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橘子大模型的數據訓練時，自己就已經意識到不同語言之間存在不完整對稱性。

並且爲此還和柚子一起構造出了“元語言PCR”，試圖通過創造出一種真正的“元語言”，來解決不同語言間的“表達失真”問題。

在“元語言PCR”的語言架構下，所有語言都被打碎成了最基礎的最小語義單元。

就像是基因檢測中的PCR一樣，看上去是混雜在一起，卻能夠據批量精確測定出不同的基因序列。

明明自己在這個領域中已經有了很深的研究，怎麼會這麼久都沒想到是“語言”的問題？

幹！想起來了，由於自己的陣營一直比較安全，於是就一直沒下功夫研究過，都是通過柚子這球轉述的。

但柚子和自己現在日常溝通的時候，用的是大周語！

這球把通用語的“Velan Thari”意譯爲大周語的“中立善良”，結果把自己徹底誤導了！

善良這個詞，在大周語中，更多的是一種“內化”含義，側重於內在意願與品德評價。

而通用語中的Thari，雖然也隱含了一部分道德評判的感覺，更多的卻是“主觀性的善意”+“客觀性的利他”。

也就是說，更多的強調“觀念”、“行爲”、“結果”三者的一致性。

尤其是“結果”。

“結果”在其中的比重會更大一點。

江孤煙的支教是個“善良的行爲”，內裡可能是“善良”的，也可能是“自私”和“虛榮”的，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江孤煙的“慈善”行爲並沒有取得太明顯的“利他”結果！

江孤煙給小孩放自己演的電影、教盎語兒歌、兒童天性自由的蠟筆畫、運動會、攝影和廣播站……基本上對這些小孩沒有任何好處，或者好處很小。

在大周這一兩年的精準扶貧下，只要想供孩子讀書的家庭，基本都能供。

哪怕是孤兒，也能順利完成九年義務教育。

這種情況下父母雙全卻還失學的，大多都是家長根本就不想供的。

於是那個什麼助學基金自然也就取得不了太好的“結果”了。

同樣，自己雖然掃蕩了國外的幾個園區，卻並沒有真正解決園區坐大的根本問題，幹掉一個，沒過多久估計就又冒出來一個，最終並沒有實現太多“客觀性的利他”。

也就是說，自己只完成了一小半“Thari”的內容。

所以陣營向善良側偏移的程度纔會遠小於自己的預期。

惡魔島之後，自己的“善良值”都爆棚了。

現在想想，除了剷除那些惡魔、以及救出了那71名兒童，並確保了他們的最終安全之外。公佈了所有惡魔島的資料和檔案，造成“他們”的勢力大幅度受挫，無法再繼續惡行，變相拯救了更多可能的受害者，達成了極大的“善果”，纔是當時“善良值”暴漲的最大因素。

等等，自己同意了江孤煙修操場的要求，爲什麼江孤煙的立場有了輕微偏移？

這時候操場還沒修，按說不應該有偏移啊。

難道說……

方豫目光閃動，掏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找到個聯繫人，撥了出去。

飯桌上蘭廣成和小孟正在和江孤煙團隊的幾個人推杯換盞，氣氛熱絡。

江孤煙也是真能喝，她男朋友派來的助理都喝趴下了，她米酒仍能一碗接一碗的幹，和幾個村幹事劃起拳來頗有幾分巾幗英豪的意思。

雖說臉越來越紅，眼睛卻越喝越亮。

其實這幫女明星大多酒量都不錯，柳菲菲甚至有點酒癮，每天都得來點。

半年前方大強幾個以前的狐朋狗友給他過生日時，其中一個朋友帶來的女伴是這兩年剛火起來的某個冷白皮女星。

女星的屏幕形象挺溫婉秀美的，喝酒可一點都不含糊，起手就是連幹三個二兩的分酒壺，喝的還是53度的五十年茅子。

玩笑開起來葷素不忌，祝酒詞更是一套一套的。

一頓飯下來，感覺這女的喝了至少二斤，看著居然沒啥大事。

江孤菸酒量也不比冷白皮女星差，喝了酒後反而愈發目光流轉，多了幾分妖媚。

看男友助理喝趴下了，江孤煙視線更是時不時往方豫這邊瞟。

他的眼睛好亮，昨天的眼神就好像能釘到人的心理一樣……

張愛玲說什麼是直通女人心裡的路來著？

江孤煙感覺有點口乾舌燥，端起酒碗，又來了一碗。

要不要今天再住一天？

可如果他食髓知味，纏上自己怎麼辦？

“馬總，我，小方。”

