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金陵城再度恢復(fù)了熱鬧。
一大早，方皓澤就從州衙中起牀，連夜從方府中趕來的明雲(yún)在身邊伺候著。
此時四下無人，明雲(yún)一邊替方皓澤束衣帶，一邊說：“神子你此番受到那衡子平的侮辱，屬下深以爲(wèi)恨，是不是可以找個機會，進衙門大牢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殺了？”
到底是江湖中人，明雲(yún)的行事之間也帶著草莽之氣，上來就要打打殺殺。
聽了這話，方皓澤淡淡一笑：“不用，此番從白玉京中來的欽差我們還沒見識到，那衡子平先將他命留著，我還有重要的用處。”
他這番應(yīng)對卻是正常，如今白玉京中誰來做欽差，還沒有定論，衡子平是他留著對付欽差，進而給自己翻盤的底牌之一。
“哼，那種小人，居然敢對神子不敬，罪該當(dāng)死。”明雲(yún)一邊忙一邊說著。
“唉，人生在世，總有各種挑戰(zhàn)，哪有事事如意。”方皓澤也嘆了一口氣，心裡想著，要不是爲(wèi)了晉升五階，必須藉助新朝這個捷徑，收集香火神力，早就不在金陵城中勾心鬥角了。
奈何大信世界神靈不顯，目前就只有貢院文公這一條線索，方皓澤還沒有遇到別的神蹟，只能先走科舉之路，在公門之中好修行。
說完，方皓澤又道：“你去看看杜修明大人有沒有收拾好，見了他可跟他說，我已經(jīng)先去馬車上等著了。”
他們今日，正要去貢院之中，拜會學(xué)政。一方面是破除昨夜被抓的謠言，一方面也是露露臉，在金陵城中刷一下存在感。
因爲(wèi)黎瑾瑜的身份特殊，這一趟拜會只有杜修明和方皓澤兩人，所以方皓澤纔對明雲(yún)做了這個吩咐。
明雲(yún)點頭出去，方皓澤自然從州衙的後門出去，徑直上了馬車中。
爲(wèi)了這次拜會，他也是稍加打扮，不用看鏡子，方皓澤就知道自己此時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他坐直了腰桿，一股自信的氣息傾瀉出來，不用惺惺作態(tài)，旁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解元公的氣度。
不一會，杜修明也從州衙中出來上了這馬車。
方皓澤定睛看去，這位大人臉色雖然有點疲憊，但總體氣色也不錯，養(yǎng)氣的功夫也很不錯。
“大人請坐，昨夜休息的還好嗎？”方皓澤客套著問。
“還不錯，勞煩觀城久等了。”杜修明笑了一下。
兩人一路閒談，馬車很快就到了貢院門口。方皓澤先下了車，又轉(zhuǎn)身虛扶著杜修明，兩人就這樣一起往貢院走去。
才下車，這貢院附近的胥吏及閒散的秀才們，就都看著方皓澤，遠(yuǎn)一些還指指點點，嘴裡嘀咕著什麼。
方皓澤如今也是四階，他就凝神聽去，這一下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聽說這位就是方觀城，昨晚有人蔘加鹿鳴宴後，就流傳這人與今科的主考官關(guān)係不菲，有舞弊案呢。”
“可不是，那位主考官對這人頗爲(wèi)關(guān)照，考試期間，每天都吩咐人給他送餐。考完當(dāng)天，還在公房中力排衆(zhòng)議，非要定他爲(wèi)解元。”
“不僅如此，聽說副考官衡子平秉持正義，結(jié)果鬧到了知州黎大人那，還被關(guān)進了大牢。”
“真是可怕，這方觀城身後到底有什麼背景，幾位大人圍著其團團轉(zhuǎn)。你看他還和主考官一起來貢院，也不怕被趕出去。”……
種種言論頗有點驚人，後面越傳越離譜，方皓澤聽著，同時識海中也一片震動。
方皓澤將意識投進去一看，神職火焰周圍居然出現(xiàn)了一圈黑色的煙霧。儘管神職不斷燃燒著，但是那黑煙愈增加，逐漸給神格玉盤蒙上了一絲陰影。
僅僅看了一眼，方皓澤就感覺意識一陣眩暈，雖然不知道這黑煙是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神格玉盤這時也緊急提醒：“警告，宿主因承受過量土著惡意，被世界原力關(guān)注，請快解決，以免被現(xiàn)外來者身份。”
這話才落，方皓澤又感覺渾身一緊，許久沒有出現(xiàn)的因果線又重新作用在自己的身上。
突然出現(xiàn)的變化，叫方皓澤身體一頓，腳下趔趄，差點摔倒。
身邊的杜修明感受到方皓澤的異常，不由關(guān)心地問：“方皓澤怎麼了？”
“沒什麼事情，只是腳下不小心。”方皓澤臉上帶著笑意道。心裡卻想著，這突然加諸於身的惡意定然是在吳州士林中出現(xiàn)的謠言和非議。
解決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殺淨(jìng)這些人，一種是扭轉(zhuǎn)這些人的觀念。
“只是經(jīng)過一夜，謠言也不該酵到這種程度，定然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方皓澤一邊往貢院裡走，一邊在心裡想。
“稍等見到劉標(biāo)，一定要與他說明，謠言要是不制止，會越傳越奇怪。”杜修明不知道方皓澤心裡已經(jīng)轉(zhuǎn)了幾個心思，一邊走一邊還在說。
“的確如此，免得有心人推波助瀾。”方皓澤點了點頭，眼神裡露出一絲陰沉。
兩個說著，幾步路就來到貢院的大廳之中。
先看到了貢院正廳中一座雕塑。這據(jù)說是大信世界的文公，主管教化的神靈。
和上次考試的時候一樣，這貢院之中依舊四處瀰漫了神力，正是從這雕塑中出來的。也不知怎麼地，這雕塑中沒有一個神主意識，那些神力沒有主人，只是隨意地在貢院中游走。
方皓澤裝作不經(jīng)意地從這文公像邊走過，隨手衝著雕塑的方向一抓，迅地將一團神力握在手中。
這些神力，方皓澤的神格玉盤沒有提示可吸取，這是十分奇怪的：只有有主的神力，方皓澤纔不能吸收，但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雕像中的確沒有神主存在。
也不及細(xì)想時，貢院深處走出來一個半老的男子。這人面部白皙，一副飽讀詩書的模樣，正是吳州的學(xué)政劉標(biāo)。
“劉大人，老夫是來告罪的，昨夜那場風(fēng)波，害得大家不歡而散，實在是有愧。”杜修明見到了劉標(biāo)，腳下快了幾分，來到對方面前就說。
“哪裡，哪裡……我們進去細(xì)說。”劉標(biāo)看了一眼對面的兩人，客氣地做了一個手勢，迎接著。
“見過學(xué)政大人。”方皓澤臉上帶著得體的表情，隨後也跟著劉標(biāo)往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