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腳步聲並不很響,卻一步步踩在軒轅夜心頭一般震撼。
雖然早已經和輕狂有過肌膚之親了,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是他們真正的洞房花燭夜。
從這一刻起,他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軒轅夜滿心激動的,終於等到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那個一身喜服的小人兒,有些慵懶的一步走進門來,卻沒有直接往前走,而是在燈下帶著一種別樣的風情,倚在門邊斜著眼看著他,嘴上掛著軒轅夜猜不透的微笑。她頭上的鳳冠早已不知去向,那個雕金砌玉的沉重的負擔,軒轅夜知道依照輕狂不喜歡受束縛的性子,她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把它給丟掉的。
只是那悉心盤起的鳳髻在燈下閃著烏黑的光澤,那隻振翅欲飛的金色鳳凰,在她髮髻間燦燦生輝。
第一次看到她盤起髮髻的樣子,很新奇也很美麗。
軒轅夜愕然看著輕狂,今天她是盛裝打扮,一直也沒有機會卸妝。
雖然看起來再不是以前那種清清純純的樣子,但是更加現出一種嫵媚動人的風情。
那是一種成熟女子纔會有的攝人魂魄的魅力,那種動人心絃的嬌媚的韻味,讓軒轅夜心更加沒了節律。
雖然輕狂在和朝臣們拼酒時,提前服下了解酒丹,但是畢竟喝得太多了,一路走來,晚風吹拂之下,還是讓輕狂有一絲醉意。
於是她的臉上漾出濃濃的紅暈,那紅暈透過了胭脂的顏色。而她那雙美麗靈動的大眼睛中,難得有一絲動人心魄的迷離。
那個小小的紅脣,更加殷紅欲滴。她的慵懶,她的迷離,她的斜睨的神態,無一不讓軒轅夜心動。
他端起那杯茶,疾步走上前,輕輕遞到她嘴邊,眨動著銀灰色的眸子,帶著一絲邪魅的笑道;
“輕狂,你今天好美!朕幾乎都不認識你了!”
他說過這句深情楚楚的話,馬上就後悔了,因爲輕狂在他話音還沒有落時,便揮手把他的茶撥到一邊,直接俯身在他身上,毫無徵兆的直接就把他摁在了地上。
軒轅夜的茶杯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還好他攥的穩,茶水灑了一地,但是茶杯卻完好無缺。
只是那茶水卻弄了自己滿身,於是他那精壯的胸膛便在茶水下,透過薄薄的衣衫,隱隱約約露出來。
輕狂一邊用手指在他胸前的溼漉漉的衣衫外畫著圈圈,一邊俯身低頭湊向他的脣。
聽到裡面噗通一聲響,外面的侍衛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急忙一起衝到門口,低頭望地上看時,頓時全部僵化了。只見他們的皇帝陛下被輕狂摁在身下,用鼻子在他臉上脖子上,胸口處仔細細細的聞著。
彷彿是一隻進食的猛獸,在鑑別自己的獵物合不合口味。
聽到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近在耳邊,輕狂卻回頭瞥了他們一眼,只淡定無比的說了一個字:“滾!”
那些侍衛頓時擻腿就跑,現在若是他們在留在這裡,打擾了皇上和皇后的性趣,那就不是滾這麼簡單了。
見一堆侍衛紅著臉跑出來,阿碧和阿朱立即明白了裡面正在發生什麼事情,本來正想帶著那個有經驗的嬤嫉,去給皇上皇后鋪牀,然後喊喊什麼白頭偕老、早生貴子之類。
現在看來已經晚了,他們沒有上牀,就直接…
於是兩個丫鬟捂住嘴竊笑著,一想到自己家那如狼似虎的小姐,就替軒轅夜擔心,明天他還能不能爬起來上早朝,就不一定了。
那今年老的毋毋本來是奉皇太后的委託來執行老規矩的,但是現在看到阿朱阿碧,生拉硬拽地拖著她向外走。
便急忙問她們:“兩位姑娘,咱們的事情還沒有做呢?”
