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 柳巖沒有驚動任何人從窗口溜出了客棧。剩下的事就不需要她擔心了,軒轅錦一定會妥善籌劃的。過一陣子,易容成她的人就會代替她醉倒在那張桌子上了。
柳巖坐上了暗五爲她準備的馬車, 晃晃悠悠的繼續趕路。雖然馬車也很不舒服, 不過比起騎馬要好太多了。在她到鄴城之前, 暗五是趕不回來了,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出遠門, 感覺還蠻新鮮的。
這裡沒有交錯縱橫的街道,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羣。城與城之間沒有密切的聯繫,讓人無處遁藏。一切都是那樣的清新和自然, 藍藍的天,綠綠的樹, 豔豔的花。
可是這裡也會有紛爭, 即使你想遠離, 卻有人時刻在叨擾。柳巖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地和即將要做的事情,旅行的愉快就被沖淡了。不過守護好家人, 是她的責任。
騎馬僅需半天的路程,坐馬車卻足足走了一天。柳巖深深的感受到,原來坐馬車和騎馬一樣痛苦,整個人都要顛碎了。
果然是百年老店,飄韻二字大大的寫在牌匾上。雕欄畫棟, 很是壯觀, 柳巖再次感慨, 軒轅錦真是財力雄厚啊!店裡人來人往, 生意好得讓她吃驚。本只是用作道具的茶行竟然做的有聲有色, 柳巖頓覺有些對不起店裡辛勤工作的夥計。
柳巖來到櫃檯,問道“你們的掌櫃在哪裡?”
“請隨我來。”店裡的夥計很有禮貌。
二樓的一個房間內, 一個老婆婆站在窗口侍弄花草。柳巖上前和她打了一個招呼。
“這位小姐想要些什麼?我們這裡各種茶葉應有盡有,幾年前宮裡的茶都是我們進貢的。”
“我不是來買茶的。”柳巖將暗五給她的印信拿了出來,遞給了那個老婆婆。
老婆婆瞇著眼睛鑑定了一會,“原來是老闆,有失遠迎。”語氣卻是不卑不亢,果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老闆此番來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這裡的一切我都很滿意,繼續這樣經營就好。過幾天我會帶人來,只要照我的吩咐辦就好。”
“明白,老闆,一定讓你滿意。”
柳巖相信,被暗五選中的人一定不會差,也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看過店裡的情況,她來到了和暗五約定的旅店,可是暗五到晚上也沒有出現。難道事情比想象中棘手嗎?
直到第二天早上,暗五也沒有來和她會和。柳巖只好給掌櫃留了張字條,讓掌櫃在有人尋她是交給那人,之後就趕回都城去了。她這一去一回已有三天時間,小年和芷雲都會很擔心吧。
第二天傍晚,柳巖終於趕回了君府。芷雲一看到她立刻就撲了上去,“姐姐,你終於回來了,芷雲可想你了。”
柳巖摸摸他的頭,“姐姐也想你。”君流年站在芷雲身後,眼睛裡似有閃爍的淚光。她開玩笑道,“怎麼弄的和劫後餘生似的,我只是出去辦點事情。路途遠了點,所以纔回來晚了些。”
君流年聽了她的話,反而微怒,“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什麼劫後餘生,哪有自己詛咒自己的。”
柳巖忙笑著陪不是,“是是是,爲妻說錯話了,童言無忌啊!”說著打了下自己的嘴。
君流年終於被她逗樂了,嘀咕了一句,都多大了,還童言呢。悲傷的氣氛終於得以緩和,柳巖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的男子真是不好答對,太多愁善感了。
晚飯後,柳巖和芷雲聊了會天,見他困了,就送他回房睡覺,好不容易哄睡著,終於有時間和她家的小男人卿卿我我了。
“我不在的這幾天還好吧?”柳巖感嘆自己什麼時候也開始問這些無聊的問題了,可就是忍不住這樣說,似乎沒有什麼合適的語言能表達她心中無限的擔憂和牽掛。
“一點也不好。”君流年嘟著嘴道。
“難道唐寧又來君府了嗎?”柳巖立即進入高級備戰狀態。梅林事件之後,她仔細思索過,那幾個劫匪應該是唐寧的幫兇。那時即使自己不出現,她們也並沒有傷害君流年的意思。那麼唐寧急於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到底是爲了什麼,恐怕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她那麼迫切想要得到君流年的青睞,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知道爲什麼,柳巖對於唐寧這個人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絕不僅僅因爲兩人是情敵的關係。那個女人身上縈繞著一股戾氣,把功利權勢看得太重。
“沒有,你不相信我嗎?我都???”君流年紅著臉,“我怎麼可能再見她呢?”