方豫根本沒心思琢磨江孤煙的小心思，既然想到了什麼，當然就得馬上驗證，擡手就給馬贇打了個電話。

“我現在正在南越州芝山這邊，對了，這裡的環境和風景都不錯，就是山裡面生活太苦了……哦，你也來過？”

“對~對~沒錯，您算是說在點上了，就是得讓商品流通更容易。”

“讓山裡的價值能夠走出去、更能回得來，不愧是馬總，這話太精闢了。”

“是這樣啊，您剛纔也說了，電商時代，我們應該有讓人不離開故土也能賺到錢責任，我也不和您說虛的了，您和我們一起，咱們兩方聯手，搞上幾期現場助農直播怎麼樣？”

“不如第一站就放在芝山？”

說著，方豫突然感覺桌上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幾名村幹事面面相覷，兩眼放光。

聽起來這方總除了修路助學，還想助農？

大善人啊！

江孤煙更是目光微閃。

助農直播？

原來他是主播嗎？難怪形象不錯。

他在哪直播？淘貓還是Ta播？

現在主播賺錢是不少，不過沒聽說過他，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主播。

要是……不、不、他和我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不過要是現場助農直播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他們播一兩場……

“這邊的石斛、紅心獼猴桃、珍珠李、香豬肉、老玉米……都是不錯的特產……”

“就是有的不耐儲存，物流不便，不過你們的物流發達，真做起來後，在這裡建個DC，應該能有效提升物流效率，成本也不高。”

你們物流發達？他在給誰打電話？

既然他說什麼聯手現場助農直播，對面應該也是個MCN老闆吧？

現在直播公司都開始自建物流渠道了？

江孤煙雖然喝的多少有點暈，但反應卻沒下降多少，聽到方豫說的話，感覺不知道哪裡怪怪的。

“……哈哈，馬總應該這一兩年沒來過吧，現在不一樣了，高速上半年已經通車了，直達縣城，去下面鄉里也有國道，路況還不錯。”“對，我也是考慮，如果這個模式行得通，可以在其他地方也複製，不過這話說起來就比較遠了，咱們可以先把芝山這場搞起來。”

“不用，馬總太客氣了。來助農你們纔是做事的主力，我們就是個幫忙吆喝的，你們你們分支機構多，當地協調也更方便，我讓團隊配合就好……嗯嗯，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方豫剛要掛斷電話，突然又想起來點什麼：“先別掛，對了，馬總，你們平臺最近有個帶貨女主播挺火的，叫什麼……薇安？”

“對對對，就是她，她前幾個月不是一個小時賣了兩萬單麼？一定要讓她也來。”

這話一說出來，當地幹事沒什麼反應，只是有點興奮，江孤煙卻是微微一怔，臉色狐疑。

薇安？

雖然江孤煙不怎麼看直播，但這幾個月來她的小助理們可沒少從薇安的直播間買東西。

這個叫薇安的主播是淘貓那個薇安嗎？

如果不是，誰現在能一小時賣兩萬單？

等等，剛剛他說的什麼？

馬總？

總不能對面是馬贇吧？

怎麼可能？他纔多大，能和馬贇這麼說話？

呃，也不能這麼說，大還是挺大的，怎麼也有二十多？

江孤煙心裡突然覺得剛剛自己的猜測有些好笑。

說不定是薇安MCN的老闆或經紀公司？——

人在錢江，正聽取淘貓總裁姜帆彙報雙11預售業績的馬贇掛斷電話，沒搞明白方豫到底是什麼意思，更對方豫這個電話有點莫名其妙。

助農直播？

方豫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了？

難不成是什麼新風向，所以讓他給自己吹風？

到了他這個層面，除了某些吹水局外，接到的沒有一個電話背後沒有用意的。

其實某些吹水局照樣也有用意。

馬贇面色凝重，眉頭緊皺，安靜坐在他側面的姜帆不動聲色，心中卻在猜測馬贇到底在想什麼。

剛纔電話那邊聽意思應該是柚子科技的方豫吧。

打電話來和馬老師建議助農？

就爲這麼點事兩人打了這麼長時間，看來私交不錯？

要是私交不錯，馬老師怎麼接完電話表情這麼嚴肅？

“姜帆，你派人去一趟南越州的芝山……不，雙11結束後，你自己帶隊過去一次，和當地溝通，在下個月，雙12之前，在芝山搞一次……不，多搞幾場助農直播。”

