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的中午,因爲是這一週的最後一天,所以學生們都放鬆了神經,期待著即將到來的週末,計劃著在週末怎麼放鬆一下。
跡部接到電話的時候,是在餐廳裡面。
因爲跡部景吾的存在,網球社的正選們在餐廳有一個獨立的空間,這個時間,衆人剛剛吃完了飯,正在用著飯後甜點或者飯後水果。跡部手裡端著一杯橙汁,斜坐在沙發上翻著手裡原文的歌德詩集。
選擇這個時間打電話來,不知道是巧合,或者是說對方對他們的作息瞭如指掌。
跡部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應該是第二種的概率比較大。
“真堂會長。”
“跡部會長,午安。”手機另一端傳來清凌凌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笑意。聽著這樣的嗓音,彷彿就可以想象手機另一端那個少年神情,必定是閒適慵懶。
“午安。”如果說跡部景吾在這個世界上有敬佩的人,這個人必定是其中一個。荏弱的外表下那種從容優雅的玲瓏手段,從來沒有驚濤駭浪,總是可以將事情消弭於無形之中。
強者,並不是表現於外在,而是在於心靈。正如同那句話:高貴不存在於血脈,而是存在於心中。
“不知今天有沒有榮幸,邀請跡部會長共進晚餐?”
手機那端的話邀請說的十分文雅,但是跡部知道對方可不是閒得無聊隨便請人“共進晚餐”的人,應該有別的事情。
“十分榮幸。”
“非常感謝賞光,那麼下午放學後5:30,XXXXXX‘拉斐爾’。”
對方敲定了時間地點,掛斷的最後透漏了這次邀請的目的,“我們家的小孩承蒙冰帝照顧了。”
幸好跡部反應快,一愣之後反應過來“我們家的小孩”的指代,“涼日?”
“呵呵呵- 希望沒有給冰帝的諸位增添什麼麻煩?晚上的聚餐非常歡迎網球社的諸位。”
跡部放下手機,看到一溜望過來的好奇目光,自家的正選們渴盼地望著他。
跡部喝了一口橙汁,看看眼巴巴的正選,“風薔薇的邀請,下午5:30。”
下午的時候,跡部把自家的正選們一車拉上,到達目的地,下了車,就看到一輛黑色車身昭示著華貴的車子停在了他們身邊,銀髮紫眸的少年從車子裡面下來,臉上帶著笑容招呼他們,“冰帝的諸位,歡迎。”
“真堂會長。”冰帝的衆人除了跡部和忍足,其他的幾隻看到面前的少年都有些慌神,當然樺地少年除外。
面前這銀髮紫眸的少年在某種概念上比他們的部長更讓他們敬畏。
“跡部會長,請- ”少年微微欠身,長長的銀髮從背上滑落,落到胸前,帶著一種驚心的美態。
“真堂會長,請- ”跡部微微欠身還禮。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美神存在的話,除了真堂元音,沒有任何人能夠當如此殊榮。
除了兩位會長的交談,一向吵鬧的冰帝其他人都沒有了聲音,即使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是仍然會在每一次見到的時候,敬畏於少年這樣的美麗。
“元音少爺,您訂的位子在這邊,請- ”
餐廳裡面的侍者恭敬地引路。
“有勞了。”少年清凌的嗓音如同天外綸音。
侍者引領衆人到了包廂,恭敬地打開了門,鞠躬,“能爲元音少爺效勞,是我的榮幸。”恭敬地退下去。
包廂裡面已經擺好了點心冷熱盤,好像是自助餐的模式,中間隨意散落卻不顯凌亂的座位,沙發、高腳椅……一應俱有。
真堂把冰帝的衆人讓進來,讓他們隨意,自己找了一組沙發坐下。
跡部看看身後有些拘束的隊員,發了一個類似解禁的命令,讓他們自己鬧去,在真堂身側的沙發上坐下來。
冰帝的小動物得到了解禁的命令,漸漸不再拘束,喧鬧起來,搶吃搶喝,只讓看護的鳳寶寶等擔心地直搖頭,忍足看看自家的隊友,自己取了杯紅酒,在兩大BOSS不遠處的沙發上落座。
聽兩大BOSS哈拉著外交辭令,不過看著架勢,顯然在等什麼人的模樣。對於這次的邀請,跡部言語簡潔地只說了“風薔薇的邀請”,其他什麼也沒有說。
不過,忍足啜著紅酒,觀察著那邊的兩個人,似乎一直跟在真堂會長身邊的籬元副會長不在……
包廂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聲音不是很大,所以那邊爭食的動物們沒有注意,但是這邊“枕戈以待”的三個人一起把目光投了過去。
清冽乾淨的嗓音從門外傳來,“會長大人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在學校的時候交待我就好了,不必來這麼豪華的地方吧。籬元學長弄得這麼神秘是不是準備了什麼,要給我來個‘驚喜’?”
