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塵笑了一下,低頭就吻住了她的脣,深吸一口,道:“沒良心的!”
說是兩點鐘出發,司微語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她看到牀頭的鬧鐘,嚇了一跳,從牀上爬起來,噔噔噔地下樓,見徐默塵坐在沙發上啪嗒啪嗒地在電腦鍵盤上打字,卻又覺得過意不去,道:“怎麼不叫醒我?”
徐默塵沒有及時答話,而是埋著頭弄了約一刻鐘,才扭頭對靠在自己身上的人道:“我已經讓人把茶葉送過去了,現在就過去?”說完合上電腦,摟著司微語起身。
車駛入了帝都大學,在大學附屬的研究所門口停了下來,徐默塵扶著司微語下車,道:“這裡的金池教授是這方面的權威,現在應該有結果了,我們去看看。”
金池是國際上有名的生物學家,在很多領域裡都有很突出的成果,但性情卻很孤僻,除了成天埋頭鑽研,四處荒山野外地研究動植物品種外,極少與人打交道,能夠請到他,當是很不容易的。似知道司微語心裡在想什麼,徐默塵解釋道:“他每年的科研費用,是怡凡在資助,我和他有些來往。”
原來如此,御人之術貴在投其所好!越是學者,越是清高,能夠打動他們的不一定是名和利,惟其所欲也!
電梯直接上了十樓,已有一人在電梯門口等著,是個約莫和徐默塵一般年紀的人,卻是恭恭敬敬地弓腰擡手邀請道:“這邊請!”
司微語和徐默塵跟著他,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進了左邊的一間實驗室,顯微鏡前趴著一個老頭模樣的人,戴著厚重鏡片的眼睛,鬍子是有多久沒有清理了,一直快耷拉到胸口了,他一手扶著顯微鏡的凸鏡,一手用鑷子在翻動著鏡頭下的茶葉,專注讓整個空間變得非常寂靜。
司微語和徐默塵牽手等在一邊,不知道等了多久,那老頭才長嘆一聲,擡起身來,扭頭過來時自然是看到了徐默塵和司微語,略微愣了一下,才道:“應該是魔開達果。”表情嚴肅,是一般教授固有的神情。
魔開達果?在司微語和徐默塵二十多年的生命裡,兩人聽都沒聽說過這種東西。司微語擡目去看徐默塵,見他也是微沉著臉,便問道:“這是什麼?”
那教授擡手示意他們出去,徐默塵便挽著司微語往外走,這實驗室裡,各種氣味都有,片刻他都呆不下去。
好在金池帶著他們去了他的辦公室,就在實驗室隔壁,整個辦公室和金池本人一樣,四處都髒兮兮的,沙發上各種顏色都有,有深褐色的咖啡漬,有黑色的墨汁留下的印記,也有其他的污漬,司微語有些猶豫是坐還是不坐,徐默塵一把撈過她摟在懷裡坐下來。
那老教授只向在一旁等著的他的學生招了招手,那人便出去給他端了一杯咖啡來了,是用一次性杯子裝的,應該是售賣機上買來的。只買了一杯,想必是知道徐默塵和司微語不會喝的。
金池接過來就喝了一大口,咖啡溢出來,順著他的嘴角流到他的鬍子上,他擡起胳膊,用袖子抹了一把,纔開始道:“這種果子名叫魔開達果,我也是在南太平洋的一個海島上見到過,那海島上有一種狐貍,當地人叫它麝狐,這種狐貍很喜歡吃這種果子,但狐貍不能消化這種果子,但果子會在它的胃裡完成發酵,破壞蛋白質,產生短肽和很多自由氨基酸。然後,魔開達果便會被它排出來,當地的土著人將其清洗、烘焙,磨成粉末,作爲一種佐料加在日常飲食中,就像我們常用的雞精一樣。但,這種佐料很顯然效果很好,香味豐富而濃烈,有著難以置信的濃郁,如糖漿一樣,它的厚度和口感可以長時間在舌頭上徘徊,純淨的回味。”
“可是,這種魔開達果,據我所知,雖然味美如瓊漿,但會讓人著迷,我一直以爲,讓人沉迷的,應當會有它致命的一面。上天非常公平,不會讓世上有任何完美的存在。”司微語道。
