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府里居住的人琳家早在三日之前遭到‘殺刃賊’抄家滅門,沒有任何生還者。 先皇御賜茶太保之“花”乃爲菊花。這座府邸並非琳家的所
有物,而是茶鴛洵昔日的別院。 所以這裡又被稱爲菊府。但是象徵著茶太保一生榮耀的菊花,早已經被茶朔洵給毀了,門匾上重新刻上了孔雀
繚亂,那是茶家的家徽。
“還真是一個不肖子孫啊,如果茶太保還在世的話,一定會被這樣的作爲給氣死的。”浪燕青看了一眼門額,語氣非常的不滿。
此時克洵在他們的身邊,茶草洵已經魂歸西天,那麼唯一的有這個能力的人就只剩下那一個了。浪燕青想到那個外表與內在完全不同的人,
心裡不禁對茶太保有了幾分抱怨。“王 八蛋!鴛洵老爺子你當初講清楚不就得了!我那時可是州牧耶!爲什麼不至少對我發牢騷說‘那小子
的優點恐怕不只長相而已’諸如此類的!害我完全沒有發現!”浪燕青氣的爆了粗口,真是千算萬算,獨獨算漏了那個傢伙。既然茶太保曾經
對朝廷三師提過,爲什麼就是不告訴自己呢。就算讓自己有點警惕心也比這樣好吧。
“大概是認爲跟你講了也無濟於事吧。”對於浪燕青的抱怨,我只是站在一個明智的角度分析這件事情。
“反正我就是笨!還比不上唯唯諾諾的應聲蟲!” 浪燕青也明白就算自己真的知道這件事,也沒有辦法對茶朔洵做什麼。他一向不是頭腦派
的,而且以茶朔洵的所作所爲嗎,大概連鄭悠舜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吧。他現在只是對自己的無能爲力而感到氣憤,什麼事情都被別人牽著鼻
子走,真是太氣人了。
“你能有這個認知,那就說明你的情況還好。”我笑了笑,不再說話。專心的跟著茶克洵跑,在這裡都已經能隱隱約約聽到裡面的聲音了。
浪燕青也不再說話,現在可不是生氣的時候啊。
然而真的到了那唯一的一間被關上門的房間時,裡面卻幾乎沒了任何聲音。毫不猶豫的一腳踢開房門,手中的軟鋼絲就那麼甩了出去。在軟
鋼絲的身體親吻了茶朔洵的一側臉頰,打斷了他正在做的事情之後,收了回來。
“嘖。還真是性急的人呢。”茶朔洵微微的瞇起眼睛,擡手撫了撫臉邊的那條血線。食指上沾了一點血,茶朔洵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
。那樣接近於挑逗的動作,在他做來,越發的撩人心絃。但是那雙如貓一般的眼睛裡,卻閃爍著點點殺意與氣惱。“已經很久沒有人能傷到我
了,親王大人的身手還真是令人贊服啊。”茶朔洵從牀上站起身來,看著在門口冷靜自若,即使在此時也一臉的溫柔笑意的紫清苑。茶朔洵第
一次在別人的身上找到了同類的氣息。一直壓抑在身體裡的黑暗氣息就那麼釋放了出來。一點也不顧在場還有一個弱女子的事實。
紅秀麗本就把精神力全部集中在那個對她輕薄的人身上,現在突然遭受了這種有如實質的精神力攻擊,身體不可遏止的顫抖起來。躺在牀上
一動也不敢動,如果剛纔茶朔洵給她的感覺是危險,但卻只到了讓她害怕的地步。那麼現在的茶朔洵的壓迫,就已經讓她有了窒息的感覺。如