“進去吧,哪有你想得那麼多?”溫和醇厚的嗓音,讓聽者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種信賴。
墨藍色校服的少年踏進包廂,看著一室的人聲鼎沸,呆呆地轉過頭,看著身後進來的少年,“籬元學長,這是怎麼回事?‘驚喜’?”
籬元牽著他,把他拉到真堂身邊,按坐在真堂身邊的沙發上,“這是元音的吩咐,你乖乖配合就是了。”
“會長大人?”央一有些僵硬地轉了轉脖子,看著身邊一向“詭計百出”的真堂會長。
銀髮紫眸的美少年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頂,“央一到了,人員都到齊了。剩下的沒有央一的事了,事情我會和跡部會長好好溝通。”淡淡的眼眸擡起來,看著身邊悠閒的忍足,“忍足君,我們家的央一暫且拜託你照顧一下。”對央一指了指那邊一羣爭食的動物們,“央一餓的話,自己去找些東西吃。”
央一愕然了半天,敢情他還就一跑龍套的角色,上來就沒事了?不過熟悉自家會長大人一貫的作風,扶了扶眼鏡,自己找食兒去了。
忍足被點了名,摸摸鼻子,招呼央一。
看到央一,冰帝的諸位完全沒有了當初的生疏,熱情地招呼央一加入他們的行列。
這邊鬧騰著,也不知道那邊的兩大BOSS交換了什麼意見,最終達成了什麼協議,結束的時候時間已經超過了10點。真堂和跡部一起站起身來,相互禮貌地點頭道別。
然後兩個人回過頭來,看到身邊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
冰帝的小動物有幾隻已經睡著了,號稱睡神的“慈郎”自然不例外,向日、冥戶也各自靠著人睡得人事不知,然後日吉和鳳也有些磕著腦袋,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跡部揉著眉,看著沙發上的那兩個人,墨藍色制服的少年靠在忍足童鞋身上,似乎睡得很熟。
忍足童鞋眼神很澄澈很無辜。
“央一竟然睡著了,看來這幾天真的累到了。”銀髮紫眸的少年走過來,看著央一的睡姿,看到央一手中抓著“人家”的衣角,整個人埋在後者懷裡,然後脣角勾起來一個笑容,有點高深莫測。
真堂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忍足感覺這樣的姿態對自己很不利,但是想不出什麼方法改變。
“忍足君,央一就拜託了。剛纔和跡部會長商議好了,央一會在下週轉入冰帝,直到你們的學園祭結束,這樣的話,央一就不用每天跑來跑去。央一醒來的話,記得轉告他。”輕輕俯下身來,淡淡的薔薇花香瀰漫在身遭的空氣中,紫眸中有一種令人炫目的光華在流轉。近在咫尺的容顏,真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視覺衝擊。似乎是純粹的叮嚀,又似乎是警告,“不過,不要做壞事啊——”說完瀟灑地直起身,“靜,走了。”
看著兩人走出了包廂,忍足半天才從被宣告的信息中反應過來,低頭看著懷裡睡得正熟的人,再擡頭看到跡部揪起來的眉——
真是慌亂的一個晚上啊。
忍足躺在自己在東京租住的公寓的牀上的時候這樣慨嘆,看著身側的“附屬物”,嘆息,他想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風薔薇的會長大人會輕易地把自家小孩交給他這個“外人”照顧了。
死不鬆手啊!