此時,司微語才發現這老教授的眼睛長得很奇特,很小,圓溜溜的,讓她不禁想起了一種小動物的眼睛,嗯,怎麼說,有點像老鼠。這老教授的目光落在司微語的臉上,滴溜溜地轉了轉,鄭重地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沒錯。”他擡手指著徐默塵對司微語道,“我花了三年時間才戒掉這種果子,如果不是他,我現在早就歸西了。這果子本身還有一種讓人上癮的物質,我給它取名叫安肽,這種物質會對人的大腦產生刺激,讓大腦對它反覆記憶,提醒大腦及時補充這種物質,形成積澱,這就是你所說的上癮。當這種物質積累到一定程度,我分析得出的結果是,記憶佈滿整個大腦皮層的時候,人便會發狂而死,死狀會非常慘烈。”說到這裡,金池閉了閉眼,似回憶起了什麼痛苦的經歷。
“您剛纔提到,那個海島上的土著居民呢?”司微語問道。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金池回過神來,臉上的神色恢復平靜,道:“就像我們這個帝國,盆地人必須吃花椒,而外地人吃了就容易上火。那個海島上的水質很特殊,還有一種叫做以鈦的金屬,如果長期飲用,便會腹墜而亡,如果攝入安肽,兩種物質會發生反應,轉換成多種維生素,反而對身體有益。所以那裡的土著居民,平均壽命能夠達到一百零八歲,活到一百二三十歲再死,是很常見的。”
司微語扭頭去看徐默塵,見他沉思片刻,到了這裡,頭一次開口道:“那個海島的方位呢?”
金池苦笑一聲,道:“你以爲當時我那樣的狀況,還能記得那個海島的座標?”
徐默塵聽得他說,便沒有再問下去,轉而對司微語道:“我們走吧!”
司微語疑惑地看了金池一眼,起身跟著徐默塵出去,待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金池喊住了,“等等!”他走到他的辦公桌跟前,在那裡翻了翻,找出一張照片遞過來給徐默塵,道:“這是我當時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徐默塵看了一眼,便遞給了司微語。司微語接過來,照片上是一棵小喬木樹,綠色的枝葉間掛著一串串紅色的如櫻桃一般的小果子,樹高不過三尺,樹桿約莫小指頭粗細,葉子呈卵狀橢圓形,長5到7公分,尖端銳尖,基本圓形,邊緣呈鋸齒,果子與櫻桃無兩樣,只略小一點,外表並不像櫻桃那般透亮光滑,反而有細小的凹凸不平,司微語猜,應當是堅果類。
這棵樹的旁邊蹲著一隻狐貍,全身火紅的毛髮,只有尾部尖端有一小撮黑色的毛,它的臉對著鏡頭,兩隻圓溜溜的眼睛似乎在滴溜溜地轉著,萌態十足。
“哥,我想要這狐貍!”司微語幾乎是一眼便被萌翻了。
“好!”徐默塵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便是要天上的星辰,他也能摘下來給她。
徐默塵和司微語出了門,車在市區高架橋上蜿蜒行駛,兩人直奔機場,車上,徐默塵道:“三年前,我到南方邊境執行任務,當時他從那邊偷渡過來被逮住,正要往車裡扔準備遣返送回去時,我從旁邊經過,被他認了出來,他要求見我。他大學畢業便去了美國,在那邊讀完研究生和博士,並留在了那裡成爲一個美籍華人,後來應該是去那個海島的時候,染上了魔開達果的癮,戒不掉了,生活事業一塌糊塗,他是美國那邊限制出國的人,偷渡回來,是想死在自己的國家,落葉歸根。我當時是想到了遠在國外的你,很擔心你在外面也受人欺負,便讓人把他送到了醫院,幫他戒掉了這個癮。具體是怎麼戒掉的,我也沒問過,後來他又來找我,想在這邊繼續從事研發,我給了他一筆錢,半年之後,他給我一本書和一些提案,自然都是他這些年的科研成果。我便讓怡凡支持他的研發,一直到現在。”
司微語沒有說話,只抱著徐默塵的胳膊越發用力,心裡正不知所措時,徐默塵的手機響了,他摸出來,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很無奈地看了司微語一眼才接通,那邊王怡正在生氣,她不知從哪裡聽說徐默塵和司微語準備出去的事,責備道:“她都這麼重的月份了,你還帶著她到處亂跑,你也是要做爸爸的人了,怎麼這麼不穩重?要是有個事,我看你怎麼辦?之前又不是沒出過事,你就這麼不長記性?”
