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門口,沈峻熙先跳下車去,轉身把蘇沐涵抱下車,笑著道:“那就不著急了,等過了年再說。”將她放在地上,剛直起身,就看到一顆晶瑩的雪花飄落在她白皙的臉上,然後慢慢的化了。
沈峻熙驚訝的伸手輕輕抹了一下,然後擡頭驚喜的看著天空:“下雪了?”
蘇沐涵聞言跟著他一起擡頭看。周圍卻已經傳來了驚喜的叫聲:“下雪了,下雪了!”
很快,城裡似乎所有的人都奔了出來,好多人在街上跑著,大家都在激動地奔走相告:“下雪了!下雪了?。 ?
瑞雪兆豐年。
皇上的衷心感動了上天,終於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午後出現,伴隨著寒冷的空氣,凌烈的寒風,迅速的將整個大地鋪上了一片白皚皚的顏色。
一會兒工夫,雪就變得很大了,而且下的很急,隨著北風漫天的飛舞,江南這邊向來雪少,如今都能下這麼大的雪,可見別的地方,雪會更大。
鞭炮聲迅速的佔領了整個應天城,還不到酉時,大年三十的下午,過年的氣氛已經濃厚無比了,大家的鞭炮,是慶祝這場雖然來得遲,但是卻來得巧的雪。
消息很快也就傳來了,大明朝國土,大部分都下了雪,尤其是東北糧倉那邊,還有西北,大雪瀰漫,這也算是老天爺在大過年的時候,給人間送來的最好的禮物。
蘇沐涵坐在亭子裡,亭子周圍掛著厚厚的棉氈,將寒風擋在外面。她的腳下放著兩個炭盆,裡面燒著銀霜炭,手藏在棉手套裡面,手裡還抱著個手爐。正笑吟吟的看著外面。
正前面的棉氈掀起來的,外面是一片白皚皚的雪地,周圍有些高高矮矮的,那是被雪掩埋住的樹木。
蘅哥兒正在雪地裡熱火朝天的堆雪人兒,時不時的用手團一團雪團兒,往旁邊的煥哥兒身上打去。而煥哥兒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響,他覺著格外的好玩,笑嘻嘻的走的很帶勁。身上被打了好幾個雪印子,也一點都沒有,即便是站不住跌倒了,也一點都不疼,圓滾滾的就是一時爬不起來,滾來滾去的終於爬起來了,一身的雪。繼續在雪地上走來走去著。
沈峻熙和蘅哥兒一起堆雪人,堆得雪人很高了,正在給雪人做帽子,蘅哥兒夠不著,就只能找了幾個乾枯的樹枝,給雪人做衣服帶子。
今天是大年初一,昨天的雪,一直下到了今早上,因爲又大又急,院子中已經撲了厚厚的一層,沈峻熙早上起來吩咐下人掃院子,專門的留了一片園子,爲的就是叫蘅哥兒和煥哥兒過來玩雪。
蘇沐涵笑著看他們父子三人玩的不亦樂乎。
今早上起來祭了祖,他們一家四口就一直在這個園子玩。煥哥兒穿的厚厚的,走的不穩也沒關係,跌倒了又不疼,蘇沐涵甚至還把亦步亦趨跟在他旁邊的丫鬟叫站到一邊兒去,別影響了二少爺玩兒。
堆了雪人,十來個小廝已經搬了一大堆的炮仗進來,放在了園子邊上,這些都是聽響兒的炮仗,還有些放花的炮仗,昨晚上已經放了不少了。
蘅哥兒開始沒注意,後來無意中看到了園子叫堆了一堆的炮仗,哪裡還顧得上堆雪人,登時就衝了過去,撿了幾個就到處的找火石。
煥哥兒如小炮彈一樣也低著頭往那邊衝,被沈峻熙從背後一下子抱住了,抱著回來給蘇沐涵放在身前笑道:“放炮仗你就別去了,在這邊和你娘一起看著行了?!?
煥哥兒掙扎著要出去,蘇沐涵笑著抱住了哄道:“你還小呢!這會兒不能過去了,等長大一點在去?!闭f著雙手拍著他身上的雪。
奶孃爲了錯開煥哥兒的注意力,急忙的從旁邊拿出來過年的時候煥哥兒得到的些好玩的,全都給他拿過來,煥哥兒便被吸引過去了,含糊不清的說著:“放抱,放抱……”玩去了。
蘇沐涵看那邊蘅哥兒和沈峻熙作勢點著了炮仗,兩人都往一邊跑,蘅哥兒雙手捂著耳朵,急忙叫奶孃:“趕緊捂住煥哥兒的耳朵!”
