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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秦初蕊卻搖搖頭:“錯了就是錯了,不是一句逼不得已就能原諒的。”凝望著李若飛稚氣上翹的嘴角,道:“我只盼你永遠不要明白我今天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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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晚晚在寧國宮中時,因善解人意深得寵愛,皇后曾贊她“貼身小襖”,傅東平當日嘆道:“不知哪個有福分的,能摘下朕的這朵解語花。”

傅晚晚以她特有的敏感覺察出了最近府裡氣氛奇怪之極。

尉遲香喜笑顏開不說,連顏崖攼巖石般的冷臉上都常有繃不住的笑意,顏衝羽更是常常一邊吃飯,一邊看住一塊羊肉或者別的什麼菜就看上半天,臉上神情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彷彿盯著的不是羊肉,而是心尖上的硃砂痣,牀前的明月光。

嫁過來近一年,卻還未能融合到這個家裡,傅晚晚心裡輕嘆一口氣,信步走出房門,在府中閒逛。

南院王府屋宇宏大,質樸端嚴,卻遠遠比不上靖豐各王府富麗精巧、佈局玲瓏,傅晚晚行走其間,不由得懷念起昔日宮中園林的山島、竹塢、鬆崗、曲水,蜿蜒曲折,木映花承,更有夏日蕉廊,冬日梅影,春日繁花,秋日紅蓼,四時宜人,處處有情。

不知不覺間,已走到一池溫泉處,顏崖攼戎馬一生,李曈特意命人在王府內引了一泓溫泉水,給顏崖攼做休養用。

從溫泉旁的石徑盤旋而上,卻有一間大屋,平日無人居住,亦很少允許閒人靠近,只有顏衝羽和尉遲香時常過來親自打掃歸置,傅晚晚好奇之下,也不敢多問。

今日偶爾路過,卻見門窗打開,屋內有人說笑。走到門邊看時,正是尉遲香一邊整理牀鋪,一邊笑道:“待他回來,我可要好好擰他的耳朵,就知道讓我操心!”

顏衝羽立在牆邊,輕撫一張角弓,眼神遠遠看向碧藍寥遠的天空,脣邊一抹入神的笑意——從未見過丈夫露出這樣神往溫暖的笑容,傅晚晚只覺得心中酸苦難當,連呼吸都不順暢。

尉遲香見到她,忙笑道:“晚晚怎麼過來了?進來吧,別愣在門口呀。”

傅晚晚澀聲問道:“家裡是要來客人了嗎?”

尉遲香一愣,語音輕柔:“不是客人,是我的另一個兒子要回來了。”

傅晚晚聽說是她的兒子,心頭登時一鬆,整個人都輕盈起來,笑道:“那我幫娘一起收拾啊!”

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的確是男子所住,一面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從小到大,從短到長,從木製到鐵胎,一塵不染;更有一塊雪豹皮毛,卻甚是陳舊。

靠窗處有個木櫃,門打開著,裡面都是抽屜。傅晚晚走過去隨手拉開一個,見都是草原小男孩常玩的東西,石彈子、小木馬、骨棒槌等等玩物排列得整整齊齊,又拉開一個,卻是一件小小的雪白皮襖,也已是舊物了。

再想看時,顏衝羽卻按住了她的手,道:“這裡的事公主別管了,回房去吧。”語氣雖淡,卻不容抗拒。

尉遲香明麗的眼中閃過淡淡的憐憫,拉起傅晚晚的手,陪她出門走了。

夏州城外。

噴薄的太陽從東方躍出時,遠遠的出現了一支黑甲騎兵,風捲烏雲般迅速的靠近,帶著種席捲而來的凜冽蕭殺。

當先一騎如同一團狂野迅猛的黑色火焰掠過地面,閃電般劃過長長的距離而來。

李若飛大笑。

秦初蕊見到了這個笑容,才知道李若飛真正笑起來有多麼誘人。

沒有隱忍,沒有殺氣,只一個天然純粹的笑意驟然綻放,猝不及防間已然流光四溢,整張臉生動華美得無以復加,耀眼得近乎危險。

李若飛策馬奔馳,馬鞭在空氣中嗖嗖作響,烏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馳於草原,四蹄幾乎騰空,迎向遠處馳來的顏衝羽。

兩馬相錯的瞬間,齊齊勒住繮繩,兩人擁抱著跳下馬來,翻滾在一地碧草上。

幾乎要把對方抱穿的擁抱,要嵌入對方的擁抱。

從未見過如此快意的相逢,如此淋漓的相思,如此坦蕩的表達。

連初升的太陽都有了熱烈之意。

李若飛兇狠的啃上了顏衝羽的脣,顏衝羽毫不猶豫的噬咬回去。

璀璨的晨光下,像兩匹毛皮華美的獸,構建了一方厲烈深情的天地。

身後的數百名騎兵鴉雀無聲,齊刷刷揮刀行禮,如一屏堅若磐石的盾,欣喜激越的感覺充溢其間。

木奇麟虎目中泛出淚光。

草原的傳奇終於歸來。

良久,李若飛坐起身來,嘴脣紅腫,顏衝羽仍仰躺在地,凝視著李若飛俊美飛揚到近乎邪氣的臉,卻說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你不在的時候,我讀了很多關於中原的書,寧國有個地方,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以後我陪你去看,好不好?”