徐默塵小時候那是三天遭打,兩天遭罵的,後來懂事了,陰謀權術用得越來越老練了,就算是做錯了什麼,人也拿不到他的把柄後,就再也沒被罵過了,這也有十多年沒被王怡擰著耳朵罵了,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
司微語挨在他肩膀上,聽得也是真切,見徐默塵哭笑不得的樣子,她覺得好笑,聽徐默塵道:“媽,你在瞎擔心什麼?我就帶她出去走走,有我在,您就放心吧!”
“放心?我怎麼放心?上次不都是去找你,才找出事的嗎?你忘了?”王怡不依不饒地道,“你們,趕緊的給我回來,想出去轉可以,把孩子生了再出去!”
司微語可不樂意了,她要不去看看,怎麼能放心得下?但這個時候,讓她和王怡頂風而上,她可沒這勇氣。便在徐默塵的胳膊上掐了一下,提醒他別退縮。徐默塵真是兩頭爲難,道:“媽,我機票都訂了,我保證,我再三保證,絕對不會有事,我自己的老婆孩子,我能不好好罩著?這次是真的有事,國計民生的大事,一點都耽擱不得。”
王怡也是氣急,哼聲道:“你知道就好,記得是你自己老婆孩子就好,我可跟你說清楚了,徐默塵,這事業啊,國計民生啊,什麼的,都是說起來好聽的,把你拱到那個位置,就拿這些話來敷衍你,只有老婆孩子,纔是自己的,你孤家寡人的,再位高權重,有什麼用?”
“媽,我知道,您說得太對了,我一定會聽您的,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保證會平平安安地回來。”
徐默塵恨不得舉手發誓了,他哀怨地看了一眼司微語,見她一臉壞笑,擡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便聽到王怡總算是鬆了口,道:“最遲後天務必回來,我會跟你爸說,半年之內,你們倆哪裡都不要去了,就給我在京都好好待著!”
這是被禁足了?司微語瞪大了眼睛看著徐默塵,徐默塵擡起手機,那邊王怡已經將電話給掛了,連給他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他扭頭去看司微語,雙眸中滿含哀怨,很明顯是在說司微語連累了他。
司微語一拳打在他的腰間,氣道:“怎麼不說是你連累了我?要不是你,我會懷孕嗎?”
徐默塵忙收起哀怨,一把環住她,很誠懇地認錯,道:“是我錯了,是我連累你了,老婆,別生氣,你氣壞了身子,我怎麼辦?”
