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意外重逢
梨落以爲他早已經死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
像他這種人,能活到現在,必定會變成一個可怕的人物。
梨落看著他,感覺如此熟悉,卻如此陌生。
高大偉岸的身軀,邪氣嗜血的眼神,狂傲不羈的臉上一如既往地綻放出妖魅噬骨的笑容,像極了黑暗中盛開的曼珠沙華,危險卻誘惑,所到之處,盡是噩夢,盡是索魂。
在梨落的記憶中,他只是個卑微廋弱的奴僕,到處遭人欺凌,毫無還擊之力,只是在看著梨落的時候,眼神總是放肆,笑容總是張狂,如今的他,卻像黑暗的君主,會在不知不覺地在梨落的心中種下恐懼。
梨落捏緊拳眼,擡頭看著他:“這些一切都是你乾的?”
鬼山夜合突然將她抱起,一如當初那般放肆:“你喜歡麼?這是送給你的見面禮!”
梨落想掙脫,卻知掙脫不了,她想冷靜,卻無法掩飾骨子裡的厭惡:“鬼山,你比從前讓我噁心,居然墮落到這種地步!”
鬼山夜合對梨落這般態度習以爲常,因爲她一直待他如此,只是這次,他沒有低頭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梨落,目光凜然,面帶得意之色:“墮落有什麼不好,至少它讓我得到自己想要的,包括你!”
他伸手輕撫了一下梨落的臉頰,舔了舔纖長白皙如鬼爪的手指,凝著她的眸光變得狂邪!
他如此舉動,對身爲雪國皇女的梨落簡直是一種無法容忍的褻瀆,讓梨落忍不住本能地釋放皇家的威嚴:“放肆,區區一名奴隸,竟敢如此……”
梨落的怒喝還沒完,就被鬼山夜合打斷了。
從他眸光中的厭惡與不屑,梨落看得出他相當牴觸皇家的權威,相當瞧不起上位者的尊嚴與傲骨,對她顯露出這些,相當不悅。
他不屑地冷笑道:“梨落公主,你學壞了,竟擺起了皇室的臭架子,真讓我失望!你以爲你那些皇兄會平白無故地相信‘得黑髮雪女者,得天下’?你以爲你如今能得到雪國的青睞是命運的安排?”
梨落挑了挑眉,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想:“是你搞的鬼?”
鬼山夜合張狂大笑:“哈哈,除了我,還會有誰?所以,你不該拿這種態度來對我!”
梨落心裡冷笑:沒錯,她能被解禁出來,全都是因爲鬼山夜合散播的這個謠言,但她的國家也因此陷入了戰亂,她的兄弟們自相殘殺,她所敬仰的兄長大人變成了只爲權位而活著的傀儡,變得醜陋不堪。
他將她曾經所敬仰的一切毀得如此徹底,讓她不得不流落在敵國,有血親不得相認,有國不能歸,有家不能回,她該感激他麼?
若不是他,她也只是謠言中禍亂江山的怪物,如今,她這罪名坐實了。
梨落真不知拿什麼態度來對待鬼山夜合,只是單純地厭惡他對自己的態度,清楚明白地提醒道:“這是皇女對奴隸應有的態度,是你逾越了!”
鬼山夜合顯然對於他們之間的身份差距相當介懷,抱著的力度也瞬間加大了:“梨落公主,我已不是當初那名卑微弱小的奴隸,我擁有強大的力量,要即將成爲這個世界的掌控者了,所有人都得臣服於我,包括你!”
他這是在向她示威,展示他的強大,然而,梨落對他的一切並不感興趣,很直白地向他表明:“即便你掌控了天下,也掌控不了我,即便你成了天下的主宰者,在我眼裡,依然是個讓我厭惡的奴僕!”
梨落以爲她的不識相會惹怒了鬼山夜合,但鬼山夜合從來都不是她所能預測的。
鬼山夜合似乎很開心,笑得十分歡快:“嘖嘖嘖,我的梨落公主竟然變得如此倔強傲然,真是讓我越來越有……毀掉你的衝動!”
當他說到“毀掉”時,充血的眼眸裡充滿了興奮,身上的邪氣更盛。
梨落被他的眼神所震撼,恐懼之花在內心不斷蔓延。
此人的內心究竟有多黑暗多弒殺,梨落不敢去試探,因爲梨落怕自己試探下去,會被他的黑暗所吞噬!
鬼山夜合突然捏緊梨落的下巴,想親吻她的脣,梨落嚇了一跳,極力反抗,書蟲見梨落受欺負,義憤填膺地衝上前來幫梨玉,卻不慎與鬼山夜合親個正著。
那一刻,他們愕然了,而梨落被雷到了!