阿玉和阿碧一邊硬扯著她往外走,一邊用空閒的那隻手,捂住嘴竊笑著“不用了!沒看到那堆不長眼的侍衛被轟出來嗎?他們肯定是打擾到皇后了‘”
奉命來的嫉毋聽得一半明白,一半糊塗。
心裡糾結之極的想到:這樣心急的皇后,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莫不是剛剛看到皇上,就把他給撲倒了?
這種事情她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皇上看來是太寵著這個皇后了,竟然和她在一起,連老祖宗的規矩都不顧了。
被兩個丫頭扯得根本就站不住腳,她不禁一邊被動的被她們扯著走,一邊糾結著,皇太后哪裡還等著她回話呢。
這下叫她怎麼回話?
其實鳳儀宮裡面正在發生的事情,和她們想得真的不一樣。
將軒轅夜的臉上,脖子上,和胸前認認真真的聞過一遍後,輕狂才放開他,點了點頭帶著迷離的醉意道:“還好,你丫的沒碰那個柳三娘!身上沒有胭脂味!”
聽了這句話,軒轅夜才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不過心裡還是砰砰跳得好劇烈,好不容易安靜一些,心裡明白這一定是有人將他的行蹤早在輕狂面前告密了。
否則輕狂怎麼會知道那贖金之中還有個什麼柳三娘。
經過她的檢驗之後,軒轅夜這才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將輕狂小心的扶起,擁著她做到桌子邊,讓她坐下來。
手中茶碗中的茶早灑光了,他只能再重新倒了一杯,輕輕遞過去,貌似不經意的問道:”輕狂,是誰告訴你關於柳三孃的事情!”
輕狂瞥了他一眼,喝了口茶,然後用小手指向他勾了勾。
軒轅夜以爲她要告訴自己了,急忙湊過去聽。
沒想到輕狂卻用手擰住他的耳朵,眨著眼睛笑道:“你丫的想把偶的眼線找出來,然後以後爲所欲爲是不是?”
他這個皇帝還是第一次被人擰耳朵,若是別人他一定火冒三丈大發龍威。不過輕狂卻是例外,他不但絲毫不在意,反而覺得幸福,因爲這證明輕狂很在乎他,她在吃醋纔會如此。
第一次見到輕狂吃醋,而且爲他吃醋,所以他心裡說不出的愉悅,只是耳朵卻很痛。
軒轅夜疼的急忙賠笑:”輕狂,別誤會!朕不是那個意思,朕發誓,一生只要你一個,別的女人朕一眼都不看!”
“真的?一眼都不看!”輕狂盯著他的眸子追問道。
“當然是真的,朕可以對天發誓!”軒轅夜伸出一隻手掌,做出十足的要發誓的誠意來
“這才乖!”輕狂將手鬆開,就勢抱住他的脖子,將嘴貼在他耳邊問道:“怎麼,那個柳三娘是寒山的老爹專門送來給你的吧?”
軒轅夜立即渾身僵直了,他一邊陪著笑一邊低聲道“朕當然不會要那種女人,不過朕也沒有浪費,把她賞給那個說話不客氣的侍衛了!”
“什麼?”輕狂差點跳起來,她雖然有了醉意,但是也明白軒轅夜那個所謂不聽話的侍衛,一定就是她派出去監視軒轅夜的諦聽。
“現在他正代替朕在合歡宮裡面,同那個柳三娘在牀上……”他一邊說,一邊邪魅的笑起來。
“小白!他……”輕狂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心中酒意全無,不過酒醒了,心裡也隨之一片清明,若是別的男人還可以,諦聽是神獸,他怎麼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自己是多慮了,想到這裡不禁淡淡一笑。
耳邊果然響起一個聲音:”輕狂,謝謝你的信任!”不用想,她也知道那是諦聽的聲音。
清醒之後,她突然拉起軒轅夜的手站來來命令道:“脫衣服!”
軒轅夜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那神色便告訴輕狂他誤會了輕狂的意思,以爲輕狂要跟他上牀激情呢。
輕狂不禁扁了扁嘴道:“你想什麼呢?我說脫了這身礙眼的衣服,去御膳房里弄點好酒,去找偶老爹喝幾杯!我們兩個成親,卻讓他在太醫院裡面枯坐著,這合適嗎?”