司微語從未聽他說過這種軟話,一時間,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徐默塵,只覺得他是不是也被尤瑞把芯片給換了?徐默塵一見她這神情,便知她心裡在嘀咕什麼,他自己也嘆了口氣,早就聽說娶老婆之後會夾在老媽和老婆之間受氣,他這次算是體會深刻啊,兩頭當孫子,還沒討到好,哄了這邊哄那邊,還兩頭都不滿意。
雲望山位於江城的西面,距離江城約有五百多公里,蜿蜒起伏如巨龍,環伺而繞,與從江城穿過的大江遙遙相望,呈守候之勢。
飛機劃過江城的上空,在機場緩緩降落,著陸時的震動將司微語從睡夢中喚醒,她睜開眼,透過舷窗看了一眼外面,光禿禿的機場,也沒有太多的看頭,扭頭去望徐默塵,見他已經睜開了眼,眼中有一絲迷濛。
兩人順著人流下了車,便從特殊通道離開,來接的車已經等著了,看身姿便知是軍人。徐默塵並沒有介紹,只摟著司微語上了車,道:“我們先去酒店休息。”
“嗯!”司微語也有些累了,便窩在徐默塵的懷裡,一動也不想動。
“這邊的人說要給老大安排個宴會,我給拒了,我說你明天才會到。”前面的司機道。
“嗯,你小子還是這麼激靈。”徐默塵道,“明天一早怎麼過去?”
“我安排了十幾個兄弟,先到那邊去把路清理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障礙。”那司機跟徐默塵的關係似乎很近,說話也比較隨意。
“今天下午有沒有進展?”徐默塵道。
“我已經知道的是,你從京都出發的消息出來後,這邊就有了動靜,所以,不管怎麼說,明天還是要小心點,要不要多安排兩臺車?”那司機掃了一眼後排,道:“嫂子這樣子,還是謹慎些的好。”
“你安排吧,穩妥一點!”徐默塵道。
車七拐八拐地就直接拐進了一條小道,越行越偏,向前走了約兩三公里,便開始爬坡,翻過山坡,便進了一個大院,原來是特種部隊三軍區大隊在這裡的駐地。車駛過操練場,在一棟紅色的小樓前停了下來,樓前等著的是這裡的大隊長,車剛停穩,他便上前來,拉開門,喊道:“頭兒,嫂子!”
司微語已經睡著了,徐默塵抱著她下車,道:“先安排我們休息吧,今天就到這裡。”
“總要吃晚飯的,這麼晚,飛機上的東西怎麼填得飽肚子?”大隊長道。
“把吃的送過來吧!”徐默塵道,他邊說,邊往樓裡走去。
這紅樓是這裡的標誌性建築,是戰士們自己把它刷成紅色,專門用來招待軍人家屬,來探親的媳婦小姑娘們都住在這裡。樓上專門留了一間,是給徐默塵備著的。
“那我去端來!”
大隊長忙轉身下樓,不一時便跑到炊事班去,端了三菜一湯兩碗米飯過來。
這招待所從外面看沒什麼看頭,很尋常的樓房結構,只刷了大紅的顏色,很搶眼。裡面卻是很寬敞,一室一廳的結構,帶廚房衛生間。司微語已經醒了,坐在起居間的沙發上,看徐默塵斜倚在流水臺邊上削蘋果。聽到門響,看到有人端著飯菜進來,司微語忙要起身,卻被徐默塵擡手止住了,道:“不用跟他客氣!”
若說軍中什麼人和他走得最近,那必然是冷哲和這九大軍區大隊,都是徐默塵一手提拔起來的,也是最早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嫂子,真是不好意思,剛纔沒能去接你,實在是有事耽誤了。”大隊長道。
“他媳婦來了,是我下命令不讓他去接的,人家大老遠的辛辛苦苦跑一趟,還不在這好好陪著,要他瞎巴結我做什麼?”徐默塵笑著道。
司微語笑著點頭道:“是我跟你們老大說了的,沒什麼比媳婦更重要,你要不待你媳婦好,我可不會讓他給你升職升銜的。”
升職升銜是軍中的事,司微語自然管不著,她不過是開個玩笑的,這大隊長自然也是知道的,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道:“還別說,我媳婦兒聽說頭兒今天過來,非要我去接,我聽了頭兒的命令沒去,這會子正和我鬧脾氣呢,要讓我今晚站一晚上的軍姿。”
司微語噗地笑了,徐默塵也笑起來,他一把拍在他身上,道:“還不滾回去站軍姿,杵在這做什麼?我還要陪我老婆呢。”
“是!”大隊長唰地行了個禮,轉身小跑著離開了。
徐默塵上前鎖了門,將蘋果切成一小塊,用白瓷印花碟裝好了端過來放在司微語面前。司微語已經從盤子裡將飯菜拿出來擺好,遞給徐默塵一雙筷子道:“好餓了!”她邊說邊摸了摸肚子,問道:“哥,你有沒有覺得我長胖了餓?”