奶孃早看著呢,急忙的就捂住了,蘇沐涵剛捂住自己的耳朵,就聽見‘咚咚咚’的聲音震天響。
蘅哥兒笑得很大聲。
初二開始,各家各戶的串親戚,一直串到了正月十五。十五上元節,有些大戶人家辦的花燈會。王府也張燈結綵,熱鬧無比。
十五一過,年也算是過完了。府裡這纔開始節後的收拾休整,蘅哥兒也慢慢的收心,準備去府學。
沈峻熙這才和蘇沐涵講了,過年的時候真的叫他問出來一家來,鎮江有一戶人家,承襲的爵位是烈邊侯,也是武官出身,不過上兩代都沒有出將軍,慢慢的也就沒有在朝廷任現職的了,不過家底還在,曾經一直是住在應天城裡的。因爲這一代的烈邊侯是個極孝之人,帶著全府搬回了鎮江老家去居住。
不過鎮江也在江南,屬於南直隸,無論是去蘇州還是應天,都非常近。而且鎮江離松江府近,也是極富庶的一個地方,能在那邊住著,四通八達,去哪裡都很方便。首先從門第上來說,已經算是難得的門當戶對了。
這侯府家現如今弟兄五個,只有最小的這個還沒有成親,這一次過年的時候來王府做客,沈峻熙還見到了人。
跟蘇沐涵說了說,蘇沐涵也覺著還行,門第是很般配的人家。
最主要的,是這一家的當家主人是個極古板的老封君,治家極嚴格,老封君的古板嚴厲也是遠近聞名,因此雖然門第很高,但是一般門當戶對的人家,少有願意把女兒嫁過去的,都怕嫁過去了受苦。
不過反而沈峻熙覺著很合適朱茵茵,去了這樣的人家,應該說有人能管住她,有個嚴厲的公公婆婆,朱茵茵也應該能收斂一下脾氣,就算是不收斂,但總起碼不會反過來被她氣得吐血。況且朱茵茵這樣的,也只有給找個嚴厲的公婆,才能鎮住她,作風端正耿直的人,才能不被她瞧不起。
蘇沐涵這邊,在把朱茵茵送到別院,卻看到朱茵茵一點都沒有改她的脾氣,反而還變本加厲了之後,蘇沐涵已經看明白了,朱茵茵這個人……未必有好結果。她那樣的脾氣,今後怎麼可能討得婆婆歡心,在得到妯娌的和睦相處?
只是該警告的也警告了,該教訓的也教訓了,依然不改,天王老子也沒用。
二月間,沈峻熙就找人在中間說和,侯府那邊一說就同意了,兩家開始商談婚事。合了八字,就定成親的日子了。
沈峻熙和那邊的也說了說大概的情況,朱茵茵的脾氣什麼的,人家那邊也趕緊說了說他們的情況,果然是當家的老侯爺和老侯爺夫人全都嚴厲的脾氣,也是執拗正直的很。
互相說的都含蓄,不過大概的都算是明白了對方的情況,沈峻熙是沒什麼,那一家在聽了朱茵茵的脾氣之後,也沒有提出不滿,於是就繼續談成親的日子。
蘇沐涵便吩咐孫媽媽過去了一趟,叫跟表小姐說說這件事,叫她起碼有個準備。
孫媽媽去了,沒一會兒就回來了,進門稟報:“表小姐聽了並沒有說什麼,倒是叫老奴和您說一聲,婚期若是能提前,儘量提前一些?!?
蘇沐涵愕然了一下,接著明白了,失笑道:“這是說給我聽呢?她是已經迫不及待要走的了?”
孫媽媽低頭笑:“大約是這個意思吧……奴婢去了看,屋裡還是那樣,倒是添了些東西,不過都是日常要用的雜七雜八,大件的一樣沒填。過年的時候,有個丫鬟病的重了,說是給移了出來,也不知道送到了哪裡去,問其他的丫鬟都不知道,個個看著生不如死的?!?
蘇沐涵搖了搖頭:“總之,如了她的意,我和王爺說,婚期儘量往前,當然也不能顯得咱們迫不及待……另外,你也找個管事媳婦專門的負責這件事,成親的時候,咱們府上的準備,還有佈置什麼的?!?
孫媽媽答應著去了。
沈峻熙回來聽說了,也點頭,同意婚期定的早一點。和那邊商量了一下,定在了七月間。這件事定下,兩人都鬆了口氣,就等著日子到了。
籌糧的事情,沈峻熙最終還是辦成了,二月底的時候,從江南的一些大戶人家手中籌到了一些糧食。聽說他籌糧,很多親戚朋友也送來一些。
王府的親戚都是非富則貴的,侯門世家很多,說是隨便送來一些,不過加起來就不少,大約也籌集了幾千斤的糧食,沈峻熙專門派人送到了寧國公府那邊。
爲了不讓朝臣有攻擊他的說辭,只說是給寧國公府解燃眉之急的,寧國公是他母親的孃家,他在大旱年之後,送些糧食過去,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
朝廷那邊也有一些議論,不過到底沒有形成什麼大的說辭,皇上忙著到處的賑災,今年想來很多地方都會鬧糧荒,皇上也顧不上計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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