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的白曉晴如今穿著的是醫院裡的病號服,整件衣服極其寬大誇張地掛在白曉晴的身上,隱隱可見白曉晴胸前上方那已經褪去的淤青,而且白曉晴被夾著夾板的左手袖口也高高地挽起,露出了其手臂上星星點點的紅色傷痕,有的已經結痂,而有的,還在滲著血。
果真如同馬志傑醫生所說的那樣,這個都不用東方超出馬驗傷,明眼人一看就很清楚白曉晴身上的傷痕有新有舊,而她一個公司高層、弱質女流,帶著這些傷在身上,不是長期家暴又是什麼?
任翔飛很是心疼,以白曉晴實際的狀況和沈傲的死亡案子而言,警方想要以意外來結案的話實在是很困難,若有些許的差池,白曉晴很有可能就會淪落爲謀殺的罪名,即便最後不是謀殺,但也有極大的可能警方會以過失殺人的罪名結案,而白曉晴也會被移交看守,由檢控提出訴訟。
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有那麼微妙和不講理,明明白曉晴纔是受到傷害的那一方,可是卻因爲有一些難以言狀的客觀事實存在,那麼人們就不得不重新考量了。比如說沈傲的經濟實力,又或者說是沈傲素日裡的對外形象,等等。
任翔飛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想著事情,而他的眼裡此時也只有病牀上的白曉晴,連任翔飛自己都沒有發覺,他一向自詡特別神奇的一心二用能力,今天突然失效了,連病房裡剩下的另外兩個人的說話聲音他是一句也沒聽見。
東方超和馬志傑二人因爲許久未見,兩人眼神當中早就天雷勾地火了,若非馬志傑本人有著穩定的女朋友,恐怕好多人都會疑問他和東方超纔是一對!兩人也樂得任翔飛獨自觀察著白曉晴,而他們兩個人之間則是相互挑了挑眉毛,很是默契地坐到了病房角落當中的沙發當中,開啓了屬於他倆的憶當年模式,一發不可收拾。
“還記得咱醫科大當年的宿管老師嗎?那個特別健壯的男紙漢!”
剛一落座,馬志傑就率先亮刃直搗黃龍,一開口就提談起了東方超當年的囧事,可東方超在面對馬志傑的時候卻不見得那麼老實,問什麼答什麼,而是眨眼間不著痕跡的就將這個話題一帶而過。
“你能不提那件事嗎?咱們都這麼久沒見面了,還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話說了,你什麼時候調到這裡來的?不錯啊!”
東方超很順利地就被馬志傑給帶跑偏了,後者很是得意地擺了擺手,開口道:“的確不錯,不過我也是憑我女朋友家的關係調到這裡來的。我在附近買了房子,而這家醫院本來就是本院的附屬醫院,離我家近,所以就調過來了。
而且你別看這裡稍微要比本院小點,但是但凡是到這裡來就診的人,非富即貴,這家醫院設在接近海濱別墅區的這個位置,我估摸著就是爲了來拯救那些處於病痛折磨當中的富貴人士的,不過我這骨科倒是很清閒,十分樂意爲你們警方提供協助,也願意爲這裡的人們
解答疑惑。”
東方超笑笑,嘲笑道:“喲!這麼說你現在的職能都堪比合信大師啦呀!文能傳頌醫德醫法,武能操刀上手術檯治病,完美呀!”
“那是!要不然我能當上骨科專家?這可是真刀真X槍評上的,還考試了呢!不過啊,我倒是沒想到,當年你那麼怕死人怕鬼的,連解剖實作課都是硬著頭皮上的,結果卻當上了法醫,而且還單獨處理案子了,真行!”
東方超聳聳肩,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嗨!這些事情,怎麼說呢,真的是習慣就好了。說實在的,就算是我如今早已習慣了面對各式各樣的死屍,但是隻要遇見那些特別慘的,我的心裡仍舊很不好受。
就拿這次的白曉晴來說吧,雖然她現在還活著,而且又是案件的關鍵嫌疑人,但是你看她滿身的傷痕,根本不難想象她之前所受到的待遇,案發現場環境的那個凌亂你是沒瞧見,我敢說,那裡的情況,幾乎都是因爲白曉晴受到暴打而造成的。
所以說啊,人生在世,再多的錢財和名譽傍身又能怎麼樣呢?裡面真實的生活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細細品嚐,到尾了,一刀下去,還不是見了上帝!”
兩人說著,話題就再次繞回了白曉晴的身上,自然而然地,兩人也都瞧見了坐在白曉晴病牀邊上一臉痛苦糾結著的任翔飛。
馬志傑很是神秘地用手肘碰了碰東方超,小聲說道:“唉,我說,你們的這位任隊長好像跟那個白曉晴的關係很不一般吶!你看他,從進來到現在,他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人家,若說是警察單純地對嫌疑人進行觀察,我都不信!”