徐默塵掃了她一眼,毫不關心她這個問題,只道:“你先把你餵飽,胖不胖的事,我不嫌棄就行了,你操這麼多心做什麼?”
司微語白了他一眼,他這一開口,她怎麼就有種回到了四年前的狀態的樣子?司微語卻捧著碗低下頭,不得不說,米飯很香,三個菜一個湯做得不算清單,一個西紅柿炒蛋,一個青椒炒肉絲,一個紅燒肉,一個排骨燉藕湯。
“部隊裡不太習慣清淡的菜,所以,你只能將就一下!”徐默塵用一隻空碗給司微語添了一碗湯,遞給她,道:“這裡的排骨藕湯是地方特色,你嘗一下,我每次來都很喜歡。”
司微語接過來喝了一口,略帶甜味,藕很粉,入口即化,她點點頭,道:“嗯,好吃!”
徐默塵看她可愛的樣子,不由得笑了,道:“誰讓你跑出去,要不然我早就帶你來吃了,這裡是千湖之省,魚米之鄉,很多好吃的特產。”
“我以前還很後悔去了英國,但是現在,一點都不後悔。”司微語無所顧忌地道,“要不然,我搞不好上大學的時候,就這副樣子,帶球跑了。多丟人啊!”
徐默塵原本越來越陰沉的臉,聽得她這麼說,忍不住又有些好笑,他瞥了她一眼,“你要沒有出逃的不良記錄,我會讓你這麼早懷孕?”
司微語啃了一口排骨,道:“這個很難說啊,我以前總覺得你自制力特好,我投懷送抱你都能夠坐懷不亂,現在,我可一點都不信你了,特別是我都這副樣子了,你每次還是一副想把我吃下肚裡去,從來不滿足的樣子,我真懷疑,是不是每天都有人在餵你喝春藥。”
徐默塵撲哧笑了一聲,他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司微語碗裡,道:“這裡的紅燒肉也很好吃,嘗一下。”
司微語嫌棄這肉太過油膩,但看徐默塵一副很期待的樣子,還是放到嘴裡咬了一口,不得不說,雖然看著很嚇人,吃起來還真是一點都不膩人,她接著又吃了兩塊,到底不敢多吃,便只啃了幾塊排骨。
一碗米飯下肚,真是撐得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寶貝在肚子裡蹬得歡騰,也不知是因爲吃飽了還是嫌司微語坐得太多了,她只好站起身,圍著屋子轉了兩圈。徐默塵起初還不知她在幹嗎,再看到她肚子上隔著一層衣服,還能看到此起彼伏地鼓包,才知她是被孩子給折騰的,一時間,不由得很是心疼,放下碗筷過去,將她圈在懷裡,道:“是不是很難受?”
“難受倒是談不上,只不過是他讓我不得安寧。”司微語指著肚子,正說著,便看到小傢伙一腳踢在肚子上,鼓起拳頭大的一塊,倒是把兩人嚇了一跳,司微語帶著哭腔道:“會不會有事啊?”
