要付出代價。”
昆哥將手裡的竹籤輕輕放下,用紙巾把嘴角的油漬擦了擦,這才擡頭看了男子一眼:“小兄弟,做人不要太狂,否則容易翻船。”
“哈哈哈,還有人比你更狂嗎?”
“我從來不狂,只是做個本分人而已。”
“本份人,劫人也是本分人應該做的事情。”
昆哥聞言輕輕一顫,但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只是哼了一聲:“小兄弟,我不是怕你,只是給你說說做人的道理,你聽就聽,不聽隨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