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有多少人?”司微語問道。
“一共是一百三十二人,我們接手的時候,已經(jīng)拖欠了工人三個月工資了,經(jīng)過與賣家的談判,這筆錢從交易款中扣除了,工資也已經(jīng)發(fā)了下去。”靳寇道。
“賣家的背景是什麼?”司微語問道。
“牽扯到這裡的毒梟之間的戰(zhàn)爭,丟了命,才宣告破產(chǎn)的。”靳寇怕司微語聽不明白,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詳細(xì)地說了自己打聽到的信息,“三個月前,這家軍工廠原來的老闆接到了兩張訂單,下訂單的是羅亞和賽塔兩家敵對的毒梟,勢力都比這軍工廠老闆強(qiáng)。這老闆也不傻,和羅亞達(dá)成了協(xié)議,把軍火交付給他們,但羅亞要保障他的安全。只可惜,貨是交了,羅亞沒有遵守諾言,這老闆一家一夜之間滿門被滅,屍首三天後在鎮(zhèn)口的公路上被發(fā)現(xiàn)。”
“呵!”司微語輕笑了一聲,“羅亞又不傻,賽塔幫他省了一筆錢,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就算是死對頭,也犯不著在這種事上和賽塔過不去啊。”
正說著,厲琨過來了,他是早就過來看了這邊的生產(chǎn)情況的,這次就沒跟著過來。司微語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從廠門口走過來,步子有些急,便等在原地。她迎著早起的陽光,一身米色的寬鬆衣褲,即便是站在油污厚重的車間裡,也依舊如同晨曦中綻放的玫瑰,冷豔而又高貴。
“羅亞的人來了,想要見我們。”厲琨說完,便盯著司微語的臉,想從她臉上看到點(diǎn)什麼,只可惜,她竟像是聽到一個尋常的消息一般,無一絲動容。
墨西哥控制在四大集團(tuán)手中,靠近墨西哥灣的這半邊,便由羅亞和賽塔所有。自然,他們的版圖並非僅僅只是墨西哥,而是整個拉丁美洲。勢力之大,遠(yuǎn)非司微語他們這羣初來咋到的小新鮮所比。
“不見,如果沒有訂單,不是我們的顧客,沒時間搭理。”司微語輕言慢語道,她似乎完全不知道羅亞代表的是什麼意義。
厲琨轉(zhuǎn)身而去,無絲毫質(zhì)疑,靳寇也一樣,面色平靜地跟著司微語慢慢往前走。他們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司微語早就會這麼回絕一樣,即便是他們所在的軍工廠就在羅亞的控制版圖之內(nèi)。
“喬離那邊有什麼動靜?”司微語邊走邊道。
“他從法國飛過來了,估計下午三點(diǎn)鐘會到。”靳寇道。
“哼!”司微語輕哼一聲,“銀獅的貨從墨西哥灣起運(yùn),這等好的機(jī)會,怎麼可能放過,飛機(jī)準(zhǔn)備得如何了?”
“一切就緒,我們?nèi)耸钟邢蓿嵌⒏劭诘呢洠€是盯空運(yùn)的這一批?”
“必定有一批貨是假的,用來引誘我們的。既然喬離盯的是港口這一批,那麼,我們就盯空中的這一批,這一次,你和厲琨跟著我一起去。我想要這批貨。”司微語停下腳步,看著窗外,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正好被窗前的一棵棕櫚樹擋住了,陽光落在雨後的葉子上,滾動的雨珠如鑽石一般耀眼。司微語垂下頭,看了看手上的那枚鑽戒,“安排兄弟們,六點(diǎn)鐘方向的那片廢舊工廠接應(yīng)我們,如果我沒猜錯,那裡正是羅亞的地盤。”
“好!”靳寇道。
向來,狹路相逢勇者勝,勇者相逢智者勝。這批貨到手,而且響動這麼大,後面等待他們的,或許是更爲(wèi)兇險的未來,但,毫無疑問,也是崛起的契機(jī)。
司微語的動向不爲(wèi)任何人所知,喬離從出口出來的時候,看到走在前面的男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白色襯衣,黑色西褲,左手插在褲袋裡,右手拉著一隻行李箱,身形高挑挺括,如同一棵移動的青松。
“!”喬離輕聲喊了一句,果然,前面的男人擡出去的腳放緩了一點(diǎn),然後緩緩轉(zhuǎn)過頭來,清俊的臉上雖然架著一副寬邊大鏡面的墨鏡,喬離還是能夠確定,這人就是徐默塵。如果念出來,和“默塵”這兩個字的音非常近似,是司微語的英文名字,大英詞典裡絕對查不出這麼一個詞來,這個詞是司微語的首創(chuàng)。
喬離明知,就算是在徐默塵耳邊喊他的名字,或許他會淡淡地扭個頭,然後迴應(yīng)一句“認(rèn)錯人了”,所以,他並沒有喊徐默塵的名字,而是喊了司微語的英文名字。
徐默塵透過鏡片,看了看眼前的這個男人,不輸於他的個子,筆挺的身材,一身深色西服和黑色的襯衣,襯得他一身氣質(zhì)更加肅冷,他同他一樣,手裡拉著一個行李箱,竟然是一個人?