雖然不是兩人的一個孩子,卻是頭一次遇到,徐默塵心裡也有點不淡定了,但面上還是很平靜地道:“別急,不會有事的,這小東西太鬧騰了,先到牀上去躺一會兒。”
司微語看一眼他還沒吃完的米飯,他光顧著照顧自己了,還留了一大半沒吃,她自己也很是心疼,扶著他的胳膊,推了一下,“我轉一會兒,你去吃,吃完了再說。你不用管了,有時候我吃甜食了,他也會這麼折騰。”
司微語原本是安慰徐默塵的,這麼一說來,自己也覺得,一定是剛纔自己喝的那一大碗藕湯,讓這小傢伙興奮了,他除了在肚子裡拳打腳踢,倒也沒別的不適,心裡纔好受一些。
徐默塵哪裡還有心情吃飯,深悔自己沒有聽王怡的話,跑到這鬼地方來,他有些擔心孩子是水土不服,但看司微語心疼自己,便又坐回去,三口兩口把剩下的米飯扒到肚子裡。
洗完澡,躺倒牀上,徐默塵的手撫在司微語的肚子上,隔著層肚皮,他敢肯定這小東西是在媽媽的肚子裡練全武行,這還讓人怎麼睡?見司微語略有些焦躁,他自己也有些怒了,衝著司微語的肚子道:“你趕緊的好好睡,你要再這麼折騰,看你出來,我怎麼收拾你!”
司微語本來有些迷迷糊糊的,徐默塵這麼兇神惡煞地一吼,她徹底清醒了,見徐默塵還在對著肚子瞪眼,一把推開他,道:“行了,別還沒出來,就開始生仇恨了,別理他了,睡吧!”
說完,翻了個身,身子朝左邊睡下,徐默塵的胳膊被她的肚子壓在下面,幫忙支撐著肚子。許是心疼司微語,許是不習慣在這種環境下,徐默塵倒是安分,沒有像以往那麼折騰她,只擁著她睡了。
二日一早,這邊安排了三架直升戰鬥機,一架載著徐默塵和司微語,另外兩架護航,直飛雲望山,約有半個多小時,飛機在之前司微語坐火車過來時,下車的那個小鎮邊上的一塊平地上著陸。
一路很安全,邊上已有四五個人等著了,雖然是便裝,但司微語從身姿行走,還是可以看出是軍人無疑。
三臺越野車停在一邊,全部都是改裝過的高底盤3008,加厚鋼板,防彈玻璃,防爆輪胎。司微語和徐默塵上了中間的一臺,車便繞過小鎮的火車站,直奔雲望山裡。
司微語來往過幾次,對路線是很清楚的,再加上,徐默塵的人已經提前來布點了,雖然這山區的路,九曲十八彎,但也不至於迷路。
車到了拐彎去,右邊是山體,左邊是懸崖,說是懸崖,並非像小說或是影視上看到的百丈懸崖,其實只有上百米的深度。車速慢了下來,是在小心地轉彎。
“來了!”徐默塵輕道一聲,司微語愣了一下,正要問誰來了,便聽到了半空中傳來轟鳴聲,她心頭一驚,卻看徐默塵,見他一派輕鬆平靜,便知,恐怕他是在等著這一刻呢。
“砰”地一聲槍響,不知道是誰往上打了一槍,很顯然並未擊中,只聽到了子彈呼嘯而過,而頭頂上的轟鳴聲震耳欲聾,飛機俯衝了下來,緊接著便聽到尖銳的嘯叫聲,是空投炸彈的聲音,緊接著懸崖處一陣爆炸聲響,整個山體便崩塌下來,前面一輛汽車車身一歪,便從崩塌處滾了下去。
炸彈沒有擊中汽車,是幸運,還是對方的準頭太差?司微語從來不覺得戰場上還能拼運氣的,很顯然是那一聲槍響誤導了戰機的準頭。
徐默塵扣著司微語的腰身,右邊的車門打開,他一腳蹬在前排座椅上,人便滾了出去,他的後背撞在右邊的山體上,而司微語卻是毫髮無損,而他們乘坐的這輛車也跟著栽了下去。
兩臺車撞在一起之前,車門被彈開,裡面的人都竄了出來,除了略有些擦傷外,均無大礙。
“看清楚那架飛機的編號沒?”徐默塵抱著司微語站在土坡上,看著爬上來的大隊長,問道。
“沒有,應該還會過來的。”那大隊長道。
“先離開這裡吧,後面的車,暫時留在這裡。”徐默塵擡手招呼道。
這裡離小猴子家已經不遠了,一行人繞過這處拐彎,只能步行向前,如果拋開剛纔爆炸的硝煙味,應當說這裡的空氣還是極好的。他們並沒有走正常的土路,而是進了叢林,企圖避開飛機的轟炸。
遠遠地聽到馬達聲傳來,大隊長很有些惱火了,他低咒了一聲,道:“我讓我們的戰機圍剿!”
