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的一聲輕響,似乎是布巾被生生撕碎的聲音。‘嘭’一聲沉悶的響聲,有什麼落在了地上的聲音。因爲聲音不大,再加上巡邏隊剛剛過去了,所以沒有被人發現。否則此時的情況一定會讓所有的人都睜大眼睛,而明天的皇宮裡更會傳出‘當今聖上與親兄有私情,半夜在御花園內私會’的奇怪消息。
“......”我愣愣的看著身上趴著的人,眼睛閉得緊緊的。眉頭因爲身體上的疼痛而輕輕蹙起,因爲保養得宜,而光滑白皙沒有一絲瑕疵的肌膚。一張放大的臉就那麼出現在我眼前,因爲不習慣距離太近,而眨了眨眼睛。脣上傳來的溫熱,是另一個人的體溫,因爲接觸的地方過近,讓人能輕易的描繪出與自己嘴脣相接的物體形狀。因爲太驚愕,就算是皮肉受到劇烈擠壓的痛楚,也被忽略了過去。
正在位於下方的人處於愣神狀態時,上面的人的眉頭微微一動。因爲嘴脣有些莫名奇妙的疼痛,所以劉輝暫時讓自己從睡夢之中醒來。眼瞼動了兩下,黃褐色的眼睛睜了開來。在看到自己的對面是一張熟悉的放大的臉時,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輕笑。“皇兄,你怎麼在孤的寢宮裡呢?”劉輝似乎沒有發現眼前的詭異情況,微微擡了擡臉,輕聲問道。一臉迷惑不解的樣子很是可愛,只可惜沒有其他人看到,唯一看到的人,此時也因爲許多原因,而忽略了這一點。
“呃...”我看著近在咫尺的劉輝,因爲拉開了一點距離,所以暫時能說話了。但是他的呼吸卻全落在了我的臉上,與還寒冷的空氣相比,對面的人呼出的二氧化碳的熱度特別明顯。他的問題我不是沒有聽到,只是我此刻卻不想回答。我的眼睛左右轉動,就是不看此時正壓在我上面的人。我想我此刻的臉一定紅的向猴屁股一般。
“皇兄?”劉輝此時像一個小孩子一般頑固,執意的想要一個答案。
“那個...”我正想著該如何解釋這個情況的時候,身上的人又似極爲睏倦那般,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頭也慢慢的垂了下來,在避免再一次發生剛纔的烏龍事件,我立刻偏了頭,劉輝的腦袋落在我的肩膀上。肩上的頭動了動,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就沒有其他的動作。均勻的呼吸聲說明了肩上的人已經睡著這個事實。
手輕輕地擁著劉輝,以不驚動他的動作迅速從地上起來。擡頭怨念的看向造成這場烏龍的罪魁禍首,那是一條掛在一個較爲粗大的樹枝上的淺紫色布條。它的顏色說明了它的主人,我低頭看了看劉輝右手裡衣上的一道口子。搖了搖頭,扶著劉輝慢慢的朝前走去。
“拜見陛下,清苑殿下。(因爲還沒有正式的官位,所以所有的人都稱紫清苑爲殿下)”縹珠翠領著衆宮女對著兩人娉娉婷婷的行了一禮。
“珠翠,陛下他喝醉了。你好好照顧他,我就先回去了。”遠遠的看見珠翠,我入蒙大赦一般。在她們行了禮之後,我迫不及待的將手中的燙手山芋交給了珠翠身後專門伺候劉輝的貼身女官。女官們接過劉輝之後,就立刻退了下去。四個女官將劉輝扶進他的寢宮,準備伺候他更衣就寢。
“是。”縹珠翠福了福身,應道。她沒有問劉輝爲何出去的時候清清醒醒,回來的時候就變成醉醉醺醺的模樣。因爲這不是她能夠過問的事情。在送走紫清苑之後,縹珠翠才吩咐女官們:“去準備醒酒茶,沐浴的水不能太熱,溫度和體溫差不多就行。留兩個人下來服侍,其餘的就都先回去吧。”
“是,奴婢遵命。”女官們連聲應道,只餘下兩個經常侍奉的人留在身邊。這兩人皆是聰明人,知道自己的分寸。默默地立於浴池前方,那裡有一座屏風擋著,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況。站在屏風前面的兩人,聽見‘嘩啦’的一聲,知道是主子入浴了。手上捧著休息時的衣物,和擦水用的毛巾。
“你們先下去吧,孤想一個人呆著。”正在外面的兩人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的時候。那個本應該因爲醉酒而昏睡不醒的人卻發出了聲音。站在屏風外的兩人眉毛輕輕動了一下,臉上依舊維持著公式化的笑容,彷彿對裡面的情況一點都不關心似的。
“是,陛下,奴婢們先行告退。”在裡面伺候著沐浴的一個領頭的女官,帶著其他的三個女官,叩拜道。在得到劉輝的允許後,幾個人才慢慢的退了出來。
退出來的四個宮人與站在屏風的另一面的兩個宮人,一起離開了這裡。站在外間靜靜地等候。縹珠翠看到這種情況,走過來詳細的詢問之後,也不再說什麼。彷彿對看起來喝的酩酊大醉的人卻突然清醒起來,一點都不奇怪。縹珠翠一步一步的走到窗邊,頭上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一搖一晃。晃得人心癢,就如同一汪平靜的湖水因爲有人投進了一顆小石子一般。雖然石子不大,看似對湖水沒有影響,但實際上湖水卻實實在在的起了漣漪,石子也並沒有消失蹤影,而是落到了湖水的底部。看似不存在,但它確實變成了湖水的一員。
