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晴的這種情形被門外的聲援者看到了之後，迅速引起了那些人的集體支持，在門外大聲地呼喊著白曉晴的名字，而後者則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後面，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就認識了這麼多的人！

而被允許進入法院內旁聽的媒體更是逮到了空檔機會，一個勁兒地衝著白曉晴‘刷刷刷’拍個不停，給人一種錯覺，彷彿今日白曉晴不是來接受審判的，而是一個來領獎的大明星一樣。

莫名其妙的白曉晴皺著眉不敢出聲，只是緊緊地捏緊了推著她輪椅的女警的手，以求安慰和心安，搞得那個女警都有些於心不忍。

那個女警正是和白曉晴相處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守在病房裡的人，白曉晴是什麼樣的性情，那名女警是一清二楚，而且白曉晴的心理和精神狀況，那名女警也是聽心理醫生說得很明白。

身爲檢察機關押解女犯人的女警，很少會發生同情女犯人的這種心態，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次在面對白曉晴時，這種心態卻不自覺地佔據了那名女警的心思。

周鵬一身黑色西裝加身，站在被告代理人席上，目光灼灼地看著被女警推進來的白曉晴。白曉晴迴應似的給了周鵬一記微笑，繼而看見了周鵬身邊那個拉桿箱，心裡不禁莞爾，看樣子周鵬的確是非常的專業，不僅在開庭之際一改往日的懶散風範，連帶著相關的資料也統統帶在身上。

被推至被告席後，白曉晴趁著上面的法官還沒有正式敲錘喊開庭，便下意識地轉頭打量起了身後的聽審席，搜索這裡面屬於任翔飛的身影。直到見到了對方也在注視著自己的眼神之後，白曉晴才放下心來，微微地衝著後面的任翔飛點了點頭，用脣語告訴對方自己沒事。

只是白曉晴沒有想到，她在一出現就早已是全場的焦點，而她的這個舉動也被媒體給偷偷記錄了下來，雖然不知道旁聽席上究竟是誰在接收白曉晴的這個訊號，但是早前一度在網上瘋傳的舊情人任翔飛卻被大家下意識地對號入座。

庭審前期是一長段繁瑣的流程式問題確認，包括針對檢控、被告雙方的態度、證據以及作答確認，可以說前半段時間幾乎都是浪費在了這些看似沒必要其實有相當重要是環節當中的。

這些環節熟悉法律的白曉晴和任翔飛等人清楚，經常報道政治新聞的媒體們清楚，可後面的好些旁聽的無關緊要的人卻不甚瞭解，尤其是提交了申請進來聲援白曉晴的那些民間婦女組織者們，在程序還沒走完之前就有些磨皮擦癢地，總覺得這開庭審理案件和她們所想象的不太一樣。

經過漫長的等待，前半段流程結束以後，終於迎來了檢控、被告雙方代表律師針對提交證據的陳述和對犯罪嫌疑人及證人的問題詢問環節了，也是整個庭審過程中最精彩的部分，是雙方律師開始見真章的時刻到了。

做爲檢控方，提問和陳述

自然在庭上都具有優先權，是以對方律師連考都沒考慮，就直接開展了對白曉晴的詢問，也讓在場的媒體們拉長了耳朵和眼睛，生怕自己錯過了任何一句話。

律出身的周鵬和白曉晴都很清楚，當庭的詢問可能在很多時候態度都較之刑警們的態度要好，按道理來講，這樣的問話態度會給犯人造成一種僥倖的心理狀態。但是事實卻恰好相反，很多犯罪嫌疑人在公安機關問話時負隅頑抗，說了一些保留了一些，可是上庭了之後卻被檢控方給問得啞口無言。

這不是表明檢控方代表在問話的技巧方面有著什麼不得了的箱底貨，而是當犯罪嫌疑人處於開庭審理的那個場景時，他的每一句話都很有可能代表著接下來對於他的審判，而且四周都是人，每一個人都在認真聆聽、監督著他的話。一些心理素質不過關的犯罪嫌疑人，緊張得自然很是坦誠地就交代了一切。

正在接受檢控方問話的白曉晴一個閃神，無意識地就想到了這些問題，白曉晴心中也有些犯怵，但是表面上和話語之間，白曉晴還算是交了張滿意的答卷。甚至對方在提及了她曾被沈傲打掉一個孩子和擁有沈傲的那20%的股份時，白曉晴也只是花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來做調整。