軒轅夜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點頭稱是,將自己那身大紅喜服脫下來,丟在椅子上。這時候,他纔看到那件掛在椅子背上的七寶綵衣,急忙將它捧子手裡給輕狂看。
“輕狂,看這是什麼?”他的眼光灼灼生輝。
輕狂卻看了一眼,然後將他的手打落,道:“你丫的怎麼還和前世一個德行,偶這一生有兩種東西不能和別的女人共享!”
那衣衫被打落在地上,軒轅夜想去撿起來,看著輕狂的神色又沒敢去撿,不由糾結的問道:“哪兩種東西?”
“內衣和男人!”輕狂瞥了他一眼,換上一身淡青色衣衫,然後告訴他:“以後再不許把別的女人穿過用過的東西拿到我這裡,否則一年之內,別想進我的鳳儀宮!”
軒轅夜頓時咬了咬嘴脣無語了,心裡後悔不已,這次貌似真的是他只想到這衣服是件寶物,想拿來博輕狂的歡心。
卻沒有想到這衣服曾被柳三娘穿過了,輕狂怎麼還會要。
自己怎麼會如此糊塗,要討輕狂歡心,卻讓她生氣了。
太醫院後院幽靜的靜修廬中,玖月軒華正坐在輪椅上,捧著一本醫書,一邊看一邊等候。
大約在一刻鐘左右,門外果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他知道必然是哪位尊貴的客人到了,便輕輕將醫書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擡起頭向門口看去。
“稟貴妃娘娘,到了!太醫就在裡面,請進!”是小張子和小萬子的聲音。
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來。
只見兩個異族裝束的女子,扶著一位清瘦文靜的女子進來了。
那女子雖然看上去瘦弱,但是天生有一種動人的氣韻,柔美恬靜十分動人,雖然年近四旬,卻仍然風韻猶存。
尤其那雙善睞的明眸,仍然如同秋水一般。
只是這匆匆的一眼,玖月軒華便突然覺得這個女子似曾相識。
而那個女子一進門的時候,也一眼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他。
頓時一陣錯愕,她張口稱呼玖月軒華的時候,玖月軒華頓時渾身一震:“姐夫!您不是十三年前失蹤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玖月軒華心中頓時波瀾起伏,他也瞬間認出了眼前的女子,她是秋澤晨嫁入新玉國的妹妹秋澤熹。
她們姐妹的感情很深,不像其他的皇族內部的姐妹。
雖然玖月軒華和秋澤晨成親後,秋澤熹總是稱呼他爲姐夫。而不走向別人一樣喊他玖月駙馬。
“澤熹,是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玖月軒華驚愕的問道。
他們沒有想到竟然會在天香國的皇宮裡面碰到一起,還會在這種情況下碰面。
秋澤熹將自己帶來的宮女和侍衛遣出門去,自己單獨進來關上房門和玖月軒華說話。
要說的話太多了,而這些話也不適合讓外人聽到。
“我是來這裡贖回寒山太子的!姐夫您怎麼會在天香國皇宮裡面?姐姐找你快找瘋了!”秋澤熹本來就是被諦聽嚇到了。
一時間失魂落魄而已,其實並沒有什麼病。
如今一見到玖月軒華,激動的把自己的不舒服都給忘了。
“這件事情太複雜也太長,以後有時間慢慢講給你聽吧!寒山太子的事情好解決,我勸勸輕狂將他交給你帶回去就走了!”玖月軒華淡淡的說道。
“你可以勸的動莫輕狂?”秋澤熹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呵呵,別人我沒有把握,唯獨她!她還不敢不聽我這個父親的話!”玖月軒華臉上浮出一絲微笑。
“父親?她怎麼會是你的女兒?她不是莫如深的女兒嗎?”秋澤熹如墜五里霧中。
“她就是我帶出來的心兒,是莫兄替我養大了她!但是她確確實實是我和澤晨的親生女兒,秋心兒啊!”玖月軒華對她解釋道。
“心兒,輕狂就是心兒?”秋澤熹頓時更加糾結了。
本來若莫輕狂真的就是姐姐的女兒秋心兒,那麼碧玉和她也算是門當戶對,而且親上加親,她沒有理由反對碧玉和她在一起。
可是現在莫輕狂畢竟是天香國的皇后了,她已經有了歸宿,那麼碧玉再跟著她,這到底算什麼?