李若飛道:“好!”

一躍而起,伸手將顏衝羽拽起。

兩人並肩行來,說不出的自然契合。

顏衝羽的黑焰擠到李若飛身邊,伸出舌頭不停舔舐他的手,挨挨擦擦,親熱無比。

看清顏衝羽時,秦初蕊就知道,如果天下還有人能夠和傅懷川抗衡,那就是顏衝羽。

比之傅懷川,他少了幾分優雅陰沉,卻多了霸氣縱橫;比之李若飛,少了幾分銳意凌厲,卻多了沉著內斂。

這個男人,怕是敢攪亂世間更迭乾坤呢,秦初蕊心中暗歎。

李若飛介紹道:“這便是秦初蕊了。”

秦初蕊忙含笑道:“初蕊見過南院王。”

只見顏衝羽眉眼輪廓深刻,有種迥異於中原人士的英俊挺拔,眸光更是深不見底的漆黑,觸到他的眼眸,秦初蕊心臟怦怦亂跳,竟有無所遁形之感。

顏衝羽凝注她片刻,展演笑道:“多謝你一直照顧若飛。”

秦初蕊心下稍稍安定。

李若飛回到草原,見到顏衝羽,喜悅異常,一路走一路大說大笑,從靖豐的繁華說到寧國諸皇子的明爭暗鬥,又說到寧國災荒漕運改道,卻絕口不提自己所遇之事。

顏衝羽滿眼都是驕傲寵溺之色,靜靜聽著,不時遞上水壺。

李若飛說完靖豐形勢,總結道:“這一年我因禍得福,知道了不少暗流都沒法打探的消息,日後咱們再行攻寧,想必可以事半功倍。”

顏衝羽沉默半晌,嘆一口氣:“你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嗎?”咬牙道:“你在那邊遭的罪,我定要他們百倍償還。”

猿臂輕舒,緊緊摟住李若飛,用力之大讓他幾乎窒息,心裡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和感動。

李若飛的臉頰觸到顏衝羽薄薄衣衫下的肌肉,在熟悉的懷抱中,感覺到一天一地的溫暖和放鬆。

秦初蕊的眼眶已經發紅。

深州城似一個小小黑點遙遙在望。

顏衝羽揚鞭道:“再有兩個時辰,咱們便能進城了,剛巧趕得及晚飯。”又笑道:“娘早半個月前就把你的屋子收拾好了,想你想得心口疼,頭髮都白了好幾根。”

李若飛眨眨眼:“是想擰我耳朵吧?”目中卻有深切的感動之意。

顏衝羽大笑:“平南王果然英明!”

正說笑間,遠處山側緩緩出現一隊人馬。

秦初蕊臉色慘白,似見到了最可怕的惡魔一般,驚呼道:“傅懷川追來了!”

顏衝羽臉色凝重,卻鎮定如常,下令道:“雁字形列隊,全速前進。”

只見五百火雷騎兵刀出鞘,箭上弦,躍躍欲試的戰意升騰。

李若飛烏黑的眸子像被點燃一般,有野獸出柙的狠烈殺意,□□戰馬一聲長嘶,已首當其衝。顏衝羽緊隨其後,半步不離。

盞茶時分,兩軍相隔百丈列好陣勢。

寧軍足有兩千人之多,亦是精銳之師。陣前擁出一個人來,卻是傅懷川親自率兵埋伏在此。

只見傅懷川未著甲冑,一身素袍,朗聲道:“請南院王近前說話!”主動策馬上前。

顏衝羽雙眉一軒,縱馬走近前去,李若飛緊跟而上。

顏衝羽的目光像一口深不見底的淵潭,能夠吞噬一切般的深沉;傅懷川的目光卻有種毫不在意的淡然,絲毫不見鋒芒。

傅懷川看向顏衝羽的頸下,草原初夏已漸炎熱,顏衝羽的領口甚低,露出小半胸膛,只見一個小小的黃金狼牙墜在深蜜色的肌膚上。

傅懷川淡淡道:“南院王這顆狼牙上想必刻著一個飛字吧?”轉眼看向李若飛,笑了笑:“我竟差點被你騙了,幸好你捨不得將狼牙丟棄在火場。”

