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考慮，那麼她就真的認真考慮起來，以爲要很久，也知道溫博雅和莫麗的建議，是中肯合理的，但是畢竟一個人獨自去遠方，這在往日，是她根本就不敢去想的事情。但是事實上，卻很快。

彷彿第二天一睜眼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個通透， 所有複雜的情緒都可以拋棄，因爲昨日她送走了鳳邇，那個在她生命裡有最大比重的男人，那樣悲傷而絕望的離開了她的視線，一個人走了。

她想，如果愛情是雙方的，那麼雙方都得到快樂的同時，痛苦和孤寂也不能只讓一個人來承受。

在寧沁蕓的臥室找到父母，他們在看見她的一剎那眼睛裡是有驚喜閃現的，這一點鳳姒當然看到了。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

“母親，我考慮清楚了，我想要出國讀書……”鳳姒剛坐下，就說出自己的目的。她還做不到和他們平心靜氣的聊天，可能要長久的時間以後，他們之間才能夠學會好好的相處和遺忘。

“怎麼這麼忽然？如果你……不願意見到我們，可以在別處買房子住過去。我們不會打擾。只要偶爾給我們平安的消息就可以了。”鳳務言有些著急，鳳姒的不能原諒像是根刺卡在他們心裡，那是不得不在意的，有人說子女是父母上輩子欠下債的人，但是鳳務言卻覺得，此生他們還是欠了她的債，那種兒女的感情債沉重又讓人心疼，任何一對父母都會重視。

“對不起，我想要出國讀書，在國外我同樣會給你們平安的消息。”鳳姒低著頭，她認真又堅持的說著自己的想法：“我承認自己現在忽然想去國外，是想要逃避一些東西，雖然說逃避根本無法解決問題，但是我還是需要時間考慮清楚。並且有了學習，我也會過的充實一些。我不能一輩子生活在自哀自憐上。”

“可是……”

“好的，我同意。”寧沁蕓打斷鳳務言還要出口的勸說，直接點頭答應：“有沒有想好要學什麼？”

“我想去法國，先學習語言，然後再做打算。”鳳姒一點都不懷疑母親會這麼快的同意，她一直是理智的，只要自己覺得是好的決定，她一般都不會去拒絕。事實上，現在自己的離開，確實是最好的安排，遺忘需要時間，原諒需要時間，成長也需要時間。他們都不能一步登天的強求，遠離故土是寂寞的，但也是安靜而自由的。

“對，語言是留學要過的最重要的關卡，你的英文一直不好，法語也從來沒有說過。你真的考慮好了嗎？很多事情不是考慮就可以顧全的，到時候很多突發事件，我們鞭長莫及也無法幫助到你，至少你是要有種在外面事事都需靠自己這樣的覺悟。”寧沁蕓從來都沒有如今這樣的緊張和矛盾，她不希望鳳姒離開，雖然留在這裡他們的關係結只會變得更加無法解開，但是她總還能常常見到，以前並沒有覺得什麼。但是所有的事情都說開了後，她感覺自己真的就只有她一個親生女兒，再沒有第二個！

鳳毿到現在也沒能和她好好談談，她向來是一個倔強的女孩子，也知道她把她看的有多重，她這個母親很多時候都能夠成爲她的精神支柱，但是自從知道了身世之後，她已經不再願意靠近她。公司裡的很多事情需要她來處理，鳳毿也只是把所有的材料交給她，彷彿她們之間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話題，連一個字都欠奉送。

“我明白！我也已經考慮清楚，一開始一定會辛苦，這一點我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你們同意的話，那麼還麻煩你幫我找下學校，已經一些相關的事務。”鳳姒說出請求，然後點頭就要離開，她明白這很快就可以完成的。

“過了年再走好嗎？”寧沁蕓在她推門的一剎那忽然開口挽留，這是她今天晚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挽留。

“再說吧！”鳳姒其實是要說不的，她無法忍受家中可以想像的到的氣氛，二哥的必然缺席會把她的心撕碎，她不能，根本不能。可是看到寧沁蕓竟然帶著期許的語氣和目光看著自己，那目光裡除了期許還有歉意，這付模樣讓她不能把話說死，她並沒有什麼要逼到絕路的想法，她們之間要說恨意，那也只是很少很少的埋怨，現在她無法原諒是因爲二哥的關係，他的悲傷，他的沉默都是她心疼的無法復加的原因，一個人疼到了極點，必定會做一些傷害別人的事情……農曆年雖然是閤家團圓的日子，也只能自己獨自忍受。

接下來的日子，鳳姒就在等待消息中度過，不出兩個禮拜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

鳳姒的再說吧的意思寧沁蕓自然是理解的，所以她也不願意來逼迫她享受所謂的天倫之樂，於是在農曆年的前一個禮拜完成了所有的安排。要不要留下來，由她自己打算。

當她把機票、證件、入學通知等東西拿給她時，寧沁蕓只能讓自己儘量的去放開胸懷，只當做自己有長大成人的孩子，這一天是她要飛去遠方獨自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到了。所有人都不能阻止也不會阻止一個孩子去長成了一個大人。

“房子什麼的都已經幫你安排，白觀城會送你過去。……一切都已經好了。”寧沁蕓知道自己只能做到這麼多了，剩下的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花了一些時間把寧沁蕓交給她的資料看完，然後鳳姒舒了一口氣，這一切都成了定局，他們終究只能這樣了。

然後她撥通了溫博雅的電話：“我想要請你吃晚飯，你有時間嗎？”

溫博雅只是思考了一會兒就說：“我有時間。”

“那我們……”剛要約時間。溫博雅立即說：“我去你家接你好嗎？”

“……好，謝謝。”掛了電話，鳳姒皺了皺眉頭，很多事情涌入腦海，在她去山西之前，她答應了他的表白；回來以後看到她這付樣子，他一個字都不提她接受了自己，只是說自己是追求者，他體貼的讓她覺得歉疚，很深很深的歉疚，一時之間，想起晚上的約會，她開始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