東方超點點頭,也是贊同:“我也覺著不太對,總覺得阿飛這次對這個白曉晴很是上心,有些過了頭了,而且我在來這裡之前,還從死者的手機裡看到了阿飛和白曉晴的照片,雖然是偷拍的吧,但總覺得有些曖昧!
可我也沒聽他說過呀,而且剛剛刑警組長說我們之前調查的那個案子好像也和這白曉晴有關,也沒瞧著他有什麼不對勁啊!嘖嘖……,奇怪,太奇怪了!”
病房裡,白曉晴就這麼睡著,任翔飛就一直定定地看著白曉晴自顧地想著,而東方超和馬志傑則是看著白曉晴和任翔飛兩個人,小聲地議論著。四個人,分成了三個部族,各自進行著各自的事情,誰也不打擾誰,這樣的平靜一直維持到了刑警組長和另外兩個刑警將盒飯給買回來爲止。
“你們倆偷偷摸摸地在說些什麼呢?”
病房門被打開了之後,刑警組長先是看了眼坐在白曉晴病牀邊上一動不動的任翔飛,而後才轉過頭對著猥瑣的東方超和馬志傑問出了聲。任翔飛此時此刻的情緒刑警組長可以想象,所以並不想要直接地打斷他,但是也不想要任翔飛一直維持著這樣的低迷,開口衝著東方超和馬志傑說話,採取迂迴的方式提醒任翔飛,是最佳的方式。
但是刑警組長明顯錯
誤地估計了東方超和馬志傑兩人,當他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後其實並不期待著對方的任何答案,只是想要出聲打擾而已,可馬志傑卻逮住了這個空檔,一時之間脫口而出其一直糾結著的關於東方超大學時期的窘迫事情。
“哦,沒什麼,我們只是在討論阿超以前上學的時候偷看我們宿管老師洗澡的事情,小事,小事。”
刑警組長被馬志傑突如其來的回答給說得一愣,反倒是他身後的一個小刑警在聞言之後條件發射般地給予了評價:“偷窺?這可是不允許的啊!”
東方超很是尷尬,先是下意識地給了馬志傑手臂重重地一下,而後急忙揮手解釋著:“誤會、誤會!我們的那個宿管老師是個男的,健壯的美男紙,而且咱們當年的那個澡堂也是公共浴室,哪兒存在誰偷窺誰呢?是吧?別聽這小子胡說,你們別看他是個骨科大夫,可是他腦袋不太好使,智力有些問題,呵呵……”
東方超本能的是想要解釋他關於‘偷窺’的問題,可沒想到這些話一出口之後,刑警組長背後的兩名小刑警非但沒有因爲他的答案而放鬆,反倒是因爲這些話而提高了警惕,兩人均是下意識地側過了身子躲過東方超的眼神,生怕自己會變成他的下一個‘偷窺’目標。
刑警組長錯愕地笑了笑,看見馬志傑剛想要開口對東方超說些什麼,怕他倆糾纏個沒完,趕緊開口打斷:“行了別貧了,趕緊過來吃飯吧!白曉晴可能過不了一會兒就會醒了,咱們得先吃飯,補充一下體力。”
說完,便瞧見東方超聽話地拉著馬志傑朝著自己走來,可是轉頭一看,卻發現正主任翔飛仍舊是坐在那裡沒有移動,連表情都沒有變過絲毫。
刑警組長皺著眉有些不可理喻地看著任翔飛,剛想開口叫對方,卻沒想著對方居然率先開了口。
“曉晴?曉晴你醒了嗎?能聽見嗎?”
任翔飛的話不是衝著刑警組長說的,而是衝著躺在牀上的白曉晴說的,但是他的這句話一經出口,卻是無一例外地召集了所有人的目光,東方超和馬志傑甚至直接轉換了方向,徑直朝著白曉晴走去。
刑警組長也意識到或許是白曉晴醒了,所以立馬放下手中的盒飯,然後示意兩名刑警跟著自己一併也走到了白曉晴的病牀前。
任翔飛方纔的話並不是無的放矢,只見白曉晴躺在牀上,雙眼仍舊緊緊地閉著,可是嘴裡卻發出了輕微的呻吟聲,頭也在枕頭上微微地晃動著,想必是鎮定劑的藥效剛過,白曉晴的神智還未恢復,可是其大腦當中的某些神經卻以甦醒過來,所以纔會有這樣的反應。
一羣人就這樣死死地圍在白曉晴的牀前,誰也不願意錯過其醒來的第一時間,若非這些舉動的背後還有著沈傲的命案存在,否則這一番場景單看著,還頗有些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意味,這就是東方超這個奇葩此時此刻心中暗藏著的不良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