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青煙臉色蒼白,一個念頭從腦中跳出……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緊張地詢問。
李翱剛想回應(yīng),就被夜暮沉冷厲的一句“過來”打斷,青煙抿脣,不肯過去,反倒是輕辰被他嚇住了,哇哇大哭起來。
一陣陣哭聲讓青煙的心揪了起來,瞧見夜暮沉依舊陰沉的臉,不得不趕回去將輕辰抱回來,細(xì)聲哄著攙。
夜暮沉扣住她的腰,拉入懷中,聲音低啞:“回去吧?!?
知道夜暮沉不肯說,青煙只能閉口不問,陪著他回到客棧,進去後輕辰還未停止哭聲,青煙只好繼續(xù)哄著,等他安靜下來,扭頭髮現(xiàn)夜暮沉已經(jīng)躺在牀上闔上了雙眼悅。
她輕嘆一口氣,將輕辰放置在一處,轉(zhuǎn)身去打了盤溫水,幫夜暮沉擦拭著額頭。
“中毒的癥狀是什麼?”青煙用手指幫他按摩著太陽穴,看著他微微舒展的眉頭安心了些許。
“配好解藥了?!兵P眸張開了一條細(xì)縫,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柔聲道,“辛苦了。”
青煙一怔,還未反應(yīng)過來,手中的毛巾已經(jīng)被他拿掉,腰間一緊,被夜暮沉摟入懷中,倒在他身上。
“如果朕能陪在你身邊就好了?!?
青煙擡頭瞄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看著熟睡的輕辰,頓時明白了他在說她生孩子的時候。
確實,那一刻她腦中全是夜暮沉的模樣,還是他去救束依琴的背影,痛苦和快樂交織,她只記得鳳昊說她一直喊著夜暮沉的名字……
“暮沉?!被貞浧鹜?,她不禁眼眶一紅,吸了吸鼻子。
“嗯?”
“你會納妃嗎?”這個問題,她很早之前就問過他,還記得他當(dāng)年很肯定的說“會”。
“你覺得呢?”夜暮沉的語氣中帶著笑意,青煙惱怒,這種時候還能笑!
“不知道!”她賭氣地?fù)沃纳碜悠饋恚活娫儋N著他,然而夜暮沉勾起她的下巴,一按,便吻住了她的脣,輾轉(zhuǎn)反側(cè),享受著她獨特的味道。
兩人情迷意亂,呼吸急促,夜暮沉手探入,青煙才驀然驚醒,臉色通紅,猛地推開,沒料到她突如其來的反抗,夜暮沉毫無防備地被她逃離。
看著青煙倉促的背影,夜暮沉忍不住輕笑出聲:“真是笨?!?
她身子一僵,正要開門的手頓在半空中不上不下,耳朵認(rèn)真地凝聽著他接下來的人,然而傳來的只是衣服摩擦牀單的窸窣聲。
青煙想要轉(zhuǎn)身,就被他從身後抱著,耳垂溫軟,充斥著他的氣息,“朕,不納?!?
心跳驀地靜止,渾身似乎被電流襲來,她連耳根都紅了。
他說,不納。
五日,戰(zhàn)亂漸漸停止,雪國土地瓜分的問題也協(xié)商好了,馬車已經(jīng)備好,衆(zhòng)人開始整理東西回月國。
也許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無論多遙遠(yuǎn)的路途,都會覺得短暫。
青煙等人很快就回到了皇宮,外觀還是當(dāng)年的富麗堂皇,只是裡面的佈置完全不同,多了很多美麗的盆景和假山,少了一些金色的裝飾。
一回去,青煙就將所有的大夫都詢問一遍,然而他們的回答卻讓人大失所望,皆是“無可奉告”,顯然是受了夜暮沉的指示。
青煙臉色難看地回到房間,發(fā)現(xiàn)夜暮沉正在和一碗藥,瞧見她進來,他擱下碗,朝她招招手:“不要到處走?!?
“解藥?”她試探地詢問。
“嗯?!?
鬼才相信!
青煙抿脣,心亂如麻,如果到了夜暮沉怎麼都不願說的程度,定是很嚴(yán)重了,難不成是沒救了?
