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一件柳才華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道袍,淳傑套在了自己身上。
相對於他目前的體型來說,這道袍就顯得特別寬大。把那些太長的部分擰起來打成結,也就隨它去了。雖然不合身,但已經有了些暖意。
在準徒弟面前小秀了一把的柳才華,發現淳傑根本沒有吃驚自己隨手變出東西,也就嚥下了準備好了的自誇,接著繼續從腰間的一個小口袋裡摸出顆淡黃色的丹丸,掃了一眼後遞過去,“給,養氣丹,吃了吧!”
“這就是儲物空間的功能麼?先有天雷,還有那疑似縮地成寸的奇妙步法,再到這個儲物空間——這個世界,越來越近像小說裡描述的仙俠世界了……”
連天雷洗劫都經歷過的淳傑,又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呢?淡然的看著柳才華的一舉一動,淳傑更進一步理解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低頭整理著淳傑身上的那明顯不合身的道袍,緊了緊衣領和袖口,再解開淳傑自己系的鬆鬆垮垮的衣結,把太長的地方捲了起來。做完這些後,柳才華又找出根細繩,幫淳傑在袖口和腰間繫上。
——在來到這個陌生世界後,淳傑第一次感動了。
泯起嘴脣,默默地看著這個邋遢的道士細心地打理著自己的衣物。他能感受到,這個莫名其妙一定要收自己爲徒的道士,對自己的關心,確實是發自內心的。
把道士給的丹丸放進嘴裡,也不多想,靜靜地嚥了下去。
丹丸一下肚,藥力馬上發揮出來。一股暖流從小腹升起,擴散到了全身。身體彷彿輕了不少;再揮揮手臂,可以輕鬆感覺到裡面充滿了力量。彷彿,肚子裡的那股飢餓感,也被壓制了下去。
柳才華直起身子,招了下手,背上那柄飛劍離匣而出,靜靜地躺在兩人身前離地半人高的位置。
懸空著的劍身凜冽著逼人的寒氣,刺得人心裡發虛。但轉眼間,它又恢復成原先普普通通的模樣。淳傑下意識裡總覺得,剛纔凜若冰霜的樣子,纔是這柄看上去近乎破爛的寶劍的真正面目。
抱著淳傑,柳才華踏上了飛劍。嗖一聲騰空而起,只留下身後空空如也的荒地。
站在飛劍上俯視著地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卑微與渺小。
柳才華低頭看著一臉癡呆的淳傑,以爲是他是被嚇著了。逗了他幾下,見也沒什麼反應,也就無趣地控制起飛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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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類霜天競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已經有了憂患意識的淳傑思考起這個問題。自己在山賊窩裡無力反抗,在天雷之下狼狽不堪,那麼這一切又是什麼造成的呢?是巧合還是必然?是天意還是人爲?
不論是什麼,究其根本,都是因爲自己還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這是一個比起自己原來世界更顯得有無限可能的世界!那麼力量,也絕不會侷限於自己原來的認識!
物盡天擇,適者生存!只有掌握了足夠的力量,才能把握住自己的命運!看著身旁的邋遢道士,這又何嘗不是一個機遇呢?
御劍而行,和小說裡描寫的劍仙完全一
樣。或許,這個世界,真有著傳說裡仙人那般的存在?
飛劍忽上忽下,速度卻絲毫不減,帶給淳傑一種坐過山車的感覺。但是……這是在千米之上的高空呀!
異樣的感覺使淳傑從沉思中醒來。看著柳才華那一張全是自得之色的臉上。心裡有些發毛,商量著:“那個,可不可以飛穩一點?”
“呃?那怎麼顯示得出爲師高超的御劍水準呢?”
柳才華見淳傑注意到他,大喜過望,“徒兒啊,不是我自誇,爲師一手御劍之術,在我們整個天衍宗,也是無人可以超越的存在啊!就算掌門師兄高我一個階段,我要打定主意要跑,他也只能望塵莫及了……”
柳才華好容易抓到機會在淳傑面前吹噓,又怎會輕易放棄?
“你可知道修真界中第一秘術是什麼嗎?”
不等淳傑回答,他接口繼續:
“就是這進可攻,退可守,集攻防與一體,令敵人恐懼憤怒,使自己安全無比的遁術啊!五行遁術之中,金遁最甚,其中劍遁第一。這些年來,靠著這一手無與倫比的劍遁,爲師我得到過多少天材地寶,化解過多少重重危機,那可都是多不勝數啊……”
淳傑滿頭黑線:丫的,合計你就是個遇弱則上,遇強則逃,暗地下黑手欺軟怕硬的貨色啊!
