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舒悅凝再不去襄陽王府,美人刺被遺忘在桑寧遠(yuǎn)的房間,雖然惋惜,但她不打算去討要。桑寧遠(yuǎn)也未派人將美人刺送還她,更未找過她,儼然遺忘了她的存在。
不能再向桑寧遠(yuǎn)學(xué)本事,心裡有些遺憾,可理智告訴她,這樣是最好的結(jié)果。與桑寧遠(yuǎn)牽涉過深,恐怕她以後脫不了身。
吃過午飯,在芳草園裡閒得發(fā)黴的她準(zhǔn)備給自己找點(diǎn)事情做做,走出園子,迎面遇到向若君款款行來。
向若君見到她,十分熱絡(luò):“姐姐,這是打算去哪裡?”
“隨便走走!”
“剛巧了,我也閒來無事,想四處逛逛,不如我們姐妹一起?”
舒悅凝搖搖頭:“不了,我是打算到處溜達(dá)一下,買些東西,恐怕你沒有這個興致?!?
“那更巧了,我也打算去逛街!昨天我看上了一個玉鐲子,只是不知道值不值那個價,不如姐姐今天與我一起去看看,幫我估量估量吧!”
推託不過,舒悅凝只能同意。
向若君立刻上前攙扶住她的胳膊,一邊讓侍婢準(zhǔn)備馬車,一邊拉著她往外走。
說來也巧,到大門口時,遇到了辦事歸來的慕容子墨從馬車裡下來。
眼見她們兩人親親熱熱的一起出門,慕容子墨只覺得奇怪:“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向若君搶在舒悅凝的前面開了口:“回稟王爺,妾身打算與王妃姐姐一同逛街,買些東西。順道,交流一下我們姐妹的感情?!?
慕容子墨斜睨舒悅凝,笑了:“如此,本王陪你們一起去。若你們看上了什麼東西只管開口就是!”
向若君一聽,神色微慌:“王爺要一起去嗎?可是我們是打算買些女人家的東西,王爺一起只怕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若你們買的東西不想讓本王知道,本王等在馬車裡就可以了!”
說著,慕容子墨又重新鑽到了馬車裡:“乘本王的馬車吧!”
向若君愣愣的站著,似乎不想上去。
慕容子墨不耐,催促道:“若君,你快些!”
向若君回神,看了看舒悅凝,又看了看馬車,一咬牙,在侍婢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舒悅凝緊跟其後。
這一次,向若君倒是很老實(shí),沒有緊挨慕容子墨,而是找了個角落呆著。
舒悅凝也沒有挨著慕容子墨,就近,坐在了車門邊。
此情此景委實(shí)怪異,明明馬車裡坐著的兩個女人都屬於他,至少名義上是屬於他的,卻一個個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想到這裡,慕容子墨笑了笑,玩心大起。他的目光,在向若君的臉上掃過,她不是個能任由他玩笑的人。思及此,他將視線投向舒悅凝:“過來,幫本王捶捶胳膊!”
舒悅凝擡首,對上他笑意盈盈的雙眸:“王爺今天心情很好?”
想到卞戶爲(wèi)了卞子良的死大怒,嚴(yán)令他的屬下收集彈劾襄陽王的證據(jù),慕容子墨的嘴角一咧
:“是呀!”說著,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過來!”
舒悅凝掃視向若君,對方緊蹙著眉毛,雙眼渙散,似乎沒有注意到車裡的動靜。
“不要看若君,她近來身體不好,不能勞累,這活,就只有你幹!”慕容子墨淡淡到。
這廝,在調(diào)戲她!看樣子,他心情果真很好,好到能讓他紆尊降貴的調(diào)戲她!
她不緊不慢的坐過去,伸手狠狠在他胳膊上面砸了一下,他卻無動於衷:“力道小了點(diǎn),不太舒服!”
舒悅凝氣餒,想到他現(xiàn)下還是她的衣食父母,再不情願也收斂了脾氣,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給他捶胳膊,專門捶打在能緩解疲憊的穴位和肌肉上。
慕容子墨舒服極了,半瞇著眼睛:“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
“我十四歲那裡被賣到一戶商家做丫鬟,爲(wèi)了求生存,專門學(xué)過這個。”她漫不經(jīng)心的胡謅。
若是往常,慕容子墨興許會鄙視一下她,可今天他心情好,態(tài)度自然和善,不由感嘆道:“你也是個命苦的人!”
舒悅凝給了他一個媚笑:“王爺若疼惜,以後可以對我好點(diǎn)!”
“本王對你不好嗎?”
“不夠好……”她將好字拖得長長的,順帶在他胳膊上面掐了一把。
她在慕容子墨面前素來如此,輕佻又諂媚,慕容子墨依然習(xí)慣,可剛發(fā)完呆的向若君卻不習(xí)慣。她直直的盯著他們兩人看,好一會,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般,開口道:“王爺,我想去西市口的臨淵閣吃翡翠魚。”
“什麼是翡翠魚?”舒悅凝好奇。
向若君答:“姐姐去了就知道了!”