喬離以爲(wèi)他會說點(diǎn)什麼,誰知,徐默塵只是上上下下掃了他一眼,竟然轉(zhuǎn)身就往前走,似果真就不認(rèn)識他一般。
喬離何曾被人如此忽略過,但對方是徐默塵,他也並未在意,兩人走出出口的門,便有人迎了上來,從他們手裡接過了行李箱,跟在他們的後面,從航站樓裡出來。
徐默塵走在前頭,他並沒有就此上車,而是停了下來,看著從旋轉(zhuǎn)門裡出來的喬離,“搭救之恩,來日再報!”
喬離的眉頭蹙起,他自然明白徐默塵說的“搭救”指的是當(dāng)日在城,與司微語死裡逃生的那一次,但,他與司微語的那場並肩作戰(zhàn),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一次歷程。誠然,當(dāng)日,洛川對司微語的追殺,他的確可以袖手旁觀,但也絕不能讓徐默塵來承他的情。
“此話從何說起?”喬離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副迷惑的樣子,像是不知道徐默塵在說什麼。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雨來,一道閃電,瞬間將低沉的天幕劈開,猙獰的電網(wǎng)盤踞在空中,如死神張開的五指,給這片大地帶來的不是最璀璨的光芒,而是陰霾。
徐默塵擡頭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火光電閃,沉靜如水的雙眸緩緩滑過,落在喬離的身上,“我說過,她只會是我的。”徐默塵說完,便拉開車門把手,長腿擡起,便坐了上去。
喬離雙手插在褲兜裡,並沒有去看遠(yuǎn)馳而去的那輛凱迪拉克,也沒有上車,他的鞋尖輕輕地點(diǎn)著地上的一汪水窩,水濺起,撲打在他的鞋面,他就這麼像個調(diào)皮的孩子一樣,約有一兩分鐘的時間,方纔長吁一口氣,對垂首侍立在身邊的人問道:“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嗎?”
“是,很抱歉!”
如果有,必然是一時間就報給他了,得到的回覆果然不是好消息。旁邊的人幫他拉開車門,他上了車。車子向聖胡安小鎮(zhèn)駛?cè)ァ?
徐默塵從車子裡出來,掃了一眼別墅前面的小花園,面積不大,種著些花草,幾株罌粟在這個季節(jié)開得正盛,傲立在尋常的花草中,有幾分俯視衆(zhòng)生的女王風(fēng)範(fàn)。
半米寬的臺階上去,便到了別墅門前,硃色的大門推開,裡面正襟危坐著五個人,見徐默塵進(jìn)來,忙唰地起身行禮,“首長!”
徐默塵的目光一一從五人臉上滑過,最後,是跟在他身後的那個人,此刻,行李箱落在腳邊,他的右手舉過肩,與眉間平齊,是標(biāo)準(zhǔn)的共和國軍禮。徐默塵緩緩擡起手,回了個禮,長腿邁過,在主位上坐了下來。他雙腿交疊,雙手撫在膝蓋上,筆挺如鬆,黑沉沉的雙眸再次掃過六個人的臉,清冷的聲線響起,“說吧!”
“是!”坐在最左手的人身體向前挪了挪,道:“已經(jīng)偵查清楚了,銀獅的貨並不從碼頭走,而是走空運(yùn),三架戰(zhàn)機(jī)護(hù)航,運(yùn)輸機(jī)上裝載了最少十枚彈道導(dǎo)彈,機(jī)組人員的常規(guī)武器是機(jī)關(guān)槍。”
“嗯。”眉目未動,目光沉黑,冷峻如霜,徐默塵的目光投向二個人。
“是!”這人身子往前傾,望著徐默塵的目光不乏恭敬景仰,“已經(jīng)查探清楚了,目前打這批貨的主意的人暫時還沒有,更多的人是把心思放在從港口走的船運(yùn)上。”
聽到這裡,徐默塵已經(jīng)不耐煩了,他的目光滑過三人,落在方纔接他的那人身上,“王虎,你說!”
這叫王虎的人起身垂下頭,“請首長批評,王虎沒有完成任務(wù)。”任務(wù)是全球滿世界尋找司微語。
沒有了聲音,很久,屋子裡都一片寂靜,徐默塵緩緩地向後靠去,冷峻而安靜的姿態(tài)和氣場讓原本空間就不大的屋子裡氣壓上升,讓人窒息。
“就這樣吧!”他說完,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各自去忙各自的。
“首長,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王虎到底撓不住滿心的愧疚,湊上前安慰道。
“嘶!”屋子不大,每個人都這麼來一聲,又是不約而同,聲音便很大了,王虎回過頭看了看同伴們,見大家都用一種看豬一樣的目光望著自己,便知自己這句話實(shí)在是說的多餘,且太不好了。哪有這麼安慰人的?
“那個!”被徐默塵黑黢黢的目光盯得三魂丟了四魄的王虎撓著頭,一張臉脹得通紅,“嫂子身手那麼好,一定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