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沈峻熙,他今天去喬家,其實已經(jīng)知道,肯定是退不了親的。去了求見喬意滿,喬意滿倒也沒躲著,出來見了他,還笑著打招呼:“侄女婿來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喬瑞吉從正門急匆匆的跑進(jìn)來,他也是聽見下人回稟沈峻熙來了,便急忙的趕來見他。進(jìn)門聽見父親說話,便過去坐在父親身邊的椅子上,冷森森的看著沈峻熙。
沈峻熙板著臉道:“喬大人,聽說貴公子在和我妹妹沈紫雪議親?我是爲(wèi)著這事來的。”
喬意滿笑著道:“議親?不是吧,已經(jīng)定了親過了聘了,只等成親的日子了!哦,你不說我還忘了,正要找你呢,怎麼前些日子跟我們這邊走動的都是老王妃?雖說她是王府的長輩了,說話確實也算,可終歸你是一家之主,這事還是要你出面才行啊!正好,下面的事情,就你來辦吧!”
沈峻熙道:“別開玩笑了,喬大人,這樁婚事我一直都不知道,也不會同意的,今天來就是想著咱們好好商量一下退親的事!”
喬意滿早有準(zhǔn)備,故作驚訝,接著惱羞成怒,‘騰’的一下子站起來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沈峻熙我告訴你!看在你爹和你岳父的份上,我纔給你兩分面子!你不要真的以爲(wèi)我怕你,說到底我也是你的長輩!你竟敢如此無禮!”
喬瑞吉也跟著猛地站起來,狠狠的一拍桌子指著沈峻熙道:“沈峻熙!你也太張狂的過了頭了!婚事豈能兒戲?我喬家也不是任你捏圓搓扁,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把這事鬧開了,看看是誰倒黴!我告訴你,都最後,你妹妹還得進(jìn)我喬家的門!”
沈峻熙道:“喬大人,喬瑞吉!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咱們兩傢什麼關(guān)係,大家心裡都清楚!能不能成了親家,你們自己衡量!”他也站起來,這樣的場面他不是沒有預(yù)料到:“沈紫雪進(jìn)你家門的那一天,就是跟我沈家斷絕關(guān)係的一天!別想著用沈紫雪你喬家就能扯上我沈家!明天我寫個摺子到宗人府備案去,沈紫雪不再是我沈家的人,你喬家永遠(yuǎn)成不了我的親家!”
說完了,一甩袖子,怒氣衝衝的走了。
喬家父子兩人面面相覷,到宗人府備案,這也做到最絕了!
蘇沐涵在家裡正來回的走著著急,老側(cè)妃那邊卻也不能省心,派人來把她請過去,告訴她:“徐家的那事……我覺著不合適……”
蘇沐涵有點出乎意料,忙問道:“您是打聽到了什麼?哪裡不合適?”
老側(cè)妃訕訕的,半天才道:“紫蓮覺著,徽州黟縣……太遠(yuǎn)了……”
“太遠(yuǎn)?”蘇沐涵有點懵:“若是家世好,人品也好,遠(yuǎn)點也就遠(yuǎn)點吧……再說了,黟縣離咱們這裡也不算很遠(yuǎn),坐馬車……”
老側(cè)妃使勁搖著頭:“太遠(yuǎn),太遠(yuǎn)!還是在江寧本地或者蘇杭這邊找,最差也是不能離了南直隸……這邊的名門望戶難道還少了?用得著去那麼遠(yuǎn)那麼小的一個縣城?什麼世家能住在那麼個小縣城裡,必定也是敗落的破落戶兒!”
蘇沐涵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沈紫蓮哪裡是嫌太遠(yuǎn),分明是嫌黟縣太小了!要嫁也得嫁個府邸在江寧或者蘇杭這樣的地方!單憑人家是黟縣的小地方人,便把人家的世家身份都給否了,成了敗落的破落戶兒!
她有點煩,本身事情已經(jīng)夠多的了,沈紫蓮這事還要煩上加煩,不是她不願意給沈紫蓮操心,而是沈紫蓮這樣選擇是不行的啊!這樣連人品看都不看,只憑著地方小就把人給拒了,這叫人今後怎麼給她選?
老側(cè)妃也有些不好意思,訕然的道:“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這事……看來還是急不來的,咱們慢慢再給找著……”
蘇沐涵能說什麼?只能點點頭答應(yīng)了,回自己這邊。
再說沈峻熙,他從喬府出來,回到王府,沒進(jìn)門,在衚衕口被人攔住了。
是一個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人,這大晴天的,這樣打扮的也只有這附近的漁民了,攔住了沈峻熙的馬頭,仰臉叫:“王爺!”
沈峻熙納悶的看著那人:“你是誰呀?”
那人咧嘴笑著:“您不認(rèn)識我,可我認(rèn)識您!您府上在城外的宅子,要擴(kuò)建,找的我給你們修的花園子,好些年以前了……”
這樣一說,沈峻熙卻想起來了,吃驚的道:“你是周師傅吧?!”