不行,一定要把兒子帶走。
玖月軒華徵笑著點著頭,他已經越來越被女兒征服同化了。
從他那個三師弟逍遙子認賭服輸去風雅國送信的那一刻,他領略了女兒的眼光和才智,不得不承認,自己和秋澤晨生了一個絕世奇才。
人總不能十全十美的,她的荒唐就忽略吧!
想通了這一點後,他便輕鬆了很多。
“玉兒是不是在宮裡?”秋澤熹突然擡起頭問道。
玖月軒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參見皇子!”外面的新玉國侍衛突然喊道。
隨之傳來一個熟悉又激動無比的聲音,讓秋澤熹差點狂喜的暈過去:“張林逑,趙清華,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門突然被椎開了,一個溫潤如玉的白皙少年,突然出現在門口,他一進門,眼睛便定在了秋澤熹身上,戰戰兢兢的失聲道:“母妃,你怎麼來了?”
此刻回來的就是碧玉,他是奉端木如風之命回來拿藥的,結果一進太醫院的院子,便發現了幾個熟悉的侍衛。
他知道這些人都是母親秋澤熹永壽宮裡面的侍衛,不禁大爲激動,想到宮中剛纔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件事情,說是新玉國皇帝派人送來一百車金銀珠寶做贖金的事情,立即猜到母妃一定來了。
果然他興沖沖的推開門的一瞬間便看到了,正站在玖月軒華身邊和他交談的秋澤熹。
“玉兒,這段時間你都跑到哪裡去了啊!想死孃親了!”秋澤熹跑過去抱住兒子便大哭起來。
所有複雜的心情一下子都化爲了淚水洶涌而出。
“母妃,是兒臣不孝,讓您擔心了!”碧玉緊緊回抱著母親,也是激動的熱淚盈眶。
兩個人哭了一陣,才漸漸平靜下來,但是兩個人的淚水還是不斷的流淌著。
“母子重逢是開心的事情,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還是別哭了!”玖月軒華在一邊開解道。
秋澤熹聽到姐夫的話,立即取出手帕來給兒子擦臉上的淚水,一邊擦一邊有些尷尬的對玖月軒華道:“姐夫,澤熹失態了!”
“無妨,母子重逢,喜極而泣人之常情!”玖月軒華淡淡的笑道。
看到秋澤熹他自然而然便想到了秋澤晨,她現在怎麼樣了呢?
聽到逍遙子帶給她的信息,她會不會也是如此激動呢?
一定會的!想著想著他眼前彷彿出現了秋澤晨那哀怨的眼神。
“玉兒,現在跟母妃去禮賓殿,明天一早,母妃就帶你回新玉國去!”秋澤熹激動的拉著兒子就要出門去。
可是碧玉卻掙開她的手,退到了玖月軒華身邊,怯生生的說道:“母妃,兒臣……,兒臣不能跟你回去!兒臣要和輕狂在一起!”
他的神色很羞澀,但是語氣很執著。
“玉兒,你亂說什麼!你表妹現在已經是皇后了!若是你的想法被天香國皇帝知道了,可怎麼得了?”她頓時臉色慘白,上前拉住兒子的手,又要把他扯走。
“朕早就知道了!”一聲咳嗽從門口傳來。
那聲音熟悉之極。
秋澤熹驚惶的擡頭看去,果然見到軒轅夜穿著一身便衣,提著一壺酒,和一個同樣便衣裝束的玲瓏剔透的女子站在門口。
碧玉一見輕狂,立即興沖沖的掙開母親的手,上前接過她手中的酒,甜蜜的笑道:”輕狂,我母妃來了!”
對此軒轅夜竟然視同未見,臉上的神色也沒有任何變化。
秋澤熹頓時暈眩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