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昭沒有回答，只是揹著雙手踱步。

錦葵站在一邊，也不打擾他的沉思。

良久，子昭回頭，但見她站在窗邊，午後的陽光從西亳宮的琉璃瓦上直射下來，彷彿恰恰將她籠罩在一層五顏六色的光圈裡。養傷半年，她整個人都憔悴了，就像一株曾經遭遇了雷電折斷的小樹，好不容易再度煥發新芽，雖然幼弱，可畢竟已經亭亭玉立了。

剛剛受傷的前半個月，她幾乎從沒清醒，一度，他都絕望地以爲她再也活不下來了。千方百計，好不容易纔看到她能行走自如了，可是，她說，她要回蜀國了。

此後，千山萬水，便只能夢裡相會了。

“錦葵，你萬里迢迢殷都一行，就這麼空手而歸嗎？”

她回頭，低聲道：“我一直蒙你救援照顧，但是，對你卻沒有絲毫的幫助，再留下只能繼續拖累你。子昭，我心意已決，你無需再勸。”

他若無其事地笑笑：“我們不是朋友嗎？是朋友，我自然就有義務做你的鐵斧，幫你劈掉一切多餘的枯枝敗葉。”

她一怔，忽然笑起來。

這一笑，簡直如枯樹紅花，子昭聽得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一種豪邁之情油然而生：“錦葵，你安安心心留在殷都好了，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快打垮玄王。你也看到了，他在我面前是如何的囂張跋扈，完全當我是活著的傀儡，就算沒有你，我和他也會殊死決戰。有你在，我反而多了一個幫手……”

她低低的：“我就是怕一直幫不上你，反而連累你……”

“說哪裡話？朋友不就是用來連累的嗎？哈哈，再說，還有鹿端大俠這麼英明神武的掠陣。錦葵，實不相瞞，現在是我有求於你，鹿端對我幫助極大，有它在，玄王總會忌憚三分。其實，你重傷玄王，讓他躺了幾個月，我纔有機會入主西亳宮，至少，已經奪回西亳宮一小半的權利，否則，我根本連進出的自由都沒有……””

他苦著臉，“而且，你要是走了，就沒有人幫我訓練軍隊了，再說，要是沒有小灰灰監督，那些士兵更會偷奸躲懶。錦葵，你看，分明是我需要你，遠遠勝過你需要我……”

錦葵明明知道，他這是委婉留下自己，可還是很感激他一番好意，很認真地想了想：“我要是繼續留在這裡，玄王一定會不停找你麻煩。”

“你留不留下，他都會找我麻煩。可是，我倆並肩作戰，豈不是贏面更大？錦葵，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孤掌難鳴，你可是我唯一的盟友。要是你都跟我拆夥了，我豈不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錦葵笑起來，點點頭：“好吧，子昭，我之前什麼都沒幫上你就被玄王打傷了，現在開始，我希望能爲你做一些事情。”

“只要你在我身邊，便是爲我做的最好的事情……”子昭心裡這麼想，但嘴裡卻不這麼說，笑嘻嘻的，“那我就先謝謝了。錦葵，什麼也別想，先回去好好歇著，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倆才能共謀對付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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