縹珠翠感到了有些微的不協調。她皺著眉頭仔細的回憶起從看見紫清苑他們起以及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寢殿的浴池內,劉輝整個人都趴在用大理石砌成的浴池邊緣。臉上掛著若有所思的表情,一雙黃褐色的眼睛也不知視線落在何處。想起剛纔在御花園之中發生的那個烏龍,劉輝不禁把手放在自己的顏色淡粉的薄脣上,用力地搓了搓,直到那薄脣因爲他的搓揉變得顏色變成大紅色,脣上也發燙了,劉輝才停下了肆虐自己雙脣的手。淡粉色的舌頭滑了出來,在脣上游走了一圈之後,又收了回去。嘴角勾起意猶未盡的笑容。
“皇兄也真是的,幹嘛要躲開呢?如果就那樣的話,或許我會忍耐不住的。”劉輝轉過身子,看著浴池中的水,因爲水溫不是很高。只有嫋嫋的幾縷白煙。所以能將所有倒映在上面的東西看的一清二楚。水面上倒映著一個面容俊美氣質溫和的青年。因爲保養得宜,青年的皮膚無可挑剔,比女子還要白上幾分。身體十分勻稱,上面隱隱有肌肉鼓動,看起來是經常鍛鍊的人才會有的。水珠從他的身上劃過,皮膚滑膩的連一絲痕跡都看不到。
劉輝捧起一捧溫水,在看到自己眼中的洶涌時,又下意識的閉上了眼。閉著眼睛,安靜的靠在浴池邊的劉輝嘴角掛著一絲苦笑。嘆了一口氣之後,無奈的重新睜開眼睛。原本合攏的雙手露出了一條細縫,隨即,手中的水珠悄然的從那裡滑落。落入那滿滿的一池水中,讓人再也看不到它的蹤跡。就彷彿它從來就在裡面,沒有被人捧起一樣。
“原本已經將這些東西封印的,但是...”劉輝喃喃說道。原本再認爲自己的愛情已經無望的時候,劉輝就將它封印了起來。
第一次是十六歲那一年,那一年自己剛剛發現自己那不能爲人道的感情,但是那個時候的紫清苑已經失蹤了四年有餘。當時心中就只是一個執念,想著他回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的劉輝第一次將那份感情封印在心底。爲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劉輝開始與不同的人同房,過了很長一段紊亂的私生活。但是在他發現那種感情並沒有減少,反而隨著時間越長,就如同酒一般越漸濃厚的時候,劉輝放棄了那種生活。
第一次的封印在紫清苑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打破。有些東西不是你以爲它消失了,它就會一直消失的。再次與紫清苑見面的劉輝,努力告誡自己要忘記那感情,但是感情越壓抑,自己的行爲就越不受控。有時候的行爲連他自己都覺得幼稚,但是卻無法控制自己。小心翼翼的試探著,知道了他是一個有感情潔癖的人(以紫清苑的表現,這種說法也不爲過。)。想到自己以前做過的糊塗事,想到兩個人的身份,想到他的期望。劉輝再一次強迫自己將那感情封印起來。並努力的嘗試著,接受他爲自己選的那個人(這裡指紅秀麗。紫清苑多次的撮合讓劉輝有這種感覺。所以說劉輝真是相當的悲劇,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不能傾訴感情,那個人還爲他選擇配偶。)。
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了這種事情。讓劉輝還未冷靜下來的感情,又重燃了希望。就如同已經開了的水,被加入了冷水,看起來平靜了,但實際上還有餘溫,只需要小小的一把火,就能重新讓他沸騰起來。而今晚的那個突然的巧合,就是一直欠缺的那把柴薪。而且這柴薪燃起的不是一般的小火,而是熊熊的火焰。足以將釜中的水燒沸,也容易把接近的人燒傷。
“皇兄的脣真是如自己想象的一般美好啊。”劉輝近乎感嘆著說道,因爲他清楚沒有人能聽到自己說的話,所以才能這麼肆無忌憚的把心中所想的說出來。(話說只不過是落下的時候,重重的碰了一下,應該只會感到痛的。所以說,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吧。)“美好的想讓人得到更多呢。”劉輝這麼說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眼睛裡也沒有任何的情緒。就如同開玩笑,聽的人會自以爲是的如此想,沒有人會把它當真。但是隻有說玩笑的人才知道這是不是玩笑。
“而且看皇兄當時的反應,還有他的爲人,似乎是第一次呢。”劉輝輕笑著回想當時在自己身下的那人的表情。還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情緒一次性的出現在那人的眼睛裡,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一直都泰然自若,泰山崩於前,都不會有任何動容的人。這種情況比曇花一現還要難得,那傻傻愣愣的樣子讓人更加忍不住想要擁在懷裡好好呵護呢。(不得不說,劉輝你真相了,別看紫清苑前後加起來都要五十的人了,但是別說親吻,就連戀愛都沒有談過一次。)
今夜註定是一個無法安睡的夜晚。兩個人都是無法睡著,不同的是,一人嘴角始終掛著笑容,而另一人則表情木然的看著牀帳。於是某人想要好好休息一天的心願註定無法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