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您這誤會的。”我忙擺手說出疑問:“既然您老人家有能力打開通往陽間的缺口,爲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走呢?”
老頭無奈苦笑,說自己現在的狀態已經不比年輕時,打開缺口之後,恐怕是無力再動了。我說,我現在是年輕的身體,肯定能行,只要他把方法‘交’給我就可以。
他嘆氣道,不是不願意教我,只是通過剛纔的掌心雷發現,我施展法術消耗的不是法力,而是本身的氣力,現在的我已經相氣力枯竭,就算要強行打開缺口,那也做不到。
周圍八支金光閃閃的消三角旗顏‘色’已經不如之前那麼耀眼,在鬼魂自殺式的飛蛾撲火攻勢下,開始變的有些暗淡。
老頭一甩手,說時間來不及,不能再拖延了,接過我手中的八卦劍。將布袋中一大堆符跟抓廢紙似的往外撒,每撒一次,都是一聲急急如律令。
頓時周圍鬼魂消散大半,剩下的一些見老頭這麼大手筆,不敢繼續上來做無謂的犧牲。老頭舉起八卦劍,對著自己的手腕一劃,鮮血飛濺。
我眼角都是一跳,太狠了,這最起碼手腕上的筋都切斷了。他手腕擡在八卦劍上面,任由血液從中濺落在劍身上,染的一片腥紅,口中念著長長的法咒,這些血液猶如活了一般,在劍刃上快速流動,均與分佈開來。
整把八卦劍,此時此刻彷彿一把血劍。
隨著法咒的催動,老頭的眼耳口鼻七竅開始緩緩滲出血跡,顯然是受了內傷。我在一旁乾著急,心中有些難以描繪的感受,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無能爲力。
居然要用別人的死,來換自己的生……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嗎?
就在這時治障青年醒了,他看見老頭七竅流血,一下子嚇得從地上爬起來抓著他的衣服帶著哭腔道:“大伯,您怎麼了,是誰打的你?我去打回來,我馬上去打回來……”
大伯?我一直以爲這老頭是治障青年的師父什麼的,沒想到居然是大伯!
老頭正在專心念咒,不能隨便停下。看見治障青年醒來後,眼裡‘露’出一絲欣慰和不捨,隨即給了我一個眼神,示意把他拉開。
我和治障青年說,他大伯正在施咒,不要去影響他,不然會走火入魔死。他點點頭,哦了一聲,居然真的不再說話,只是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老頭,無比緊張。
唸到尾聲,老頭舉起八卦劍,大喊一聲急急如律令,劍刃朝灰‘蒙’‘蒙’的天空一一劈,上面所有鮮血頃刻間形成一道半月形類似劍氣的東西在空中撕開一條長長的缺口,透過這個缺口,我可以看見陽間的陵園還有那路燈的光照‘射’過來。
缺口不大不小,正好足夠兩個成年人同時並排過去。
只是這缺口在天空七八米高的位置,我‘肉’體凡胎,一個人都跳不上去,更何況還要帶著治障青年。
老頭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將手中的八卦劍往地上一丟,八卦劍離地二十多釐米的位置懸空浮著,他劍指一點自己的眉心,用力指向八卦劍:“起!”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這把半人多長的八卦劍,就在這一聲起之後,見風就漲,瞬間變成一把跟‘門’板差不多寬厚的巨劍。
御劍飛行,修真啊這是……
我的三觀徹底‘混’‘亂’,老頭嘴裡不斷噴著鮮血說道:“我用畢生的‘精’血和法力送你們出去,小夥子,我都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老先生,我叫肖明。”我說。
“肖明?呵呵……名字不錯……老頭子我,名字劉璋艾,道號修塵。”老頭說著,我用力的點頭,想把這名字深深的記在心裡面。他的模樣在施法之後已蒼老了不少,從原本的六七十歲,瞬間變成了八九十歲。
“快站上去!”他催促道。
劉璋艾白髮蒼蒼用力舉著劍指,我心中雖然難受,但也不敢怠慢,急忙把旁邊傻站著的治障青年拉上去。
劉璋艾對治障青年說,他已經把這把劍送給了我,出去之後,只能信任我的話,別的陌生人,千萬不能隨便接近。說完,腳下用力一跺,劍指狠狠的朝天空那個缺口一劃,變成巨劍的八卦劍呼的一聲便飛馳出去,直奔那缺口。
八卦鎖龍陣的光芒搖搖‘欲’墜,劉璋艾站在陣中朝我們淡淡微笑,他已經發白的鬚髮上站著點點血跡,在這一刻,我心中忽然有什麼東西觸動,眼眶有點溼潤。
牙齒緊緊咬著下嘴‘脣’,咬的滲出血液,用這疼痛來緩解心中的痛。
“小障,出去之後,要好好學習我教你的東西,希望有一天能早日開竅,不再這樣渾渾噩噩……”劉璋艾看著治障,充滿了不捨。
遲鈍的治障用力點頭,說會的。忽然他看了一眼,缺口外的陵園,又望了望站在鎖龍陣中的劉璋艾,咦了一聲道:“大伯,你怎麼忘站上來了?”