還在沉思,夜暮沉已經(jīng)牽著她,帶著出宮。
“去哪?”
“看看朕的江山?!?
“……”
夜暮沉換回一件白色的素衣袍,頭髮簡單地綰起,和青煙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青煙覺得還是看著他這樣的打扮順眼一眼,想來夜暮沉也不喜歡過於講究的穿著打扮。
沿著皇宮離去,夜暮沉帶著她回到了南都,熟悉的街道勾起青煙的種種回憶,嘴角不禁扯出一抹笑容。
他們在一條離深府不遠(yuǎn)的街道下了車。
青煙看著遠(yuǎn)處的一條河流,立刻拉著夜暮沉跑了過去,“暮沉暮沉,你還記得嗎?”
這是一年一度舉辦花籠節(jié)的那條河流。
夜暮沉含笑看著她上揚的眉梢,只聽她滔滔不絕:“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你小孩子的一面,還不承認(rèn)自己喜歡插花。”
小孩子的一面?
他對這幾個字眼不滿意。
青煙餘光瞥了眼他吃癟的神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挽上他的手臂:“以後的每一年,我們都要來,好嗎?”
夜暮沉眸光微閃,頓了頓,輕吻她的額頭:“嗯?!?
兩人繼續(xù)走,到了楊景天當(dāng)年的將軍府,此刻卻不見一瓦一木,青煙呆如木雞,疑惑地瞧著他。
“你以爲(wèi)朕會留著?”
青煙無奈地笑了笑,沒想到他連將軍府都要剷除,似乎不讓關(guān)於楊景天的東西出現(xiàn)在這個世上。
最後,兩人回到了深府,看著熟悉的門匾,青煙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夜暮沉拉著她進去。
她的呼吸莫名地變得急促,只覺得腳下的卵石都變得燙腳,小心翼翼地行走,夜暮沉微笑著陪她慢走,也不催促。
來到麗院,樹下,綁著一隻梅花鹿,一隻熟睡的小狐貍卷著身子躺在它身子。
青煙只覺呼吸一窒,難以置信地靠近,它們驀地驚醒,睜開惺忪的雙眼看著來者,小狐貍率先躍到夜暮沉懷中,撒嬌打滾。
青煙靠近那隻梅花鹿,眼眶溼潤。
梅花鹿不是當(dāng)年的梅花鹿,狐貍也不是當(dāng)年的狐貍,她第一眼就看了出來,只是這個梅花鹿身上的梅花印……竟和當(dāng)年的位置相差甚少!
而他懷中的狐貍,也和當(dāng)年的狐貍擁有著相似的容貌。
“朕看它們想留在深府,便收了?!?
夜暮沉波瀾不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青煙回頭,淚水早已忍不住流了下來。
起身,撲進他的懷中。
小狐貍驚得竄了出來,歪著頭疑惑地看著新來的女子。
“暮沉,我不怪你,真的不怪?!鼻酂熜闹腥麧M了心痛和感動,她知道夜暮沉是在恢復(fù)當(dāng)年相似的場景,這一年,他同樣也在想念自己的,對吧。
世界上相似的動物本來就少,夜暮沉卻還是找到了,還將它們留在她院子的樹下……
如果不是蘭舒琴……不,現(xiàn)在一切都結(jié)束了,過去的就不該惋惜,只是夜暮沉的毒……
她臉上一暖,是夜暮沉用手指擦拭著她的淚珠,溫和的雙眸如同天上的星星,英俊的五官讓人沉迷得無法移開視線,她暗自咬脣。
他的毒,無法如何她都要解!
兩人還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將南都的街道都逛了一片,夜暮沉說還想帶她去益州,還想去徐陽,想將整個月國都走一遍。
越是這樣,青煙越覺得夜暮沉是在做臨死前的回憶,她慌了,也拒絕了。
“天要黑了,我好累,先回皇宮吧,明日再出來?”
