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傑來到了後山。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一個纔剛剛相識不久的人，只是因爲一聲“大師兄”，就這麼照顧自己，那麼，道一聲謝是必不可少的。
不是矯情，只是良心。
還是在老地方。這個人跡罕至而且沒有一點看頭的荒蕪石灘，幾乎成了大師兄夜永寂的專屬之地。
黑色巨劍插著一旁。亂石翻滾，枯枝成箭，造成這一切的，只是因爲大師兄運功時氣勁的外泄。
藉著山壁望著這一切的淳傑不禁暗歎道：“果然和曉雯姐姐說的那樣，好厲害！”
夜永寂忽然停止了練功，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靜。涼風颳過，塵煙不起。
轉過頭望著來人，見是淳傑，剛毅的臉上勾勒出一絲笑意。
“小師弟，看來你沒事了啊...”
“恩。”淳傑記起來的目的，“多虧大師兄那麼關照我，謝謝了……”
語氣平淡而誠懇，像杯溫熱的白開水。不深刻，不珍貴，不感人，卻最實在，最真心。
大師兄沒有在意這個話題，“對了，爲什麼我還是感受不到你說的‘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的意境呢？”
瀑布汗！
“居然當真了……”
淳傑不想讓夜永寂知道自己上次是敷衍他，好在肚子裡存貨還多，只好繼續忽悠：
“這個麼……”一指地上的碎石枯枝，“這是什麼？”
“是劍！”
“恩……”想起來這招上次用過，淳傑立刻變招：
“你是什麼？”
“我？”
夜永寂摸著自己下巴上拉碴的碎須，仔細思考一番後：“我就是我，夜永寂！”
“錯！”
淳傑斬釘截鐵道，“看來你心裡還沒有把自己也當成一把劍！”
“哎，人劍合一的基本要求都沒有做到，哪裡指望更高的境界？！”淳傑一臉惋惜。
“我的劍心還是不夠純粹啊……”
夜永寂嘆息一聲，精神一下子頹廢了下去。
“歐陽鋒逆練《九陰真經》都能成功，呃，雖然有點後遺癥……但是，就算大師兄沒練出什麼來，應該也不會有事吧……”
都已經
這樣了，淳傑也只有在心裡默默祈禱著。
兩人各懷心事，良久無語。都靜靜地坐在原地，保持著一種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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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有點幹，淳傑摸向儲物袋，本意是想拿水的，忽然記起，第一次擺弄儲物袋時，裡面還有些柳才華沒拿走的東西。
其中就有幾壇酒。
黝黑，粗糙，只看酒罈，就有種豪邁的醉意。這是男人喝的酒。
拿出來放在一旁，遞給夜永寂一罈，兩人自顧獨飲。
唧唧咋咋的鳥叫聲層層疊疊，隨後是枝葉撲打的聲音。倦鳥歸林，此時日暮黃昏。
夜永寂大口大口地肆意灌著，暈黃的濁酒沿著嘴角拉成絲淌在胸前，混不在意。
淳傑小口小口地抿著。酒勁來的快，剛喝下就已經燒進心裡，所以淺藏輒止。
酒罈不過淺了少許，夜永寂已經在拿第二壇了。
……
“小師弟，師傅對你很好啊……”
歪歪斜斜地擦著酒漬的夜永寂，羨慕地望著淳傑，一反平時的石板臉冷釘眼。
他醉了。
耳邊迴響起走之前屋裡師傅和師孃的對話，“其實，師傅也很在意你的……”
“我都知道！”
打斷了淳傑的話，夜永寂陷入了回憶：
“很小的時候，我就跟著師傅了……那時候峰上沒有人，師孃也不在，所以師父去哪裡都帶著我……”
“峰上人很少，無聊的時候，對著的是滿山的花草……”
“一次出去站在飛劍上，看到同齡的孩子在玩彈珠，我好想要一個，怕耽誤師父辦事，沒說……”
“回來後，深夜了，師父捏著我鼻子把我弄醒，很得意地摸出個彈珠……”
“那個彈珠陪了我兩年……”
“然後到了修煉小成，法力境界圓滿，到了修煉宗門推衍之術的時候了……”
“我怎麼學也學不會，師傅也很苦惱，但這不關他的事……”
“有一次，師傅下山得到一本劍訣，被我看到了……”
“《五行劍訣》，修煉的很順利。我覺得劍就是我的歸宿了。然後苦苦懇求師傅讓我專心習劍。最後，師傅終於應下了……”
“長輩們對我練不會推衍之術專修劍法頗有異議，師傅也受到很多流言蜚語，以至於後來沒有弟子願意拜在坎峰……”
“也記不清那一天了，看著師傅獨自時的愁容，我丟了彈珠，來到這裡，發誓若不能劍術有成，就不出坎峰……”
一口酒一句話，不知不覺入夜了。飽含醉意的話語在這寂靜的星光裡，倒映出的卻是遮住了月色的寂寞。
搖搖晃晃的夜永寂，打了個酒嗝，有點癲狂的問著淳傑：“小師弟，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呃……或許吧！”聽完這些，淳傑對大師兄起了敬意。
真的，有的事，是要發一點瘋才能做出來的!
“大師兄，你一個人會不會覺得孤單呢？”
夜永寂不答，反問道：“你知道水和酒的區別麼？”
“水是越喝越涼的。”又幸福地灌下一大口酒，“而酒，是越喝越暖的……”
說完，一頭倒在旁邊，枕著酒罈睡了過去。
細細品味著，淳傑懂了。
確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酒暖身抑或是水寒心，說了，又有誰真的理解你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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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了的夜永寂，放下了一切僞裝，也只是一個長大了的孩子。他所渴望的關懷，如同那顆度過整個童年的彈珠，在被絕情遺棄後，又毫不知情地回到了夢裡。
……
看著熟睡的大師兄，淳傑思考起自己的夢想：
有個叫曹操的人，說過一句“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名言。最後，他成爲了一代奸雄。
淳傑自然通曉這句地球上人盡皆知的話。可是，他的看法剛好相反：
“因果情義，我不負人”是淳傑一直以來爲人處世的底線。對於這種沒有任何因由卻一直堅持著的東西，淳傑稱之爲原則。
所以，淳傑成不了奸雄。
他只是希望可以一直平凡而快樂的生活下去。誠然，這是世界上最樸實卻又最遙遠的夢想。
看著這個晚上的沒有月亮陪伴的星星，總是會給人一種寂寞的感覺。
星星總是在那裡，不離不去。然而人們只是在孤單的時候去注意它。
其實，星星也有幸福地時候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