果不是想保持清醒的把一切看完的話,大概這時候的她已經昏了過去吧。
浪燕青也因爲茶朔洵這突如其來的殺意而繃緊了身體,全神貫注的看著茶朔洵。準備在他有動作的時候,隨時撲上去把他制服。
“二公子過獎了。”對於他的殺意,我並沒有半分異常。如果現在就因爲這殺意而害怕緊張,那麼我這些年的鍛鍊不是白費了。早在二十年
前,縹璃瓔的殺氣比之此刻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對他這種殺意,我連眉頭都未皺半分。
“親王大人好手段,所有的人都被你騙了,連我也被你的那些假象所矇蔽。”茶朔洵對面前這個男子感到越來越有興趣了。能夠在他這樣的
殺意之下,還面不改色的與他談話的人,真是有趣。甚至比紅秀麗這個人還要讓他感興趣。
“二公子說的哪裡話,二公子的手段不也好的不得了嗎?茶家那一大家人都被你耍的團團轉。也不知道若是你的那位祖父知道了你的真面目
,會發出怎樣的感嘆呢?你說是吧,茶二公子?”此刻我們兩人的對話,倒像是在宴會上說的客套話。如果忽略了屋子裡劍拔弩張的氛圍的話
。
“茶朔洵,奉陛下聖旨之名,將你以‘殺刃賊’教唆者之罪名加以逮捕,我會把你送進州府的地牢。你就乖乖的等著坐大牢吧。”浪燕青實
在受不了兩人這種打太極的說話方式,插嘴道。
“真是沒有家教的野猴子啊。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在別人說話的時候,隨便插嘴是很不禮貌的嗎?”茶朔洵不滿的看著浪燕青,而殺氣也
慢慢的收了回去,就如同一個教導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的口吻,讓浪燕青感到怒氣衝衝。
“茶二公子說的是。”我點了點頭,似是贊同他的話。
浪燕青原本沖天的怒火,就這麼沒了。他深呼了一口氣,壓制住自己的怒火。
“很遺憾,浪副官,這是莫須有的罪名。”茶朔洵語氣很是無辜,就彷彿浪燕青真的冤枉了他一般。
茶朔洵無辜的語氣讓浪燕青已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升了起來。“什麼!你這傢伙!指使‘殺刃賊’滅了琳家。派出捕役捉拿我們,抓住影月
等人企圖殺害他們,殘殺胞兄佔領金華又軟禁太守,實施大規模盤查,只爲搜出玉佩跟官印卻導致商人們蒙受莫大損害...”
語尾倏地轉弱,浪燕青的表情漸漸轉爲驚愕,茶朔洵望著他,笑咪咪的點頭。
“怎樣?我什麼也沒做對吧?一切都是祖父、‘殺刃賊’跟大哥的所作所爲,我只是把一名希望前往金華的少女平安無事——而且是毫髮無
傷的護送到目的地。真正對官印和玉佩有興趣的是祖父大人不是我,我能夠理解瞑祥熱心到甚至把包子一個一個剝開,但我承認我並未告訴他
再怎麼搜查也沒有用。”茶朔洵笑得十分自信,因爲所有的一切的確如他所說,沒有任何的證據能證明他與這些事情有直接的關係。
“混帳...”浪燕青氣得拉高嗓門。 “朔洵你這臭小子!鴛洵老爺子不知道爲你操了多少心!菊府的名聲都被你敗光了!!”
