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組長的主要目的是繞過任翔飛單獨約白曉晴出來,至於約在什麼地方他倒是不介意也不在意,當他著急忙慌地趕至咖啡廳時,發現白曉晴早已抵達,並且全然不顧頭頂上那依舊火熱的秋太陽,固執地坐在露天的太陽傘下面,眼神呆呆地遙望著遠方的海面。
桌面上的冰咖啡已經不見了一大半,而玻璃杯中的冰塊也早已融化成了一片片細細的水珠攀附在杯子的外圍。下意識地,刑警組長在猜測白曉晴抵達這裡的具體時間以及保持這種姿勢的時間長度。
“白小姐?對不起,來晚了!你來很久了?”
突兀地打斷了白曉晴的冥思,刑警組長很是不好意思地站在白曉晴的面前道著歉,看起來就像是兩個約見商談的客戶一般客套。
白曉晴聞言轉頭起身,微笑著衝著刑警組長做了個‘請坐’的姿勢,口中接著迴應道:“沒有,是我早到了,想著反正閒著也沒事兒,所以便提早過來了。”
點點頭,落座點單之後,刑警組長有些八卦地詢問起了白曉晴剛纔一個人在這裡時的想法和心情,直覺告訴刑警組長,如果突兀性地提起要取回筆記本電腦的話,搞不好會適得其反。周鵬也說過,白曉晴十分聰明,很多事情她其實早就知道清楚,只是選擇不說而已。
“你,剛剛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是在想什麼事情嗎?可以說說嗎?沒準兒我能幫你!”
垂下頭喝了口杯中那褐色的液體,白曉晴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語氣稍顯落寞。
“我在想,塗丹。”
簡單的一句話之後,白曉晴下意識地頓了頓,像是在整理思路,而刑警組長卻在聽見了塗丹的名字後霎時間眉心一突,立馬集中了精神,仔細聽著白曉晴接下來的話語。
“我聽翔飛說,塗丹的屍體就是在海濱酒店附近的海域發現的,所以便想著過來看看。從前在‘傲晴科技’沒事兒做的時候,我和塗丹也會經常跑出來喝咖啡聊天,那個時候她就很喜歡提議來這裡,說她很喜歡這邊的海灘。沒想到,她死後居然會漂到這裡來,你說人在冥冥中是否真的有主宰?”
從白曉晴那略微傷感的話語中,刑警組長聽到的,卻是別樣的信息,而這樣的信息是當初他們在破案時所完全不知情的。不知道怎麼地,刑警組長覺得白曉晴的這些話彷彿句句都和塗丹的案子有關,從前他們爲了破案所做的那些事情,彷彿都在無形中被眼前的這個女人掌控著。
或許是心理因素的影響,又或許是刑警組長本身自帶的辦案第七感主導,此時的他看著白曉晴,瞬間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總覺得這個女人太過高深,隱隱中有一股魔力影響著其他人。
“你和塗丹經常到這裡來喝咖啡?你們私底下關係很好嗎?從前沒聽你講過。”
暫時拋開腦海中那些不切
實際的揣摩,刑警組長緊了緊心神,逮住了白曉晴話中的點進行突破。
白曉晴就像是全然看不懂刑警組長眼底裡的那些懷疑和掙扎情緒一般,自顧地沉浸在她自己的精神世界裡,搖搖頭否認了刑警組長的問題,嘆了口氣回答道:“算不得關係好,只是我在纔回國的那段期間整日裡沒什麼事情可做,從前的朋友們也因爲太久沒見生疏了,身邊只有一個塗丹可以陪著我。
自然而然地,我和她就會私下幹些與工作毫無關係的事情。塗丹,其實是一個心思十分單純的女孩兒,她有野心卻從不遮掩,想要往上爬做人上人,就會勢利地踩高就低。雖然有些行爲看起來很過分,可是她卻從不虛僞造作。”
說到此處,白曉晴突然停了下來,瑟瑟地看了對面的刑警組長一眼。刑警組長心驚,不知是否白曉晴早已看穿了自己的目的,所以纔會藉著點評塗丹的個性來遙指自己。
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白曉晴復又開了口:“知道嗎?就在方纔你給我打電話之前,我還去看了塗丹的父母。他們的五金店生意並不是太好,我本來想要送些錢表示一下慰問和抱歉,可是我卻忽略了,再多的錢,又如何及得上他們養育了多年的親生女兒?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白曉晴話裡的轉折太過突然,將本就有些心緒不寧的刑警組長給震在當場。明明前一句話還在傷感地說著塗丹父母的事情,可後一秒話題就立馬轉到了刑警組長此行的目的上面,而且中間一點緩衝的餘地都沒有留。