夜暮沉垂眸細(xì)想,終是點點頭。
夜深,明月高掛,涼風(fēng)襲來,新生的樹葉簌簌作響。
春日的夜晚特別的涼,青煙攏了攏衣衫,回頭看了眼還在牀上熟睡的暮沉。
本來以他的警覺,是會醒的,只是她用了香料,因爲(wèi)她要去找太子太傅畢陽泊求助,不管有沒有效,她都要試試!
一把斗笠遞到她面前,青煙回過神,將門關(guān)上,朝承香芙感激地一笑,“謝謝。”
“你快去快回?!睙o論青煙有怎樣的決定,承香芙都是支持的一個。
青煙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道:“香芙,簡信是個不錯的男子?!?
承香芙怔了怔,還未反應(yīng)過來,青煙就轉(zhuǎn)身離開了,留下她一人無奈地?fù)u頭,樹上,忽而傳來一道含笑的聲音:“那丫頭倒是識貨。”
嘴角一僵,承香芙轉(zhuǎn)身離開,下一瞬簡信已經(jīng)擋在她面前。
承香芙繞開,簡信第一次沒有去追,眸光掠過一絲失落,瞧著她的背影,道:“過段時間,我要成親了。”
她的腳步驀然一頓,眼中帶著詫異,沒有回頭,只是心間莫名的揪痛讓她難以呼吸,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讓她更加的煩躁,冷聲道:“與我何關(guān)!”
青煙到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天亮了,她滿懷期待地取下斗笠,看見眼前的一幕,心寒幾分,畢陽泊的住處,早已佈滿了灰塵,根本不像有人??!
她急切地下了馬車,跑進去推開房門,將院子和房間都走了一遍,裡面真的沒有一個人影。
怎麼辦?
沒了書逸然,沒了清燁,她只能去找畢陽泊,可是現(xiàn)在連畢陽泊都不見了,她還找誰,難道夜暮沉的毒真的無解嗎!
一夜未睡的她極其疲倦,臉色蒼白地靠在一棵樹下。
驟然,一支箭朝她迅猛地飛來,青煙猛地閃開,嗖一聲,箭插進了她方纔的樹幹上,而箭身,綁著一張紙條。
她迫不及待地取下,頓時臉色大變。
竟是書逸然給的紙條!
他……原來沒死。
她回國後一直照顧輕辰和擔(dān)憂夜暮沉的毒,根本沒有心思去打聽其他人的狀況,若是書逸然還在,就證明夜暮沉還有希望…….
青煙不再多想,毫不猶豫地按照紙條的位置走去,是一間荒廢的院子,大門搖搖欲墜。
深吸一口氣,青煙推門而入。
石凳旁,坐著一個男子,髮絲散落,神情平靜溫和,男子手指捻著棋子,自己和自己對弈。
青煙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他卻好像沒有看見她一樣,兩人無法,只剩下棋子碰撞棋盤的聲音,嗒,嗒,嗒,落入她的心中異常難受。
“書逸然?!彼K是忍不住率先打破寂靜。
男子的手一頓,這才擡頭看著她,有些詫異,隨後微微一笑:“是你啊。”
青煙手心緊緊捏著那張紙團,這個男人,這張永遠(yuǎn)平靜的面孔,真的很有欺騙性,現(xiàn)在她都在懷疑這張紙團到底是不是他給的。
“坐。”書逸然伸出手,請她坐在對面。
“我沒有時間。”青煙手一掃,將他下好的棋子打亂,嚴(yán)肅道,“夜暮沉有救嗎?”
“有?!?
爽快的回答,讓青煙愣是沒反應(yīng)過來,隨後看見他嘴角綻放出更加深沉的笑容。
青煙知道,他就是在等這一刻,等著她主動問,等著她去求!
“有什麼條件?!鼻酂熤苯永渎曉儐?。
書逸然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遞到她面前,示意她喝下,青煙心中一緊,從他手中拿出來的東西,定是不簡單。
“如果你解不了了?”青煙瞇著眼,拳頭緊握。
“他的毒,是被你的血染上了,你應(yīng)該很清楚吧。”
一句淡淡的話,讓青煙渾身一顫,果然……果然如此!當(dāng)時她讓書逸然取血的時候,還未吃下清燁的解藥,所以,夜暮沉纔會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