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鳴煙神色認真的道:“照理說,我們婆家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跟你們王府說這個算是高攀了……但是你們家的二爺,別人不知道,咱們親戚朋友的最清楚,就憑那麼的一個老王妃,誰能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她扭頭看了一下聶鳴虹:“你們家的兩位老封君,實在也是叫人無話可說,鳴虹還沒出嫁那一陣子,三舅和三舅媽就很是後悔……幸好峻北是個好的,還能叫人放心,那個沈峻楠……實在沒什麼可取之處。”
蘇沐涵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聶鳴煙見她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忙笑著道:“你也別生氣,你知道我這個人,向來是心直口快。”
蘇沐涵忙道:“哪裡會生你的氣!不過我們家的老王妃……我也無話可說。”
“我來跟你說,也是提醒你一下,我婆婆極反感老王妃那個人,還是從前結的仇……大約老王妃貴人多忘事,已經給忘了,可我家婆婆記的清楚……因此老王妃詢問我家小姑子的事,很是生氣。我是怕你不知道,老王妃跟你提了,你便興沖沖過來提親……到時候又被臊一鼻子灰,你不要覺著我多嘴。”
蘇沐涵笑著點頭:“我知道了……你一說我就明白了,咱們姐妹倆,還會多那個心?反倒是你,解釋那麼多做什麼?”
聶鳴煙聽了這才鬆了口氣,笑著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是這樣的人,什麼話只圖痛快一口氣說了,說完了又擔心人家覺著我語氣不好什麼的……”
聶鳴虹笑著道:“是啊,你就是這樣。”
姐妹三個說笑了一會兒,外面的丫鬟過來回稟,王爺回來了。聶鳴煙和聶鳴虹便忙忙的起身告辭。
沈峻熙在院門口碰上了她們姐妹倆,互相的行禮,寒暄了兩句,她們便走了,沈峻熙進屋來笑著問道:“你大姐怎麼來了?”
“過年了,過來坐坐說說閒話唄。”蘇沐涵笑著答道,回去半躺在炕上。
沈峻熙脫了外面罩的石青翻毛狐皮斗篷,進去洗了手臉,過來也上了炕,挨著她靠在靠墊上:“蘅哥兒呢?”
“在外面玩呢,一早出去玩雪,叫都叫不回來。”
沈峻熙點點頭:“這小子倒是挺抗凍。”
蘇沐涵沉吟了一下,還是道:“我大姐來說了一件事……”
沈峻熙笑了:“我就知道肯定有事……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大姐婆家跟咱們也不是很熟,她很少來的。”
蘇沐涵點點頭,嘆了口氣道:“是啊……說老王妃的事,咱們老王妃大約是看中人家家的小姑子了,問人家母親,小姑子的生辰八字……”
“哦,那怎麼了?難道人家不願意?”
“當然了,若是願意,還能這樣趕緊的過來提醒我,叫我別去碰那釘子?”蘇沐涵搖頭:“小姑子才十三歲。”
沈峻熙嗤的笑了,低頭看著她:“原來是這樣。”
蘇沐涵撇嘴:“人家都說了,沈峻楠的爲人,別人不知道,親朋好友沒有不知道的,再加上還有那麼個娘……”
沈峻熙逗得大聲笑起來:“這都跟你明白說了?!你大姐太心直口快了吧。”
“她是真的怕我被老王妃派了去說和,碰一鼻子灰,趕緊來和我打聲招呼。”蘇沐涵搖頭,然後道:“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去哪兒了?”
“本來想出門的,結果在前院來了幾個客人,說了會話,又不想出去了。對了賈玄毓剛剛來了,坐了一會兒……他老婆終於懷孕了,他娘都快急瘋了。”
蘇沐涵‘哦’了一聲。
沈峻熙正要說什麼,低頭看她興趣缺缺的樣子,便不說了,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蘅哥兒跑了進來,小臉小手凍得通紅,笑著跑到炕邊,仰頭看著兩人叫:“爹,娘!我們堆了個大雪人兒!”
蘇沐涵忙直起身笑著,沈峻熙已經一伸手把蘅哥兒也抱上了炕,道:“這身上涼的。”說著摟在懷裡,用被子包上,重新靠在靠墊上。
蘅哥兒通紅的小手就要去摸蘇沐涵的大肚子,被沈峻熙一下子就捏住了:“不能摸!”