刑警組長怔怔地看著眼前高深莫測的白曉晴,內心當中一陣激盪,可笑他從前爲什麼會以爲白曉晴是個簡單怯懦的人呢?或許是受了任翔飛的引導和影響,在他們的印象中,一直都認爲白曉晴個性單純、隱忍,受了委屈從來不外露痕跡,是以長時間的積壓纔會導致她抑鬱的病患。
可是在經歷了方纔一番話後,刑警組長才驚然察覺,他們都看走了眼!一番話裡,白曉晴表面上是在迴應刑警組長的問題進行敘述,可是這些敘述當中包含了對刑警組長此行的試探、質疑,從心理上就給刑警組長造成了一種被看穿的壓迫感,而後再完全攤開這個問題,沒有任何花俏。
在此刻,刑警組長不禁幻想,如若面對白曉晴的是一個商業談判對象,或許對方早已被她給唬住!若非自己對犯罪心理學、微表情以及人類言語判斷學有著深入的研究,只怕是一時間連自己都經不起白曉晴的這種精神鞭笞。
想當然,沈傲是什麼人?能夠在那麼年輕的時候就經營發展起來自己的家族企業,而且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外,沈傲的能力是硬生生擺在那兒不容忽視的!而以沈傲這麼優秀的人,能夠吸引住他的眼光的白曉晴,又如何能夠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霎時間,刑警組長有一種被人欺騙、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強烈
感覺,而那個人,就是眼前看似柔弱的白曉晴。只是刑警組長不明白,爲何白曉晴會突然間在自己的面前褪下那層柔弱的包裝紙,將其本身過人的能力給展示出來呢?她想要表達的是什麼呢?
“刑組長?你還好吧?是我問得太突然了嗎?”
被白曉晴的聲音給拉回現實的刑警組長一陣恍惚,發現眼前的白曉晴早已將方纔那種精明凌厲的眼神給收斂,重新換上了一副笑吟吟的面容,若非剛纔的震撼太過驚心,只怕是連刑警組長自己都會覺得是他看錯了。
既然白曉晴已經不願意在自己的面前多做表演,那麼自己也沒有必要再遮掩些什麼,只是拿回筆記本的事情,他必須得慎重,不能再引起對方的關注了。
“哦,呵呵……抱歉,失態了!今天這麼突然的打電話給你,其實是有三件事情想要跟你談談。”
說完,刑警組長刻意停了下來,仔細打量著白曉晴那張波瀾無驚的臉,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後,刑警組長再度開口。
“第一件事情,是關於我這邊和網絡技術部人員的工作問題,是私下的一個求助。你也知道沈傲的案子當初我們結案得比較倉促,一是因爲你本身受到傷害和社會上強烈反響的原因,二嘛,是因爲任隊。在結案的時候我們只顧著對案件性質做了結論,卻忽略了證據的補充說明。
現在要將案件卷宗歸檔保存,卻發現裡面少了一些東西的證明,所以可能需要你重新提供一下。”
聞言,白曉晴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需要我提供什麼東西?”
“哦,這些!”
聽到白曉晴的疑問,刑警組長立馬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張紙條,紙條上橫七豎八地羅列了好些東西,具體有:天使與小提琴雕塑、水晶杯、相框裝飾、筆記本電腦、鋼筆、無線網卡、裝飾娃娃……
“這些……這麼多?”
看著手上的這張紙條,白曉晴懵了,這裡面寫的有的東西她知道,可有的東西她根本就不清楚。
刑警組長挑挑眉,擡手解釋道:“哦,這些都是當時我們從你家裡蒐羅走的一些東西,後來案件告破之後,不是屬於沈傲死亡的直接證據我們都一一打包退還給了你,當時是周鵬來取的。
不過你也知道,那個時候我們破案比較被動,所以有些東西其實是需要標記尺度然後登記的,比如說這個雕塑的剩餘部分,我們雖然有拍照留存,但卻沒有完善所有的尺寸,如今歸檔記錄不夠完善,所以纔會想要請你幫幫忙。”
點點頭,白曉晴認真地拿著紙條翻看,嘴裡喃喃道:“這些東西周鵬領回來之後好像的確是有跟我說過,不過他說具體放哪兒了我還得再問問,重新提交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不知道會不會跟這張紙條上的東西一致啊?這上面有些東西我都不知道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