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楨邊走邊說,走到一面鏡子前,望著鏡子裡的石生,遲疑片刻,道:“怎麼不說話?”
“林公主的話似乎有隱情,能否告訴石生?”看見林若楨的樣子,石生腦海裡不斷閃過與林若楨相處的每一個記憶。
“都這麼多年了,我本來努力把事兒忘記,可是不能??磥硖煸]定不能忘記?!?
石生道:“林公主能否把事兒說清楚?石生有些糊塗了!”
林若楨慢慢轉過身來。她用千般嫵媚的眼神看著石生,道:“這些年你還好嗎?”
“很好。”
“這就好?!彼芍?,身影萬般婀娜,一點都沒有時間的滄桑。
“在你看來,我林若楨早就死了對吧?如今我還活著,是不是奇怪了?”林若楨回頭問石生。
石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在他看來,林若楨確實死了。當年,因爲她放棄了最後一絲希望,石生不得不成全了她。
不過後來她是如何活過來,又爲何到了這裡,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
從林若楨的臉上,倒是看出來一點不凡歲月的痕跡。她最後活過來,又來到這個憐楨峰,生下這麼多冷尾狐兒子,看來她的經歷不簡單。
“林公主,這幾年你是怎麼過來的?你能否說說?”石生道。
“我會說的,但不是現在。當年你做過一些日子我的帳侍,同眠共枕,對你來說,我還有什麼秘密?”
石生覺得林若楨已非當年的林若楨,只是林若楨爲何變得如此消沉和對自己爲何如此冷寞,倒是他意想不到的。當年的妖王家的千金小姐,妖王的掌上明珠,而且修爲甚高,擁有妖門至尊貴的地位,怎麼幾年不見,居然像變了個人似的。石生望著林若楨的背影,一股上去撫慰的衝動突然襲擊心頭,如果不是真符阡在場,他真想上去一把捉住她的雙肩,像當年做她的帳侍一樣,愛撫她,關心她,慰籍她似乎受傷了的心靈。
不過石生並沒有這樣做,不旦是真符阡在場,更重要的是,兩人仙妖不同道,即使曾經同眠共枕,也未必同是一路人。
“當年你爲何不親手殺死我?”林若楨突然轉過身來,她滿眼淚水,悲憤的盯住他道。
話音剛剛起來,石生一聽,心頭頓時就咯噔一下。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當年漂亮又不失溫柔的妖王公主,如今居然有無比的怨恨。她到底怎麼了?
正當是林若楨怨憤的頭上,石生不敢貿然做出什麼舉動。他看了一眼真符阡,然後問真符阡道:“媽媽心情不好,咱們還是出去吧!”
林若楨倒是沒有挽留他,只是看著他和真符阡默默走出去的身影,兩串眼淚陡然流了下來。
“媽媽怎麼了?真符阡,你能不能告訴我?讓我叫媽媽不哭,怎麼樣?”石生微笑著,他努力讓真符阡相信他。
真符阡點點頭,道:“媽媽身上……”
“真符阡。”沒等真符阡把話說完,林若楨即打斷了他。
看見林若楨緊張而又憤懣的樣子,石生心裡一陣難過。他不知道林若楨爲何變得這樣。他覺得她有難以啓齒的事兒。不然,她怎麼忍心打斷兒子真符阡的話。
真符阡被媽媽打斷話之後,愣愣的站在那兒。他似乎對媽媽的反應非常陌生,陌生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有些驚恐。
石生走到真符阡一邊,用手輕輕摟著他的頭,道:“沒事的,媽媽恐是心情不好,我們改天再見媽媽。”
真符阡也許受到了安慰,居然靠在石生身上哭了起來。他哭得很傷心,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要是沒有親眼看見,石生真的相信真符阡受了很大委屈,以至於如此傷心落淚。
愣了好一會兒之後,石生知道,此時再多的話,也不能夠叫林若楨平靜下來。特別是真符阡,他怎麼知道媽媽到底爲什麼。他瞥了林若楨一眼,摟了下真符阡,然後向門外走去。
石生哄著真符阡來到銘膳堂,要了一些糕點,還有水果。真符阡見了這些,立刻就忘記了剛纔的委屈,開心地吃了起來。
“真符阡,你吃吧,石生哥哥有事兒,要出去好些時間?!笔念^,道:“真符阡很懂事的,吃完就找夥伴玩去。怎麼樣?”
真符阡早已把委屈忘記了!他吃得津津有味,甚是開心。他聽見石生的話,也不多想,只管點了點頭,答應了。
石生笑笑,道:“真符阡真懂事兒,石生哥哥改天再倍你玩,你看如何?”
“嗯?!?