“不行!”徐默塵擡手製止,他轉身對司微語,道:“在這等我!”
他說完,便擡手向上甩出一物,他的身體隨即跟著向上,眨眼間,他的人便已經棲身在茂密的樹冠之中,他手中的雙槍已經對準了掉頭過來的敵機,他幾乎可以看到敵機裡的駕駛員,飛機上的紅外探測正在四處搜索,眼看著紅外光點要過來了,徐默塵扣動了手中的扳機,一槍對準駕駛員,一槍則是對準油箱。
他手中的這兩把槍是最新式的原子槍,子彈特製,尖端帶刃口,尖細如毛髮,遇熱會膨脹,爆炸點會是子彈與穿透壁的連接處,一路爆炸過去,別說是血肉之軀,哪怕是一堵混凝土鋼筋牆,也不能倖免。
徐默塵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爲他實在是太清楚這家戰機的材料和結構了。若說這世上的戰機,還有他不瞭解的,那便一定是還在其他國家的試製車間裡的試驗品。不說擡頭去看這戰機長什麼樣,只需要聽馬達的聲音,他就知道是哪一種型號。
徐默塵從樹上跳了下來,一把抱過司微語便往遠離那架戰機的方向跑,邊道:“找到那架飛機黑鐵心,查出這架戰機是哪個番號的。”
每一架戰機,都在機尾處埋伏了一塊黑鐵心,是用特殊材質做成的,水火不浸,裡面有一塊芯片碼,在飛機墜毀後,能夠自動發出無線信號,原本是用來讀取定位系統,便於實施營救的。每一塊芯片碼,都寫入了獨特數據,通過讀取,也能夠知道這架戰機是哪個部隊所屬。
徐默塵話音方落,那邊便傳來一聲巨響,震動聲傳來,徐默塵已經將司微語護在身下,枝飛葉舞,飛沙走石,地皮捲起,四散開來,一行人從地上爬起來時,頭上身上掛滿了土屑、殘枝落葉,狼狽得如難民一般。
徐默塵幫司微語將頭上和身上的髒污一一清理了,才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和頭上,道:“走吧!”然後帶上一羣人重新走上了大路。
才走了沒多遠,便看到前面晃盪過來一輛馬車,其實趕馬的人已經很著急了,只是那種飛揚的駿馬一向只有在電視裡纔可以看得到,尋常的馬一向都不會撒開四蹄飛跑的。
司微語瞇著眼,正想看清楚是誰呢,便聽到大喊聲:“妹子!”
司微語笑了一下,對徐默塵道:“是小猴子媽媽,我之前在這裡就坐過她趕的車,趕得可好了。”
“籲!”來的正是金翠花,她將馬車停下,自己從車上跳了下來,也沒和人打招呼,就像是隻看到司微語一人一般,拉著她上下打量一番,點頭道:“這怕是有五個月了吧?”
“是啊!”司微語道:“元月份生。”
“真好!”她讚一聲,這才扭頭看了一圈衆人,看著徐默塵,問司微語道:“這是孩子爸爸吧?”
“呵,是的。”司微語略有些不好意思,她牽起徐默塵的手,道:“我們坐馬車過去吧?”
徐默塵有些猶豫,但見司微語是不想走路的光景,只好答應下來,對跟在他身後的大隊長道:“一會兒想辦法把車開過來。”他可不想回來的路上,還坐馬車。
得了徐默塵的命令,大隊長便帶了一部分人張羅去了,剩下的人分兩撥,一撥隱在徐默塵身後,另外一撥是用雷達監控整個空中,對這片區域實行了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