然而,貌似只有這樣的人活的才最滋潤吧!
“可以了可以了……”
看樣子,不吹捧道士幾句他是不會罷休了,“我對您高超技藝的敬仰之情已經有如滔滔江水,滾滾大河,連綿不絕之後更是氾濫得一發不可收拾,更是由您剛纔的一席話中悟到了遁術的重要與不可替代性……但是現在,能穩一點麼?”
柳才華見淳傑服軟,心中大悅,依言控制飛劍平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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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座巍峨大山,飛劍直入雲端。再穿過一道模糊的罩子,淳傑見到了一個美麗而神奇的城池。
天上搖曳著各色法寶留下的絢麗光芒,更勝流星,一個個修士駕馭著各自的法寶,或飛速前進,或半空交談;地上房間零落有致,精緻小巧,在四周青山碧樹的環繞下,與整個環境溶爲一體,沒有半點突兀之感。相比之下,地球上的生活環境真是太悲劇了。
“這就是我們修真界了。”柳才華向淳傑介紹著,“走,帶你去見識一下的爲師的神通,好叫你心服。”
又飛了不知多遠,眼裡已經看不到剛纔那座城池了。一座座矮小的石山隨處可見,有的斷裂成兩節,有的還是完整的山體。同時,耳邊也不住迴響著隆隆的噪音。
“這裡就是爲師練習神通之地!”
“開!”柳才華指著不遠處的一座相對高聳的山頭遙遙作法。尷尬的是——沒有任何反應……
覺察到淳傑目光中的懷疑,柳才華訕笑道:“這個,法術偶爾也有失靈的對吧,待爲師再次作法!”
“開!”
“開!”
……
叫了近十聲“開”字,那座石山終於有了動靜,
……而且動靜還相當大!
粗壯的山體斷成兩節,山頭落地時漫起的塵土遮天蔽日,淳傑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
“呵呵,爲師這神通的威力尚能入目吧!”柳才華謙虛地笑著,但又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得意。
“媽的,這座山又沒礦脈,大家換下一座吧!”
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一隊人從塵土中退了出來,向著下一座山走去。
“這就是你說的神通?”淳傑激動地盯著柳才華。
“呃,徒兒你親眼所見……爲師確實是停在山前活動了一會,這山就開了……”
淳傑知道論起臉皮之厚,自己是沒法和這邋遢道士比的。只是憤憤地瞪著他。
……
一處碧藍的淺海,許多人分散在海面上。
“陣成!落!”
隨著一聲命令,這些人每人手裡都有一道白光落入了海中。海水四散開去,舉目所及,一片泥濘的土地露了出來。
“時間有限,大家速度分散開尋找晶石吧!”
“恩!”“好的!”“知道了!”……
眼見這羣人一一答應完後涌入原先的海底。淳傑回頭惱怒地望著柳才華,“這……就是所謂的過海海枯?”
假如目光有攻擊力的話,估計柳才華已經裂成無數塊了。
“從字面理解的話,確實是這樣沒錯……”
“但這都是別人乾的啊!”
“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爲師也確實是過海海枯了……”
“還爲師,爲你個大頭鬼!……”
……
淳傑很奇怪。
從城外回到城裡,柳才華帶著他找了個店住下之後,就四十五度仰望窗外沒動過了。
他在愧疚?
他在自慚?
他在一半明媚一半憂傷?
懶洋洋的陽光照進了屋子裡,夕陽落了下去。
柳才華一下子活了過來,拉住淳傑,“徒兒,你看到了麼?”
“看到什麼?”淳傑一頭霧水。
“太陽落山啊!”
“我內個去!”淳傑一下子醒悟了過來。望、日、日、落……
“丫的,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恥……”
“這也算是了吧!當初發誓時又沒有說明怎麼做……”柳才華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咔嚓幾聲脆響,“那麼等到晚上,爲師給你演示指星星現的大神通!”
“不必了!”明白了眼前這老騙子的把戲後,淳傑再也不想被他忽悠下去了。
柳才華見目的達成,深感心慰。怕淳傑反悔,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下:“不要忘了你也發了誓了哦!這違誓後……想想那些天雷,我也就不多說了吧……”
淳傑慢慢地蹲了下去,雙手環抱住自己的頭,兩眼緊緊地盯住地面,口裡麻木而黯然地喃喃自語:“我真傻,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