忍足看著自己被攥得有些不成型的衣服,再看身側睡得正熟的人。
這個算是他的又一項獨有特徵嗎?
想起之前跡部很黑的臉,還有一個個惺忪著睡眼醒過來的小動物探究的目光……忍足忍不住再一次黑線。最後跡部大爺直接把他們丟到他公寓的樓下,然後駕車揚長而去。
算了。
看看身上皺皺的衣服,拉了毯子給兩人蓋上。
大不了明天再去買新衣服好了,睡覺睡覺,或許一覺醒來什麼都解決了。不過,央一的這個毛病可是很不好啊……這樣想著,忍足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慢慢地陷入了沉眠。
眉對於男孩子來說,有些細,所以感覺有種清冽,就像少年清醒時候的嗓音;眼睫毛很長,直直的但是不卷也不翹,所以睜開的時候,並不能都讓眼睛顯得更大;皮膚不夠白,但是很細膩,不像有些人那樣粗糙,鼻樑周圍還有幾顆,一、二、三、……顆雀斑,顏色很淡的那種,離遠了看不出來,只有近距離纔可以看到,奇異地沒有破壞掉相貌,反而很有些增添俏皮活潑的感覺;鼻樑不高不塌,平凡地實在沒有什麼特色,下面是淡色的脣瓣,然後是有些尖的小巴,整體看起來一張臉小小的,實在是平凡地挑不出任何長處。
雖然沒有什麼特色,但是整體卻不會讓人討厭。
一大清早,早早醒來的忍足閒得無聊,但是苦於不能起身,只好開始研究身邊“罪魁禍首”的容貌,並且得出了一個結論:涼日央一的相貌平凡地沒有任何研究的價值。
“唔……哈……”
身邊的人蠕動著,無意識地在他身上蹭了幾下,然後鬆開了抓著他衣服的一隻手,揉了揉還沒有張開的眼。
忍足好奇期待地看著少年接下來的反應。
長長的睫毛扇動著,緩緩張開,黑色的眼眸還不是很清醒,撐著身體從牀上坐起來,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慢慢地好像有些清醒了……
擺脫了“桎梏”的忍足下牀,看看身上已經□□地不成樣子的衣服,靠在牀頭好奇看著那邊的少年下一步的舉動。
少年看看周遭的環境,然後瞪大了眼,轉頭看到靠在牀頭噙著笑容的忍足,嘴張得老大,半晌沒有開口。
少年抓了抓頭髮,似乎很是懊惱,然後表情鎮定地下牀,鄭重地道歉,“忍足君,希望沒有給你帶來什麼麻煩?對於昨晚有什麼失禮的地方,請不要介意。”
看著少年做出這樣他意料之外的舉動,忍足微微挑高了眉。
嗯,這樣處變不驚就是風薔薇教導出來的學生嗎?很有趣~
“央一。”
“嗯?”少年擡起頭看他,眼睛微微瞇著。
忍足把手裡的眼鏡遞給他,少年戴上後,眼睛正常睜開。看來是真的有些近視。[我說,忍足童鞋,你的研究還沒有結束嗎?]
“那邊是浴室。”忍足指著左側的門,看了看少年身上的衣服,轉身拉開衣櫃找了一身衣服出來,“這是我去年的衣服,央一不嫌棄的話……”
“多謝了。”少年把衣服接過去,畢恭畢敬地道謝。
看著少年抱著衣服走進浴室,忍足輕輕皺著眉,感覺到心情莫名地有些鬱悶。而心情鬱悶的來源大概可以歸結於少年莫名的恭敬態度,就好像突然之間在他們之間劃開了一道線,不可以逾越。
很不喜歡這樣生疏的感覺……目前似乎強烈地可以歸類爲討厭了。
關上浴室的門,央一後背靠在門上滑坐在地上,所謂的鎮定誰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保持住。
忍、足、侑、士……
o-s-h-i-t-a-r-i y-u-s-h-i……
一個個音節從喉嚨間溢出來,心臟急速跳動著,似乎要破胸而出。
沒有人能夠明白,這個“名字”在他的生命中充當了什麼角色,有的時候似乎連他自己也迷茫,爲什麼會是這個人,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