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神醫看著眼前的雕花大門,擡手理了下身上的衣物,這才快步走上前敲了敲門。
韓子晴看到他這般鄭重,不禁有些好奇這座房子的主人,究竟是個如何神奇的人物?看著那隱約有些發紅的泥土,她心中越發期待。
那扇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個身穿布衣的清秀小廝站在門前,見到陸神醫時,面上露出一絲笑容,他語氣恭謹的道:“原來是陸神醫,您先等一會兒,我去通報一下我家公子!”
說完小廝便行了禮,轉身離去。
不出片刻,那位小廝便又來到韓子晴等人面前,把幾人領了進去。
幾人跟隨著那小廝的步伐,快步地走著。
這個村子裡本來就四季如春,院子里布置更顯雅緻,一路上都百花爭豔,庭廊上方攀上的花不知名的品種,最豔麗的橙色的花朵像是石榴花,卻比石榴花多了一分清香。
穿過一個又一個亭閣,面前豁然開朗起來,韓子晴眸子裡劃過一絲訝然,沒想到這後面還別有洞天。
偌大的院子裡種滿了桃樹,此時已經開出了細嫩嫩的花骨朵兒,生機盎然。
閆休看著這院落,眉頭輕挑,他不動聲色的往韓子晴的身邊走了兩步。
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這片桃林和不遠處的幾扇畫廊,還有這裡的石桌都放在了一個玄妙的位置,這應該是個陣法。
幾人穿過那片桃林來到屋前,那小廝先走進屋裡,沒一會又出來,對著幾人行了個禮,站立在門前說道:“陸神醫,公子有請幾位進門相談。”
說罷,便垂下手向旁邊側了兩步,在那等候著。
陸神醫輕輕地點了點頭,擡腳便踏入門內。
韓子晴剛來到屋內,便聞到一股清爽奇特的香味,有些像檸檬草的香味,但仔細一聞卻又不是。
接著映入眼簾的是擺在正中的一套檀木桌椅,雕刻著細緻的花紋,桌案上則擺放著小巧精緻的香爐,那香味正是從那處散發出來。
窗柩下,坐著一位男子,他身著月白色的長袍,墨色的長髮僅是用一根玉帶輕輕地綁在腦後,面前擺了一副棋盤,手裡執著一顆黑子,眉頭緊皺,像是細細地思索著什麼。
他身側就是滿眼的桃樹,甚至還有一顆枝丫靠在了窗臺上,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副上好的水墨畫,
韓子晴見那男子似乎沒有看到他們,於是走上前端詳著那棋局,顯然這是一副殘局,黑子已經顯現出敗意。
她思索片刻,從桌上的白玉小罐內執起一顆黑子,放入棋盤。
只此一顆棋子,這副棋局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開始處於弱勢的黑字,現在已經有反敗爲勝的跡象。
那男子擡起頭,在見到韓子晴之後,一雙桃花眼中泛起絲絲的詫異,她沒有想到,能破了這局棋的人,竟然是個女人!
隨後,他轉頭看了看閆休和陸神醫,才笑道:“原來是阿陸來了,這邊坐。”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讓小廝收了棋盤,起身來到檀木桌椅旁伸手示意陸神醫人坐下。
韓子晴幾人剛坐下,便有小廝奉上了香茶和精緻的點心。她端起桌上的香茶,放於鼻前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一股清淡的茶香溢入鼻翼之間,整個人清爽了許多。
小小的輕嘬一口,起初有些許的苦澀,片刻之後滿是濃郁的清香。
“好茶!”她開口讚歎著。
那男子擡眼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也不做聲。
“對啊,阿離你得了這麼好的茶也不給我送點。”陸神醫也在一旁應和著說道。
陸神醫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這兩位是我前幾日來到的客人,機緣巧合之下來到這裡。你常常出門,你知不知道出去的路?”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位是閆公子,這是她夫人。”
那男子隨著陸神醫的話語,看向閆休和韓子晴,低沉華麗的聲線響起。
“剛剛我看這位夫人,很是精通棋藝,而我對於遠道而來的客人,都想下上幾局。若是夫人贏了或許我能指一條明路,來幫助二位。”白離那狹長的桃花眼微微挑起,面上始終掛著淡淡地笑意。
韓子晴剛想回話,便被閆休截了過去。閆休對著她搖了搖頭,轉而迎上白離的雙眸。他眸色微沉,面色有些嚴肅。
“就讓我代替我夫人和白公子比試一番。”他擡起手臂攬著韓子晴的肩膀。
這地方處處都透著一股不尋常,這屋內暗藏的機關,門外的陣法,顏色發紅的泥土,還有空氣中一絲絲的藥味,雖然被那香爐裡的香味給掩蓋了許多,但閆休因爲中毒的原因,對著藥味有著非一般的敏感。