劉璋艾渾身微微一顫,嘴‘脣’抖的厲害:“好孩子,你先走,大伯等下就來。”
“大伯,你是不是‘腿’腳病又犯了,我來扶您。”說著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治障一下從巨劍上跳了下去,在快接近地面的時候,人影一閃,用了個縮地成寸術,來到劉璋艾的身旁。
“你……你怎麼下來了?”劉璋艾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大,指著治障半天說不出話來。顯然是被氣的。
我毫不猶豫,也跟著跳下來,不過沒有他們的縮地成寸術,落在地上的時候,只好就地一滾,卸去大半力道,腳還是崴了一下。
空中的八卦巨劍沒人站著,恢復成原本的模樣,呼嘯著盤旋落下來,紮在旁邊。
“你們倆……你們倆真是氣死我了。”劉璋艾又咳出幾口鮮血,看向我:“他跳下來了,怎麼你也跟著跳下來,難道真的不怕死?”
“肯定怕死啊。”
“那這……”
“可我答應您,要帶治障去投靠您的戰友,他都跳下來了,我帶誰取投靠?”
“你……”
劉璋艾深深的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搖搖‘欲’墜隨時都會被破開的鎖龍陣,說道:“這下好了,三個人都要搭進去了。”話音剛落,鎖龍陣中心的八卦鏡嘩啦一聲破的粉碎,周圍的三角旗子應聲折斷,陣,被破了。
數十隻鬼魂帶頭衝了進來,我拔起地上的八卦劍,迎上去,一劍一個,果然如劉璋艾所說的那樣脆弱。
只是頭一擡往前面看去,腳下差點滑倒,更多的鬼魂從一座座墳頭中鑽出來,幾乎是無窮無盡般。
劉璋艾已經無力再施展任何法術,只有治障右手結著手印,左手捏著符,一個一個的打散鬼魂。
俗話說的好,猛虎難敵猴羣,雙拳難敵四手!
漸漸的,我的氣力有些跟不上,身上有很多地方被鬼魂的爪子抓到。祖師印發出的光,一開始很犀利,到後面也開始漸漸的暗淡下去。劉璋艾說,這裡是‘陰’界,很多法術在這裡都會很大幅度被壓制。
治障的也不太好受,他身上的傷口比我還多,一件好好的衣服,幾乎要被撕扯成布條。
我的視線有些模糊,僅有的一點點力氣再也支撐不住這麼消耗。八卦劍叮噹一聲落在地上,只見無數的鬼魂蜂擁而來,在這些鬼魂的深處,血竹鬼童用那張半西瓜的臉冷冷的盯著我。
蛆蟲組成的眼睛,似乎有淡淡的嘲‘弄’之意。
噗嗤!
一個鬼魂用爪子在我‘胸’口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噴涌出來。劇烈的疼痛迅速蔓延開來,腹部處一股冷到極致的‘陰’氣忽然散發出來,席捲全身的筋脈,幾乎要凍成冰塊。
忽然,我的腦子裡像是多出了什麼東西,似乎被人強硬塞進一段記憶,這段記憶的突然到來,讓腦子猶如被千萬只螞蟻啃噬般痛苦。
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我猛地站起身,渾身上下瀰漫著漆黑的‘陰’氣。回頭看劉璋艾和治障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昏‘迷’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些密密麻麻的鬼魂見到我重新站起來,忽然就跟見了鬼一樣,不對,應該說是見到了剋星一樣,紛紛失散逃避。
我……或者是說不是我,而是我的身體,自動的擡起右手,五指尖燃起一朵朵黑‘色’的跳動火焰,用力一揮。
黑‘色’的火焰化作五道長長鞭子,狠狠‘抽’向鬼魂們。很多鬼魂還沒等這鞭子落在身上,靈體硬生生的被從中截斷,分了成了六段。
好厲害,這……這是我的法力,不對吧。這還是人嗎?剛纔圍毆我兇殘的鬼魂,瞬間就跟砍瓜切菜一樣掃‘蕩’……
遠處的血竹鬼童見到我這副模樣,急急忙忙騰空而起,朝半空中劉璋艾劈出來的那道裂縫飛去。我的身體自動朝前邁出一步,瞬間出現在其面前。
她怪異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恐懼的神‘色’,將手中的洋娃娃往我面前一遞過來,洋娃娃的櫻桃小嘴,張開,瞬間變成一張血盆大口,上面的牙齒清晰可見,十分令人心寒。
我的身體自動伸出右手,只是往前面輕輕一拍。手掌打在洋娃娃的臉上,一耳光就將這個血盆大口拍飛,不,應該說是把洋娃娃的腦袋直接給拍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