書蟲似乎受到了重大的打擊,挺直著蟲身,暈了過去,而鬼山夜合乾嘔了兩下,便又想再來。
梨落想,此時此刻,墨炎在就好了,而墨炎似乎聽到了她的呼喚,沒讓她失望,在關鍵時候把她從鬼山夜合的手裡救出。
對於墨炎的出現,鬼山夜合相當不悅,眼裡是森森的敵意:“這不是青炎國第一物攻高手,第一美男,墨炎麼?怎麼出來管起我的事?難道活膩了?”
墨炎瞟了他一眼,輕蹙眉宇:“你……是誰?”
鬼山夜合沒料到他竟然是這種反應,怔了怔,旋即深感受辱,激動地咆哮:“果然是個足不出門的怪物,連我都不知道,看來你真的沒必要活在這世上……”
墨炎最厭煩別人的聒噪,抱起梨落說:“靈汐,我們走吧!”
梨落求之不得:“好!”
但他們還沒走遠幾步,就被鬼山夜合發現了:“休想逃!”
鬼山夜合旋即以詭異的身法閃現到他們面前,戟指怒目:“墨炎,看不出你身爲一方領主,居然如此卑鄙,趁我不留神的時候把人拐走!我要你的命!”
說著,他氣勢洶洶地向墨炎襲來,墨炎把梨落放到一邊,抽劍迎了上去,瞬間打得難分難解。
從他們的打鬥中可以看出,鬼山夜合的修爲深不可測,居然雙修暗黑的物法雙攻,幸虧墨炎天生的體質能讓法功無效化,否則必定死得很慘,如今單是物攻較量,雙方在短時間內,誰也拿不到好處,可謂旗鼓相當。
這樣的結果讓梨落憂心慼慼,若是這個時候來了鬼山夜合的夥伴,那他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梨落從不知她的想法竟然會如此靈驗,剛飄過這個想法,鬼山夜合的四大護法就現身了,她以爲鬼山夜合會聯合他們把墨炎幹掉,然而,他卻收手了。
鬼山夜合對墨炎宣示:“墨炎,今天就陪你玩到這裡,你的腦袋我暫時先寄放在你的脖子上!”
梨落從鬼山夜合說這句話時的眼神看出,他並不是不想殺墨炎,而是想獨自一人殺了他。
“……”
對於厭惡之人,墨炎向來懶得跟他廢話,要不開打,要不沉默。
梨落的心裡一直害怕鬼山夜合在墨炎面前戳穿她的身份,現在看來,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吧,只是,該來的還是會來。
鬼山夜合想要靠近她,見墨炎下意識地擋在她的身前,只好別有深意地看向她,發出來宛如自地獄般令人驚悚的警告:“梨落公主,我們還會見面的,記住我當年跟你說過的話,若敢違言,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說完,鬼山夜合邪魅霸氣地帶著他的四大護法,用一種詭異的法術離去。
確定他們真的離開後,墨炎才放下爲梨落展開的防禦,把劍收回劍鞘裡。
現在墨炎知道她欺騙了他,梨落害怕他會跟自己翻臉,一直觀察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表情如常,也沒有質問她。
墨炎一如既往地牽著梨落的手,認真地叮囑道:“我們回去,別離開我身邊,危險!”
梨落拉著他的衣袖,終究忍不住問:“墨炎,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的事,不問我爲什麼欺騙你嗎?”
墨炎表情淡淡地說:“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寵物靈汐,我要護你一生一世,讓你衣食無憂!”
梨落心神一震,萬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無條件地信任她,如此單純地對她好!
瞬間,梨落的淚水不受控地滑落!
梨落感動地抱緊墨炎,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午領域的悲劇讓他們彼此心裡都不好受,祁殤因爲這次的事受到了皇權中央的嚴厲懲罰,本來他可以將那隻不明生物供出來的,但人家的娘始終是因他而喪命的,他念著這點,獨自扛下了這份罪。
在梨落他們走後,祁殤親自將那些美女的屍體逐一運回她們的家人身邊,給予補償,祈求原諒。
至於天明,得知梨落見過害死小月的兇手,一直追問梨落兇手是誰,要去替小月報仇,梨落擔心他的面盲癥導致他錯殺了人,況且他要殺死鬼山夜合,一百輩子都不會成功,就果斷地表示自己不知曉。
天明並不相信,揚言梨落若不告訴他兇手是誰,就一輩子纏著她。
梨落懶得理他,反正他過會就忘了她是誰,只是,梨落低估了天明的智商,天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她的肖像畫下來,用來記住她,而且他也記住了。
梨落開始有點欣賞他,只是看到他那幅畫,就什麼都沒了。
那是一幅嫉妒挑戰人類智商、挑戰人類的認知與審美的畫,除了天明本人,這世上估計是沒人看得懂這畫的是什麼,只是,他居然憑著這一坨東西記住了她的長相,實在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