慕容子墨笑:“既然若君想吃,悅凝又很好奇,那就先去臨淵閣吃翡翠魚!吃飽了,本王再陪你們買東西!”
這是慕容子墨第一次直呼舒悅凝的名字,聽在她耳朵裡難免有些怪異,她狐疑的看了看向若君和慕容子墨,慕容子墨這是在向若君面前故意表現(xiàn)得和她很親密?向若君過府沒有多長時間,就失寵了?
一刻鐘後,馬車在臨淵閣門口停下,此時尚不是用膳時間,閣內(nèi)大廳裡幾乎沒有客人,依著舒悅凝的想法,隨便找個桌子坐下吃一頓就是。但慕容子墨顯然講究得很,要了一間雅間。
雅間臨湖,湖水碧綠如翡翠,上面泛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小舟,微風(fēng)襲來,令人感到一陣舒暢。
舒悅凝喜歡這個地方,不由看得有些癡。
店家先送了一壺茶和幾盤點(diǎn)心進(jìn)來,慕容子墨十分謹(jǐn)慎,從衣袖裡抽出一根金針,挨著驗了,銀針沒有變黑,方纔招呼舒悅凝二人喝茶吃點(diǎn)心。
舒悅凝看看他,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這試毒的習(xí)慣,大概是源於他砒霜中毒。
舒悅凝不好吃甜食,沒有動點(diǎn)心,只嚐了一口茶。慕容子墨口味大概與她相似,也只是喝了兩口茶。
倒是向若君,自打進(jìn)到雅間裡後就顯得魂不守舍,不動茶也不吃點(diǎn)心,
門外只要發(fā)出一點(diǎn)動靜,她就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般倉惶回頭。
當(dāng)她回了第三次頭,慕容子墨終於意識到不對勁:“若君,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
向若君更慌,支支吾吾道:“沒,沒有……”
“不對,你有事!”慕容子墨看向桌上的點(diǎn)心,又看向她面前的茶:“你平時不是最喜歡吃這些點(diǎn)心嗎?今天怎麼不動?是不是,這點(diǎn)心和茶有問題?可是,本王明明用銀針驗過……”
慕容子墨本來只是懷疑,豈料這麼一問,向若君立刻哭了起來:“王爺,我不想害你……卞戶想找出害死卞子良的兇手,他抓了我母親,我不得已將舒悅凝害我的事情說了出去,卞戶就威脅我,讓我將她帶到這裡來……我沒有打算害你,我只是、我只是想對付她……是你,是你自己非要跟過來的……嗚嗚嗚……王爺可知道,卞戶一口咬定是你和舒悅凝合謀害死了卞子良?爲(wèi)了抓住你們,他一直威脅我,一直威脅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向若君哭得悽慘,慕容子墨卻無心憐惜,他此時腦袋眩暈,手腳無力。再看向舒悅凝,似乎和他一個癥狀。茶裡,果然被下了藥!
他一把抓住向若君的手腕:“你們在茶裡下了什麼?”
“是、是讓人軟弱無力的迷/藥而已,卞大人說用毒怕被察覺……”
難怪,他用銀針無法驗出!
樓下,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看樣子,埋伏在下面的人要衝上來了。
可恨他今天是臨時起意到這裡來,所以沒有多做防備,身邊侍衛(wèi)不多,現(xiàn)下恐怕已經(jīng)被卞戶的人制住了。
在關(guān)鍵時刻,舒悅凝毫不含糊,站起身,搖搖擺擺走到窗戶邊。
慕容子墨見狀,也跟著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已經(jīng)爬上窗臺的舒悅凝:“你做什麼?”
“跳湖逃命!”舒悅凝答得乾脆,甩了甩慕容子墨的手,卻無法甩開。
同時,向若君奔過來,抓住了慕容子墨:“王爺,王爺你別走,我會爲(wèi)你求情的,我們只要將事情推給舒悅凝,卞大人一定會相信你,一定不會傷害你的!”
他們?nèi)齻€人,一個拉著一個,一個也無法離開,氣得貓腰站在窗臺上的舒悅凝破口大罵:“慕容子墨,你奶奶/的,快放開老孃!”
慕容子墨不理睬舒悅凝,猛地一甩,甩開了向若君,也指著舒悅凝的鼻子罵:“你這個蠢人,可知卞戶近來裝作與襄陽王府結(jié)仇,其實(shí)是故意讓本王放鬆警惕?其實(shí),是暗中要對付本王!如此好的機(jī)會,他豈會因爲(wèi)你的話而放棄?”
說完,慕容子墨看向舒悅凝,粲然一笑:“本王也要跳湖逃命!”
舒悅凝不耐煩:“你要跳就跳,拉著老孃做什麼?”
“因爲(wèi),本王不會游泳!”
“什麼……”
舒悅凝剛問出口,雅間的房門已經(jīng)被狠狠踹開,慕容子墨一把抱住她的腰,微微用力,與她一起墜入碧綠的湖水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