柳巖安慰的吻了吻他的額頭,“我當然相信小年,我只是怕她傷害你。”
“除了你,現在沒人能傷害我。”君流年輕聲說,“這幾天,我一直在擔心你,怎麼可能會好。你答應過我的,這輩子都不會放開我的手。”
君流年低著頭,露出白皙的頸。讓柳巖想起了一首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君流年見柳巖久久沒有迴應,他擡起頭,對上了柳巖發亮的眼睛。“巖???”
柳巖一臉賊笑,湊上前去,“有生之年,絕不會。那麼小年是不是應該把一切都交給我呢?”輕輕的含住了君流年的耳垂。
君流年癱軟在她懷裡點了點頭,“你這一輩子只能愛我一個人,我不會像別的男子一樣和別人共享一個妻主的。如果你違背了我們的誓言,我就???我就???”
柳巖低笑出聲,連威脅都不會呢,自己真是愛慘了他。“不會有這一天的,哪怕全世界都反對,我也會一直待在你身邊,只要你還愛我。”
桌上的蠟燭燃盡了它最後的一縷光,屋內一片漆黑,只有斑駁的月光灑進來。夜晚如此安靜,能聽清彼此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能感受到對方漸高的體溫。當他們正要坦誠相對之時,嗖的一聲劃過,打破了這份旖旎。
一個飛鏢正好釘在了牀柱上。柳巖披了件衣服起身,這枚飛鏢她很熟悉,是軒轅錦暗衛使用的樣式,可這大晚上的找她是有什麼事呢?她取下飛鏢,上書快來茶樓四個字。這是墨凌的筆跡,她熟悉得很。
柳巖不住的抱怨,恨不得掐死軒轅錦,她怎麼總是破壞自己的好事,她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不過抱怨歸抱怨,字條上字跡繚亂,一定是出了大事。況且自上次和暗五分開後,就沒有得到她的訊息,會不會遇到什麼不測了。
飛鏢釘在牀柱的嗡嗡聲嚇到了君流年,過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就見柳巖在穿衣服。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你要出去嗎?”
柳巖回身緊緊的抱住他,心裡又把軒轅錦罵了上萬次,她就不能選擇點正常的傳遞信息的方式,把她的寶貝嚇壞了一定和她沒完。她輕輕的撫著他的背,讓他安心下來。“沒事,別怕。是我的
一個朋友有急事,我去看看。”
“哪有朋友這樣的?巖,你在騙我對不對,你說過不會騙我的,我不讓你去。一定是很危險的事情,我不讓你去。”君流年的聲音裡帶了哭腔,收緊了手臂,柳巖覺得自己都喘不上氣來了。
“真的不會有事的,我怎麼可能扔下小年一個人呢?”柳巖悄悄的點了君流年的睡穴。她輕撫君流年的臉,好好睡一覺吧,明早你一睜開眼,我就會回到你身邊。
她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軒轅錦的秘密基地,墨凌早已一臉焦急的等著她。“你終於來了。”拉著她就往密室的深處走去。
軒轅錦和白沫然坐在桌旁,一臉嚴肅。柳巖抱怨的話在見了她們二人那張陰沉的臉後,悉數吞回了肚裡。
“出了什麼事?”
軒轅錦指指屏風後,“過去看看吧!”
剛接近屏風,一股血腥味迎面撲來。屏風後的牀上躺著兩個滿身是血的人,柳巖走近一看,是暗五和一個陌生的女子。兩人面色發黑,奄奄一息。第一次聞到如此濃重的血腥味,她忍不住趴在痰盂旁嘔出來。
白沫然端了杯水給她,柳巖漱了漱口,將水喝下,胃裡翻涌的感覺纔好一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和暗五才分開一天,怎麼就弄成了這副摸樣?”
“聽了你的話,暗五就給我送了信。我命暗五立刻去京郊守衛軍的軍營去營救將軍。今晚,她抱著將軍趕到這裡時就是這個樣子了。”
“那個陌生女子就是兵部尚書的嫡女?”
“恩。”
柳巖把過脈,肯定的說,“她們中毒了。”
“中毒了?”墨凌驚呼,“除了臉色發黑之外,並沒有其他的癥狀,能確定她中的是什麼毒嗎?”
柳巖又仔細瞧了一陣,她可以肯定她們中的毒是噬魂。但她現在還不能說,這種毒已經失傳很久了,除了《毒經》,已經沒有任何地方有此□□的記載了,下毒的是什麼人呢?
“我們一定得把將軍救活,唐寧已經把這個罪名算到了我的頭上,得把她救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軒轅錦嘆了口氣,只是一時疏忽,就被人鑽了空子。如果不是柳巖及時告知,恐怕命沒了纔會察覺。
“我盡力吧!”柳巖越來越覺得這個唐寧太恐怖了,現在就算是爲了君流年,她也不能置之不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