周師傅大喜!大聲歡喜的道:“王爺好記性啊!倒是記著我!真沒想到!”
沈峻熙對這位周師傅倒是客氣,馬上就下了馬笑道:“進(jìn)府裡說話吧。”說著轉(zhuǎn)身吩咐跟著自己的小廝:“回去準(zhǔn)備一下。”
小廝還沒來得及答應(yīng),周師傅已經(jīng)慌忙的搖手:“不不不,我不進(jìn)去了!只是來跟您說個事兒!說完了我就走!”
“什麼事啊?”他不進(jìn)去,沈峻熙也不勉強(qiáng),就在這裡跟他聊起來。
周師傅道:“您知道,我家是幹著兩個行當(dāng),捕魚,我自己在乾點花匠。我們整個村子都是在小秦淮那邊捕魚,可最近來了幾個惡霸,不叫在那條河裡捕魚了,說是那條河是王爺?shù)模鯛斈栈厝チ恕?
沈峻熙聽得雲(yún)山霧罩的,忙起手阻止他:“等等等等……你說的是我們城外別院山下的那條河?”
“對,就是那條河!”周師傅點頭道。
沈峻熙皺眉問道:“那些人是什麼時候去的?還說別的什麼了?”
“大概是四天前吧!就說是王爺要把河收回去,別的沒說什麼,村裡有兩個年輕人不服,跟他們辯了幾句,就被打了一頓,還口口聲聲說是您的意思!說他們都是您的人!”周師傅頓了頓道:“我知道老王爺過世了,爵位您承襲了,小時候見過您,覺著您不是那樣的人……琢磨了幾天,這才壯著膽子來找您!”
沈峻熙皺眉想了好一會兒,這纔對周師傅道:“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回去了別和別人說找過我,那些惡霸再去,也不要和他們衝突了,且等著我查清楚了。跟村裡人也勸勸,不要叫他們跟那些人硬碰……最多五天,我一定給你們村裡人一個交代!”
周師傅高興了,忙點點頭:“我就知道,王爺不是那樣的人!小時候我就看得出來……那我先回去了……”說著不知道該怎麼告別,鞠了個躬走了。
跟著沈峻熙的小廝看那人走了,嘟嘟囔囔:“這人也太沒禮數(shù)了,一張嘴‘我’啊‘我’的,走就那麼走了?”
沈峻熙根本沒注意聽他的話,凝神望著那人的背影發(fā)愣,小廝輕聲的提醒:“王爺?王爺?!”
沈峻熙這纔回過神來,道:“對了,你回去找李護(hù)衛(wèi)進(jìn)內(nèi)院,我找他有事!”
小廝忙答應(yīng)了。
沈峻熙就走回了王府,進(jìn)門直奔了後院,蘇沐涵正著急的等著他,看他回來了,先鬆了口氣,才問道:“怎麼樣?想來是不答應(yīng)吧?”
沈峻熙點點頭:“是啊,肯定不答應(yīng)。”
“吵架了?”
“吵了,我撂話說,沈紫雪嫁給他們,我就不認(rèn)了……到宗人府備案!孃的!”罵了一句,進(jìn)裡屋換衣裳:“還有件稀奇的事。”
蘇沐涵跟著進(jìn)來,幫他把外衫脫了問道:“什麼事?”
“咱們上次去住的那個別院,在我七八歲的時候曾經(jīng)修葺過一次,擴(kuò)大了很多,當(dāng)時爹找了個花匠專門整理別院的花園子。我那時候小,成天在那邊玩,跟花匠到混的熟,那花匠姓周,我還記著呢!”
蘇沐涵聽得怔然:“哦……怎麼呢?”
“那別院的一整個山頭都是咱們的地,連著的還有山腳下的一條河,那河不是咱的,但是河流經(jīng)過的一片地是咱們的。那河流他們本地人叫小秦淮,小秦淮的兩岸,有個村子,周師傅就是那村子的人。那村子基本都是漁民,在河裡打漁爲(wèi)生。”
“哦……怎麼呢?”蘇沐涵還是這一句。
“剛剛周師傅在衚衕口把我攔住了,跟我說了件事。”沈峻熙就把剛剛周師傅說的事情說了,然後問蘇沐涵:“你說這事蹊蹺吧?”
蘇沐涵這才明白,接著也疑惑:“是啊,真挺蹊蹺的,怎麼還有人打著你的旗號幹這樣的事?再說了,那河有什麼呀?不叫人打漁,霸佔著難道他自己打漁不成?!”
沈峻熙走來走去的搖著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樣簡單,我總覺著有什麼大事……那條河通著長江,連著京城呢!”
蘇沐涵愕然道:“這有什麼關(guān)係?”
“恐怕是真有關(guān)係!”沈峻熙道:“那河有什麼值錢的?河裡的魚蝦有什麼值錢的?能叫人看中的,就是那河是通道!”
這個蘇沐涵自然沒他懂得多,見他這樣肯定,也就點頭道:“那你查查呀?”
沈峻熙正要說話,侍茶在門口稟報:“李護(hù)衛(wèi)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