見真符阡安靜下來,石生便身影一動,一陣“無影風”便來到林若楨面前。
林若楨聽見風聲,手一指,一個藍色光團猛的打了出來。石生早已有了思想準備,身還在“無影風”,便手指一彈,同樣一個光團,劃過一道亮麗的紅色,迎頭打在林若楨的光團上。
“你敢攔截我的天彤碧綠?”林若楨話音未落,又擡手一指。
三個藍色光團接連射出,GGG,直擊石生胸膛。但石生身影一動,只見他“天猴行空”,一眨眼之間便來到林若楨面前。
“放開我。”林若楨被石生抓住了雙肩,她努力掙扎道:“我與你毫無關係了,你爲何要糾纏我?”
石生微笑著,他異常的沉靜,任由林若楨掙扎,卻絲毫不肯放手。
他的手勁已練就得非常大,雖然林若楨修爲也非一般,但在他的鉗制下,顯得十分弱小和無助。
其實他只是輕輕的攥住她,並無往上使勁,可是見她林若楨絲毫動彈不得,方覺得自己與她之間,實際上已有天壤之別。
這簡直是大人與小孩之別。蒼鷹與雄雞之別。夔牛與水牛之別……
“快告訴我,爲何你在這兒?爲何生下這麼多的冷尾狐?”石生終於忍不住把心底裡的話說出來。
林若楨掙扎,試圖從石生的鉗制下掙脫開來。她不樂意別人這樣對待自己。他曾經也是這樣對待她,可是他不該像他那樣對待自己。畢竟他們二人不同,一個曾是自己的帳侍,是自己喜歡的帳侍。而他,他是個粗俗的仙人,儘管他修爲甚高,高至天彤之下無人可及。
“你管不著。”
“我必須得管?!?
“憑什麼管我?”
“就憑一夜帳侍,何況我不只是你的一夜帳侍。不是嗎?看著我。不是嗎?你說,不是嗎?爲何不說?說呀!”石生有些激動。在他看來,林若楨到了如此地步,除了一個人,沒有別的人能叫她這樣。
林若楨或許被石生點到了痛處,只見她剎那間變得憤怒起來。她一把將真符阡拉了過去,啪啪啪,連續抽了幾個巴掌,道:“你怎麼不聽話,把一個媽媽不喜歡的人帶回來……”
“林公主?!笔蠛耙宦?。
打瘋了的林若楨被這一吼倒是被嚇住了。她還想抽下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猶豫了片刻,道:“石生,我怎麼不需要你管,還是回去火鳳門吧,我不想看見你在我這兒死在拓跋燾手下,想活命的就趕緊走吧。”
石生一聽,倒是聽出了一點拓跋燾和林若楨的事兒來。他想:“莫非拓跋燾經常會到這兒來?”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快離開?”
林若楨似乎急了!她似乎急得變成了恨,而且已經恨入了骨子裡。
可是石生不以爲然,只見他不慌不忙的在林若楨面前慢慢度起步,一副無所謂又不容隨意馬虎的樣子。
“我弄明白了有些事兒,我更加堅定不會離開,我要與你同甘苦共患難?!?
“呵呵!好一個同生死共患難,到頭來只怕各自紛飛?!?
“怎麼可能?”
“有何不可能。”
林若楨道:“當年要是你石生不迷戀無花嶺那女人,我就不會自暴自棄,被父親趕出家門就不會無家可歸,拓跋燾就不會侮辱我,我也不會被逼待在這裡。你說不可能嗎?鬼才相信你?!?
石生知道林若楨爲什麼呆在這兒了!知道林若楨爲何生下如此之多的冷尾狐了!他知道,她的一切都與當年自己的決斷有關。如果當年自己接受了林若楨,她就不至於落到如此窘迫的結局。
石生看著真符阡,這個拓跋燾的作孽種,如果再過幾年,他們就是自己的對手,他們就會與他的父親同道,共同作惡於天彤之下。
“後誨了吧?”林若楨道:“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是覺得真符阡他們長大了以後,拓跋燾的勢力更大,對未來更加有一種恐懼,更加絕望是不是?我告訴你,拓跋燾不但在我這兒有他的兒子,其他地方,有許多妖人,甚至魔人與拓跋燾都有關係,他們不但現在有,今後還會有,他們一旦長大成人,天彤之下就是拓跋燾的了!你火鳳門只能歸順他。否則,他必定先廢掉你們,然後瓜分你們的門域,以免後患。”
石生聽罷,一種憂愁突上心頭。他知道,林若楨的話不無道理,既然她給拓跋燾生下這麼多的冷尾狐,拓跋燾的陰謀她一定知道不少。如果真像她所說,冷尾狐都長大成人,修得一身不凡法力,到那時,火鳳門真的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