馬贇沉思了一會兒，這才抿了抿嘴脣，語速緩慢道。

聽到馬贇的話，姜帆不由得一愣，隨後馬上應道：“好，我安排一下。”

“直播之前，一定要把熱度炒起來，但不要過分浮誇。對了，和那個叫薇安的女主播公司溝通一下，讓她必須參加。”

姜帆目光閃動，卻仍舊沒做出任何追問，只是拿起手邊的硬皮筆記本，把馬贇說的都記了下來。

——

看方豫掛斷電話，江孤煙目光微閃正想開口詢問，卻見方豫揮了揮手，站起身，走到飯館外面又打了個電話。

回來後，方豫也沒說話，鼻觀口口觀心，像是專心致志的思考什麼。

蘭廣成原本給小孟使了個眼色，想要讓他問問方豫是什麼意思，看到方豫的反應，只好又使了個眼色，讓小孟等等。

幾秒後，就看方豫睜開眼，似乎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臉上也露出一絲喜色。

果然沒錯！

立場果然向善良側偏移了一點！

雖然不多，但已經不比滅掉一箇中等的園區偏移的少了！

這纔是陣營的正確打開方式！

“善果”的判定是分離的！

江孤煙“讓他修操場”是一個單獨的“善行”，自己答應後，她就已經得到了“善果”。

而自己做這件事，是江孤煙要求的，那麼，自己的“善果”只能等到“做完後”才能獲得。

難怪那些可以左右某一國局勢的高級奧術法師沒有大比例的出現“陣營偏移”問題！

自己之前就有些疑問，如果陣營判定如此嚴格，按理說奧術法師們早就全都墮落到邪惡向或混亂向了。

總不能只針對我一個人嚴格吧？

原來他們都是靠指揮別人幹好事啊。

這些高級法師們，往小說，也相當於現在的地方主簿，往大說，就是有權利制定政策的高層，可以直接影響和指揮的人不計其數。

他們提出任何一項“利他”的命令，都能得到相應的“善果”，這些“善果”就如同滾雪球一般，越積越大，足以彌補平時他們不小心造成的陣營偏移！

我就說嘛，一個穩定運行兩千多年的陣營判定體系，又怎麼可能沒有任何容錯機制？

原來如此啊！

方豫不由得心懷大暢。

都怪柚子！

要不是這球的誤導，自己也不會這麼畏手畏腳！

等等，這球別再是故意的吧？

方豫順手就通過埃瑟朗之核給了柚子一個處罰。

“來來來，喝酒，蘭主簿，這個豆腐是什麼做的來著？味道蠻奇特的。”

看到其他人都在看自己，方豫端起酒碗，打了個哈哈。

“這是火麻豆腐，用火麻仁漿做的，可惜沒法保存，否則可以給方總帶點回去。”

蘭廣成憨態可掬：“方總，剛纔你說的直播助農是啥意思？我們山裡人，不太懂這些，方總指教指教？”

方豫隨口和蘭廣成解釋了幾句，最後乾脆拿出手機，給蘭廣成看了一眼淘貓的直播間。

恰好薇安正在直播。

“這直播這麼厲害？”蘭廣成看著屏幕上說話說的聲音都啞了的薇安目瞪口呆。

短短幾分鐘，看屏幕上的提示就有上百人買了薇安正在介紹的一款衣服。

“也不是所有主播都這麼厲害，主要還是看名氣，很多小主播一天也賣不了一單，這個薇安是目前最火的，叫她來，就是爲了能有更好的推廣效果。”

江孤煙臉色酡紅，目光豔瀲：“你認識薇安的老闆？”

方豫搖頭：“不認識。”

江孤煙噗嗤一笑：“那你怎麼能確定薇安能來？辛苦不說，到這裡一來一回至少三到四天，又是做公益，薇安只是個主播，爲什麼要來？”

“如果是公益性的直播，時間允許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播幾場。”

方豫看了眼一臉“我雖然是個女明星，但我的精神世界很豐富”的江孤煙，想了想：

“我沒法確定她能來，但她是淘貓的主播，怎麼也會聽淘貓的吧？”

“畢竟是馬老師親口答應的。”

江孤煙一怔：“誰？”

“某個對錢不感興趣的盎語老師唄。”

方豫輕鬆的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