他是萬萬不可能讓晴兒冒險,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追悔莫及了。
他率先起身來到窗柩剛剛白離下棋的地方坐下,白離見此也不阻攔只是面上的笑容似乎更燦爛了些,到閆休的對面坐下,招來小廝把棋盤端來。
韓子晴抱著小石頭和陸神醫一同走到閆休身邊。懷中的小石頭老實了許多,從進入這個庭院起,便不再吵鬧。
韓子晴低頭看了小石子一眼,微微笑了笑,沒想到,這小狼也會怕見到生人。
兩人分別坐在桌前,白離擡手先取了白子。
他手指修長白皙,指節分明,中指與食指之間夾著的白子,顯得手更加溫潤如玉。他眉頭一動,笑著說:“閆兄,來者即是客,先請。”
他執了白子,那麼閆休只能是黑子,黑子先行一步。
閆休也不推辭,擡手便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兩人落子的速度都是極快,不一會兒便下去了一半棋子,閆休的棋風如他人般,沉穩,大開大合,看似沒有一點章法,實則步步爲營。
白離的棋風便大不相同,似是隨性而下,卻常常出其不意。
但是慢慢的他面上那一抹閒適的笑容,已經消失,面色開始鄭重起來。
觀棋而不語,一時之間只有棋子落在棋盤上的啪啪聲。
韓子晴當然是懂圍棋的,不然也不可能一子就把那盤殘局給解開,在現代時,她曾打敗國手級的大師。
兩人的棋藝不分上下,棋鼓相當,一時也難分勝負。
半柱香的時辰過去了,黑子看著略顯弱式,白離好似有些放鬆,下子的速度又變快了。
而閆休,眉頭緊鎖,面色依舊看不出什麼變化。
隨即,閆休眉頭舒展開,眼眸微瞇透著絲絲精光,脣角勾起。
“啪。”一子落,如劍出鞘,以一子險勝。
連韓子晴都忍不住地想爲他鼓起掌來,他這一招實在是太漂亮了。
白離見此,微微一怔,而後站起身來微微一笑,對著閆休說道:“閆兄棋藝高超,在下佩服。”
“承讓。”閆休淡淡地應了一句。
“不知白兄弟,能不能告訴我們出去的道路,我與夫人已經這裡叨擾了多日,還請白兄弟幫個忙,在下一定會重謝!”他拿出一根人蔘放入桌上說道。
白離見此眼眸微動,自己現在確實是需要這人蔘,但他還是推辭道:“多謝閆兄好意了,但是無功不受祿。剛纔下棋之前說好了,要是你贏了指一條明路。現在,你們都隨我來。”
說著便起身走出屋內,行走之間,他衣襬翻飛,墨色的長髮隨著腳步輕甩。
韓子晴與閆休相視一眼,跟著走出房門。
幾人來到桃林之中,韓子晴不免有些驚訝,剛剛進門前還是花骨朵的桃花紛紛成了朵朵桃花,清風吹過,彷彿下了一場桃花雨,美不勝收。
剛踏入桃花林中,那一排排的桃樹向兩邊散開,中間空出的一條小路一直通向遠處。
韓子晴懷中的小石頭,見此嗚嗚的叫著,有些激動。她順了順小石頭柔軟的毛髮,安慰著它。
閆休聽到小石頭的動靜,向她伸出雙手把小石頭抱入了自己的懷中。湊近她,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
“待會兒,跟緊我。”他吐出的絲絲熱氣噴灑在韓子晴的脖頸之間。
“我知道。”韓子晴覺得有些癢,略略向後退一步。
她的動作閆休看在眼中,面上閃過一絲黯然。
他收斂了情緒,一隻胳膊抱起小石頭,另一隻手拉住韓子晴的手,緊緊地不再放開。
韓子晴甩了一下,沒有甩開,白離他們還在前方不遠處,她也不敢太用力,也就只能任由他拉著。
拉拉小手而已,自己這個新新人類,還能怕了他不成?
再者說,她身爲特工,當然早就看出了此事的不同尋常,雖然自己一個人也能全身而退,但畢竟自己身上還有些傷,既然有人肯護她,她也樂得其事,況且,目前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他了。
閆休察覺到她的妥協,剛剛因爲她沉悶的心情都好了許多,眸中透著淡淡地笑意。
剛走出桃林,就見一小廝慌慌張張的跑到幾人面前,額頭流了許多的汗,見到韓子晴一羣人,也顧不得奇怪,語氣急切地對白離說道:“公……公子,小姐她突然暈倒了!”
白離的瞳孔緊縮,面色急切,飛速的向西邊的院落奔去。陸神醫聽到眉頭緊鎖,知道肯定是白小姐的舊疾又犯了,也不再耽擱,運起內力,跟上去。
那小廝還楞在原地彎著腰大口的喘著粗氣。
韓子晴拍了拍她的後背,替他順了一下氣。
那小廝見是一位嬌俏的姑娘,趕忙直起腰,飛快地退後了兩步,羞紅了臉問道:“小姐有什麼事?”
韓子晴看著小廝通紅的臉頰不免有些好笑,她笑著說:“你家小姐在哪?帶我們過去。”
“小姐她……”那小廝剛要回答,閆休便對他擺了擺手。
他一手攬住韓子晴的腰身,直奔著西邊的小院而去。他剛剛看了一下,西邊是好幾處院落,但只有唯一一處小院有些濃郁的藥香味,他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