檢控方的詢問和陳述結束以後，就輪到了周鵬的表演，而周鵬則是將重心放在了刑警這邊派出來的證人身上，尋求突破口。警方的口供周鵬細細地研讀過，以無過當防衛的理由來爲白曉晴脫罪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就白曉晴目前還坐在輪椅上的情形，加之之前提交的病例診斷證據，這些都是最好的客觀證詞。

周鵬的問題突破點是在白曉晴初次醒來後的第一次問話記錄上，也就是那一次，白曉晴幾乎是不曉得自己曾經的行爲已經殺死了沈傲，在她的主觀意識看來，自己對沈傲的那一下，只不過是‘推開’對方，想要逃離而已。

輪到詢問白曉晴的時候，周鵬則是充分利用了適才檢控方提到的流產和股份問題，很是煽情地問著白曉晴，甚至利用白曉晴已經歸還了沈傲的那20%股份的事情，把旁聽席上的很多人都說得很受感動，連任翔飛都眼角泛淚。

風向經周鵬這麼一挑，很愉快地就吹向了白曉晴的這一邊，而正坐在被告席上的白曉晴此時也因爲周鵬的話而哭得稀里嘩啦，更是應景。

第一次庭審很快就結束了，由於案件的案情本身就很清晰，加之雙方提出來的問題和證據也很明顯，所以對法官的判定並沒有多少爲難的地方。但是鑑於是刑事案件，所以法官仍舊是當場宣佈關於此案的判定會在下一次庭審的時候公佈。

庭審結束之後，法警們爲了防止民衆因爲白曉晴的問題而情緒激動，所以迅速地就將白曉晴給帶走了，連身爲代理律師的周鵬都還沒來得及跟白曉晴說上一句話。

任翔飛跟周鵬一樣，站在臺階上

看著載著白曉晴的那部警車消失了蹤影，心裡不斷的在盤算著自己究竟什麼時候去看白曉晴更爲合適一些。思緒還未從白曉晴的問題上回籠，手邊就感應到了周鵬遞過來的拉桿箱的桿子。

轉頭莫名其妙地看著一臉意氣風發的周大律師，後者則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聳了聳肩開口道：“今天本律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以巧舌會英雄，成功地把你的女神白曉晴從犯罪的邊緣給拉了回來，難道你不應該爲我服務一下嗎？我這個箱子裡面的資料很多，有些重，待會下樓梯的時候你可得提著走啊！”

說罷，周鵬還特意囑咐了任翔飛一嘴，而後邁開了步子自顧地朝前走了。

任翔飛失笑，衝著周鵬的背影嚷嚷道：“人家從前都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可這句話放在今時今日，早就不適用了！我現在是兵遇上秀才，有口難言！不就打了場官司嗎？至於那麼了不起嗎？”

嘴上吐槽著不痛快，可是任翔飛的手裡卻很老實地提起了周鵬的拉桿箱，幾個跨步便追到了前面的周大狀，直到走到了對方的身邊，任翔飛才悄聲地開口問起了問題。

“你剛纔說你將白曉晴從犯罪的邊緣給拉了回來，是什麼意思？法官不是還沒判嗎？怎麼我看你好像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了？你倒是給我說說看啊！好讓我也高興高興不是！”

周鵬面不改色，只是詭異地將雙眼珠子往右一瞥，看見了一張明顯與任翔飛不符的好奇寶寶的臉，噗嗤一笑，周鵬才站定，轉身定定地看著任翔飛。

“我說你任大隊長傻了是不是？說你一旦遇上了白曉晴就會失常你還不信！

你剛纔在庭上難道沒看見，法官在說完了最後的話後，是將我提交的證據放在卷宗的最上面的。按道理來講，刑事案件但凡是有一定社會效應的，都不會在初審的時候定下來，而法官和助理法官也會在庭審過後再度翻閱雙方證據和初審時雙方的說辭，之後再決定這個案子的最終取向。

他們將我提交的證據放在了上面，也就是說，在內心上，他們其實是偏向我們這邊的，但是在做決定之前，他們仍舊會再度仔細查閱雙方證據。

雖然案子提交證據的排列和補充順序很重要，但是咱們國家不比其他國家，在法律上沒有那麼多的出其不意，所有的證據和材料不管你怎麼排列，卻是老早就已經提交了的，雙方都看得到的。

所以這個案子的贏面輸面有多大，其實不管是檢控和我，又或者是法官，大家在心中都有一桿秤，任你有七寸不爛之舌、能夠口生蓮花，那最終都得基於證據的基礎上。

今天這一仗，基本上就已經定性了。《刑法》其實沒有那麼多的空子可鑽，如若不是案件本身就很清晰明朗，說實在的，要以無過當防衛這樣的理由來脫罪，其實還是有些困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