“...大祖父大人啊,唯獨他成天叨絮個不停,我實在很不喜歡。” 茶朔洵嘆了一口氣。“破壞我的玩興,讓我心情跌到了谷底。反正他平
時很少回到茶州,況且我也報了一箭之仇。” 對於那個已經過世的老人,茶朔洵沒有半分尊敬。
“難道——”一直沒有做好準備與自己兄弟相見的茶克洵,在聽到茶朔洵說出這樣的話之後,驚訝的再也無法躲在一旁。他從陰暗處走了出
來,因爲有些事情想要搞清楚。
茶朔洵在看到自己的弟弟時,瞳孔收縮了一下,那一瞬間,他都幾乎以爲是茶鴛洵進來了。就是因爲這個,所以他才討厭這位兄弟的。
“九年前,殺了叔叔和嬸嬸,殺了春姬雙親的人難道是...”接下來的話茶克洵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說出的。他不能相信,那一次的事件是茶朔
洵做的,除非他親口承認。
這個時候,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炎熱的季節帶來的一定會是傾盆大雨,縱然最開始只是淅淅瀝瀝的雨點。
“克洵,是你帶領他們前來這裡嗎?”朔洵的眉間微微擰起,彷彿恍然大悟一般的直瞅著幺弟。是仲障祖父大人下達的命令,一族的人不是
早就心知肚明瞭嗎?而我只不過是忠實的執行了祖父大人的命令,順便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而已。”茶朔洵的態度毫無疑問的承認了那件
事情的確是他所爲。
“原來真的是這樣的。”郎燕青一邊小聲說話,一邊看著從剛纔起就沒有吭聲的人。一切都如紫清苑說的那樣,原來一切的一切真的都是茶
朔洵在幕後操縱的。
茶朔洵聽見了浪燕青的那聲輕微的呢喃,視線也落到了紫清苑的身上,事情真的是越來越有趣了。
在場的另外兩人因爲震驚於事實的真相,忽略了浪燕青的那聲呢喃。
“朔洵二哥!”茶克洵瞪大了眼睛,即使這件事已經得到茶朔洵這個當事人的親口承認,茶克洵依舊不敢相信,想要從這個二哥嘴裡得到答
案,但是茶克洵在看到這樣不同於往常的茶朔洵時,便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我也不是很喜歡你,你跟鴛洵大伯公大人長得最神似,看了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茶朔洵從來就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好了,我差
不多該啓程了。”茶朔洵正面望向紅秀麗,接著逸出十分溫柔的微笑。“來吧,前來州都琥璉,我等你。”
“已經要離開的人就不要說太多的話了。”爲了阻止茶朔洵對紅秀麗說出那句告白,我手中的軟鋼絲再一次甩了出去。這一次沒有打到他,
而是纏在了劉輝賜給紅秀麗的那朵花苞上。
“阿拉,真是一個急躁的人啊。不過這賜花可是當今陛下對新任州牧的信任,同時也是州牧的信物。如果有什麼損傷,可怎麼得了。”茶朔
洵輕輕的撫摸著那支鑲有花苞的金釵,接著便拉住纏在金釵上的軟鋼絲,微微一用力,軟鋼絲的另一頭,便向前移動了幾分。“我可不會開玩
笑哦。”茶朔洵看著站在原地分毫未動的紫清苑,威脅似得揚了揚手中的金釵。手上再一用力,同時人也往打開的窗邊走去。
“把花苞還來。”雖然知道茶朔洵應該不會對那個花苞做什麼,但是我還是順從他的心意,往前走了幾步。
“想要花苞就來琥璉吧,我在那裡等著你。到時候我們一定要一較高下。啊啊對了,告訴你一件事,仲障祖父大人正命人打造全新的茶家宗
主戒指。”茶朔洵的話猶如平地驚雷,炸的在場的幾人都有些回不過神來,當然,紫清苑的表情一直都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溫柔笑容,沒有絲毫
改變。就好像發生了天大的事情,都無法將他的臉部表情改變一般。
“沒有徵詢一族的意見就擅作主張!?” 茶克洵吃驚的看著茶朔洵,今天的打擊太多,讓他有些消化不過來,腦子裡亂亂的。
“那麼多人爭一張椅子,徵詢也是毫無意義的吧,反正單憑自行打造的宗主印信想必無法取得衆人的信服,更不用說祖父大人出身旁系,血
統不夠純正,因此新任州牧有其必要性。官員是國王的代理人,尤其是州牧親口指名的話,所有人都必須承認新任宗主的地位,因此祖父大人
不擇手段也要取得州牧官印跟玉佩,讓言聽計從之人成爲州牧,指名自己成爲宗主。”
茶朔洵說出茶仲障的目的,臉上掛著十分得意的笑容。揚了揚手中的花苞。“秀麗也一起來,我在琥璉等著你們哦,到時候我就把花苞還給
你,再會了。”茶朔洵笑著跳出窗外,從絕對足以斃命的高度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