“娘,妹妹什麼時候出來?”蘅哥兒問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就認定了娘肚子裡的是個妹妹,因此一直‘妹妹,妹妹’的。
蘇沐涵笑著道:“等天氣暖和了纔出來。”
“是不是妹妹覺著太冷了?其實現在出來很好玩,可以堆雪人……”蘅哥兒自言自語的道。
一家三口笑著坐在炕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沈峻楠並不知道老王妃又惹了人厭煩,他這邊過年也是熱熱鬧鬧的。
自從寶釧兒丟了之後,珠釧兒也找他哭過兩次,沈峻楠就是不管,對珠釧兒也有些厭煩起來,幾個月都沒有去她那邊。
珠釧兒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出來了。她本來就比燕子心眼多一些,又一心一意的想要過好點的日子,如今的情勢,她也知道對自己很不利的。若是在不停的惹沈峻楠厭惡,說不定真的就把她給賣出去了。
珠釧兒也不敢在多嘴詢問寶釧兒的事了。她親妹妹都不問了,誰還會閒的沒事關心?因此寶釧兒的事,竟沒人再問過。
珠釧兒這幾個月就忙著收拾自己的臉,小心呵護著,慢慢的倒是好了,只留了很細很細的傷痕,不仔細看不出來。
沈峻楠看她傷好了,依然是模樣美貌,便也慢慢的不嗔她了,依然是收在房裡。珠釧兒自然是比以前更老實了。
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這些天沈峻楠不過就是收用了兩次,連日來珠釧兒就覺著身子不適,壯著膽子請沈峻楠叫來了大夫看過,竟然懷上了。珠釧兒自然是欣喜若狂,這一下她的後半輩子算是有靠了!
沈峻楠也算是高興,不過到底不比前兩個孩子了,只是叫人給珠釧兒單獨一個院落,安心養胎。
過了年,日子過得飛快,先是蘇家那邊有了好消息,方懷蓉生了個男孩,蘇家的長房長子。蘇將軍高興的很,辦了個熱熱鬧鬧的酒席。
接著三月裡,蘇沐涵也生了,還是男孩。蘅哥兒早已經忘了他希望要個妹妹的,極喜歡這個軟乎乎圓嘟嘟的弟弟,每日裡圍著他娘和弟弟轉來轉去。
沈峻熙也樂壞了,忙著到處的報喜,又忙活著準備給自己的兒子辦滿月酒。之前蘅哥兒剛生下來到一歲半之間這段時間,他是出去打仗了的,沒見到,小兒子出生,就彌補了他的這個遺憾,每天裡和蘅哥兒一樣,就是在屋裡圍著蘇沐涵還有小兒子轉,樂呵呵的。
小兒子取名沈蓼煥,小名就叫煥哥兒。
煥哥兒的滿月酒剛過,宮裡的樑太妃就來人請蘇沐涵進宮。
這也是蘇沐涵這幾個月第一次出門,出了月子幾天了,因爲天氣乍暖還寒的,她也就沒急著出門。
換上了一件雪白的狐毛夾襖,素色繡花雙裙,牽著蘅哥兒的手這才走出了門來,沈峻熙也換了件棉絨長衫,抱著煥哥兒走在旁邊。
一家四口上了馬車,沈峻熙將她們送到了宮門口,笑著道:“我就在外面等你們,不過不用急。”
蘇沐涵笑著點頭,親自抱著煥哥兒,進了宮裡。
樑太妃在內殿見得她,臉色不是很好,看到了蘇沐涵懷裡抱著的嬰孩兒,這才露出了笑容來,急忙的抱過去逗弄了一會兒。
蘇沐涵早看見她神情有些恍惚,等樑太妃擡起頭來,便問道:“太妃,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樑太妃點了點頭,示意旁邊的宮女將煥哥兒抱過去,還給了蘇沐涵這邊的奶孃,這才臉色嚴肅的看著蘇沐涵道:“舒太妃上個月啓程去了京裡。”
蘇沐涵一聽,心中隱隱有種不自在的感覺,皺眉問道:“爲什麼回京啊……老太妃們要想回京,是不是很麻煩?”
樑太妃重重的點頭:“是啊!非常麻煩,皇上那邊不說了,還得皇太后和皇后都有懿旨……”
“那您知道她回去什麼事?”蘇沐涵問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想到了,之前舒太妃那麼的奇怪,難道回京,也和自己有關係?
果然,樑太妃皺眉道:“我不知道什麼事,算起來的話,應該是上個月就已經到了,但是……卻也一直沒消息。我總覺著和你有關,因此一直等著你出了月子,急忙叫你來告訴你一聲。”
蘇沐涵忙道:“多謝太妃……您一說,我也覺著和我有關,只是舒太妃那裡,我之前一直都沒有一點來往,更沒有什麼牽扯,不明白到底什麼事,值得她注意上我?”
樑太妃搖了搖頭,道:“或者你叫永平王爺查問一下。舒太妃只有一個兒子,二十來歲就死了,兒子死得早,並沒有子嗣承襲,身後只有個女兒,前兩年出嫁的,好像還進宮看了舒太妃,之後一直沒來……”樑太妃邊想著邊道:“實在想不出來,她能有什麼事。”
蘇沐涵點頭道:“我叫峻熙去打聽一下,看看什麼事和我有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