這兩顆狼牙是當年顏衝羽和李若飛結爲安答時互相所贈,都是從各自親手打死的惡狼嘴裡拔下,尉遲香爲了好看,專門請匠人用黃金箍住了牙根處,又在金上鐫了一個羽字,一個飛字,兩人掛在脖子上,從不摘下。

李若飛從木屋暗道逃走時,留下了靜刃、弓箭,雖明知會落下破綻,猶豫半響,卻不肯棄了這個貼身所佩之物,果然被傅懷川所察。

當下哼了一聲,也不說話。

傅懷川看到他略略腫起卻更顯誘惑的脣瓣,眼神暗了一暗,笑得竟有幾分淫邪之意,與他的氣質殊不相稱:“你也太不小心了,咱們同牀共枕光著身子睡了一夜,你身上哪件東西我沒看到?更別提這顆狼牙了,你實在應該留下給我做個紀念。”

話音未落,恍若天邊雷霆爆現,一道迅猛的刀光已至胸膛,倉促間,傅懷川橫刀硬擋,戰馬哀鳴一聲,退開幾步,傅懷川輕輕咳嗽,嘴邊已溢出血來。

李若飛怒不可遏,一刀劈下後正待追擊,一隻穩定的大手已覆在了他發顫的手上,顏衝羽眸光清明,不動聲色道:“四野王今日在此伏擊,不是爲了說這些下作的閒話吧?”

傅懷川答道:“我在這裡已等了快半個月,自然是想請質子回靖豐。”神態之間已恢復了優雅尊貴。

顏衝羽道:“四野王記差了。質子已被貴國二皇子燒死,我國正要質問貴國皇帝此事。”

傅懷川笑道:“這些話,南院王不妨與他們說去,”指了指身後人馬:“我有兩千精銳,你只有五百,我以逸待勞,你卻是日夜不休。”

顏衝羽淡淡一笑:“你這兩千人,從靖豐千里趕來,算得上勞;在這山上苦守半月,算不得逸。”遙指深州城,笑得盡在掌握:“深州城內五萬兵馬我可任意調遣,據說貴國皇帝限制了四野王邊關調度權,你手中可調遣的,怕只有這兩千人。你當世名將,不會不懂得腹背受敵是什麼結果吧?”

只一年未見,顏衝羽竟似脫胎換骨一般,如此冷靜深沉,不光不被自己言語所激,對整個形勢更是洞若觀火,幾句話連消帶打,言語中的機鋒和應對能力竟不遜色於朝堂上那些老狐貍。

傅懷川不由心中暗自讚歎,冷冷道:“我身後的兩千人,若是擒不回質子,全部都會被斬下頭顱。”

“我們的五百人,是來迎回草原舉世無雙的戰神,如果死在此處,對他們將是無上的榮耀。”顏衝羽平靜無波的語調,卻透著成竹在胸的肯定和恍若恩賜的殘酷。

傅懷川笑。

顏衝羽已不像名將,更像一個俯瞰衆生,主掌權術禍福的一方霸主,隱然有了穩如山嶽,指點江山的氣勢。

看來這場以天下爲盤,衆生爲子,李若飛爲賭注的棋局眼看著更刺激更有趣了。只可惜,這個賭注卻是天底下最冷血無情的一個。

轉眼看去,見李若飛與顏衝羽並肩而立,顏衝羽萬人之上沛然莫御的氣度並未使李若飛相形失色,他卓然挺拔,自有一種桀驁清冷殺伐決斷的氣魄,不是附庸,而是雙方對等的獨立,不是依賴,卻是互相最可信賴的依靠——看著他倆,傅懷川突然覺得此生蒼涼,寂寞如雪。

秦初蕊此時已拍馬趕上,立於李若飛背後,眼神鎮靜卻空茫。

傅懷川笑道:“多日不見,夫人容色更勝往昔,趙侯見了,心中一定十分歡喜。”

秦初蕊不答。

傅懷川卻退開讓路,嘆道:“你們走罷,今日之勢,本王就算拼盡這兩千條性命,想必也留不住二位。”

顏衝羽目光閃動,盯著傅懷川:“四野王客氣了!”

從此小顏和小李就在草原放馬牧羊,或者打架鬥毆,或者讀書寫字,過著快樂的生活……

秦初蕊女士重新找了個草原gg,放馬牧羊,或者打架鬥毆,或者讀書寫字,過著快樂的生活……

傅二gg突然發現自己愛的一直是小趙gg,而傅四gg發現自己深愛傅二gg,於是三人天涯私奔,三情相悅,放馬牧羊,或者打架鬥毆,或者讀書寫字,過著快樂的生活……

以上,純屬yy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終於寫到了我家顏童鞋……對不起鳥,你作爲出場最少的主角,我真是太對不起你鳥……不過我是不會道歉滴

重看了一下上一章的大雨破廟,突然覺得李童鞋和秦童鞋神似大雨商家堡裡的田歸農和南蘭……掩面囧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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