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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試問魚腸

兩人分道揚鑣後,莊梳隨意在路邊找了一個小客棧住下,然後詢問了下魚腸劍的下落。

聽人說,不久之後墨樺鎮將會舉行一場別開生面的武林大賽。與普通單純的比武不同,這次比賽的形式很是新穎,保密工作十分嚴密,而此次亞軍的獎品就是一把魚腸劍。

她微有不快,他的佩劍居然淪爲一次予人奪取的獎品了嗎?她更是堅定了信念要得到它,就連好像同樣對魚腸劍有想法的郗清越都不能讓。

她走進了自己入住的房間,房內窗戶正對著一樹桃花。莊梳看著這滿樹繁花,心生悲涼,她輕嘆一句:桃花依舊在,只是笑春風。

這遍地殘紅,就想起那日,故友臨死前一塵不染的白衣,還有尤檀指腹上的薄繭以及永遠清淺的笑容。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淙淙琴聲,琴絃一拂,驚擾窗外的一潭清水,想不到此處還有如此雅性之人。

莊梳按耐不住,起身便想尋聲而去,於是她乾脆地躍窗而出。

客棧中真是別有天地非人間,桃花殘瓣就躺落清溪,好一個花自漂零水自流,在配上這悅耳又婉轉的琴聲,莊梳常年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鬆下來。

不遠處有一座水中之亭,四面池中皆是荷花,一個模糊的白色人影出現在視野之中。菡萏清香,琴聲四溢,此人坐在亭中忘我地勾撥著琴絃,莊梳也緩緩地停住腳步。

直到一曲終了,莊梳還是有些傻愣愣地站著,彷彿江湖上的血腥風雲皆是前塵記憶。

莊梳心想:他這一譜琴曲足以道出人一生。

那人抱起琴站起,一拂袖,踏著蓮心,緩緩落地。

墨樺鎮地處江南,氤氳水汽朦朧視線,無法辨認具體輪廓,只不過看身形是男子。

那白衣男子緩緩走進莊梳,然後開口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心事?爲什麼表情如此悲慟?”

白衣,皆是白衣。

莊梳輕笑道:“沒有,只是這一琴曲哀婉異常,有些驚心罷了。”

“可是姑娘,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那男子說道。

莊梳皺了皺眉,問道:“什麼話?”

“奏者無意,聽者有心。”男子的聲音如他的琴聲一般動聽,淡淡的,帶著男性特有的磁性。

莊梳笑出了聲:“沒錯,我只不過自欺欺人罷了。”話語剛落,她就愣住了,多像尤檀那日所說之話。

男子盤腿隨意坐下,將琴放在腿上,然後道:“姑娘可否與在下分享,我願意當一個聽衆。”

莊梳覺得這個男子給自己的這感受很微妙,兩人分明是初見,莊梳卻有一種久違之感,就像前世知己一般。

就感覺就像是讀著一句詩而突然淚流滿面,走到一條陌生的吳越小巷卻有莫名的熟悉感,還有常常夢到同一個似曾相識的情景,又或許那就是前世無邪的記憶。

莊梳擺了擺頭,席地坐下,說道:“沒什麼,只是曲終人散而已。”

那男子不知爲何,輕笑了下,卻沒有任何鄙夷的意思。他道:“你難道不覺得,只要那個人也和你一樣感同身受,不就足夠了嗎?”

莊梳不知爲何,聽了他的一句話心中似輕鬆了很多,她笑得爽朗,然後說道:“言之有理。”

這時候那男子開口問道:“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莊梳搖了搖頭,笑道:“不是,可你也不是啊。”

男子拱手說道:“的確不是,那麼敢問姑娘此次來墨樺鎮的目的是什麼呢?”

莊梳挑挑眉,毫不猶豫地說道:“尋劍。”

“哦?尋劍?”

莊梳坦然地講道:“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的佩劍。”

這時她突然感覺到空氣中一陣波動,貌似是有人來了,可是所謂何人不得而知。

那男子此時卻鉤撥琴絃,奏的曲子竟然是?十面埋伏?,急促的琴音壓迫心律。

莊梳看了眼他,心想:彈琴不知道換個時候,他一看就不會武功嘛,自己這次還得扯上拖油瓶呢。

她有些不耐地對著遠處說道:“出來吧。”

話音剛落,一道紫色身影劃破薄霧,瞬間來到了莊梳的身前,用有些嚅軟的聲音說道:“好久不見了,莊梳。”

莊梳冷笑道:“韋錦瑟原來你還活著,我還以爲像你這種人當真天地不容呢。”

韋錦瑟捂嘴笑道:“正像是俗語所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咯。就像是你現在,沒有了尤檀的庇護,你還能活上多久還是未知數吧。”

那個男子皺眉,道:“姑娘你說話爲何如此歹毒?”

“喲喲喲,這麼快就有人想要英雄救美了啊?可是這位俊公子,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也不比莊梳差吧。”韋錦瑟笑中帶媚,一雙桃花眼裡蘊的風情也不是正常男人能隨便逃脫的。

可是那男子絲毫沒有理會兩人,自顧自忘我地奏著《十面埋伏》。琴音變幻莫測,如山棱崩塌一般驚心動魄。

韋錦瑟有些不悅,“嘶”的一聲,鐵器摩擦的聲音閃過耳際,她乾脆地拔劍向著那個男子。

莊梳感嘆道:天哪,這個音癡,不會是個傻子吧。

這時那男子纔將雙手壓在琴絃上,這琴曲就這麼兀地終止,莊梳感到有些遺憾。

音癡開口說道:“這位姑娘還請自重。”他的語調雖輕,但也極具震撼力。

莊梳眼角抽了抽,跟韋錦瑟講自重,這是在講笑話嗎?

韋錦瑟所持的雪霽劍鋒雖窄,但劍身極輕。她一揮劍,皎光乍現,片片桃花被凌烈劍勢給震地簌簌而落,碎了滿地。眼看就要一劍封喉可是那劍卻突然停住了。

莊梳不合時宜地“咦”了一聲,韋錦瑟絕對不是那種出招之後輕易反悔之人,而且現在她臉色極差。

那麼迅猛的劍勢想必力道也很大,居然被這個看似書生一般無力抵抗之人給輕易制住,並且都沒看清他出招,莊梳恍然大悟地說:“定是懸絲。”

懸絲,原用作醫學上的診脈,是一種透明卻極具韌性的絲線。使用懸絲需要極其深厚的內力。其實,從本質上說,控制的不是懸絲,而是它周圍的空氣。通過氣場的波動來達到操縱懸絲的目的。

天吶沒想到長相如此文弱的他居然是武林高手。本來以爲他人畜無害,纔會如此放鬆警惕與他說話。

真心有眼不識泰山,幸好自己沒有白費功夫去救。

韋錦瑟十分不情願地收劍,然後狠狠地瞪了莊梳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

說到底她還是個聰明人,知道這種情況對自己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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