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夢夕是坐著普通軟轎入宮的。

她掀開錦簾好奇地打量著一路的紅牆黃瓦，豔羨不已。

“燿，這裡的房子好有氣勢，咱們回去之後，也造一個這樣的高牆深宮，好不好？”

霍君燿劍眉微斂：“皇宮之中，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

“不要生氣喔——”黎夢夕意識到說了令霍君燿不悅的話，忙搖晃著他的胳膊，撒嬌道：“這裡沒有別人，我才說的嘛。一會見到太妃，我保證會乖乖的，不亂說話。”

他輕嘆了一聲，伸手欲撫她的頭髮，眉頭又是一皺。

只見她打滿髮蠟的黑髮上金光閃閃，珠環翠繞。

入京的這段日子以來，爲了避人口舌，黎夢夕並沒有和霍君燿同住，而是落腳在京郊的一處別業裡。

昨天曾太妃懿旨下達之後，霍君燿特意命宮裡的嬤嬤去教了她一些宮中的禮儀。她現在穿戴的規格，是按親王正妃來的，雖沒帶鳳冠，但頭上四枚金燦燦的點翠鳳釵可一點都不含糊。

“夕兒，有點過了，四鳳釵不得隨意配戴。”

黎夢夕俏臉一擡，不甘地反問：“哪裡過了嘛，燿，連你也認爲我低人一等嗎？”

他愣了愣：“說什麼呢。”

“昨天沈嬤嬤和我說，親王妃的正式宮裝是四鳳的，所以我今天戴了四支鳳釵。你說四鳳釵不能隨便戴，豈不是在說夕兒不配做你的妃？”她委屈地看著他，一雙大眼睛裡淚光點點，泫然欲泣。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黎夢夕顯得有些激動，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起來：“你說過，在你心裡，我是你唯一的結髮妻……正妃的名分你不能給我，我也忍了，可是你連一點點尊嚴都不能給我嗎？”

她尖銳的聲音在寧靜的皇宮中很是刺耳，霍君燿心中不悅，然娶妃之事上他又覺得有愧於她，不忍責備，將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中，勸慰道：“夕兒，穿戴與尊嚴，根本就是不相干的兩件事。”

“不！”她搖頭：“燿，你根本就不瞭解女人，你不知道，外表對於女人，就如同權勢對於男人一樣重要。沒有權勢的男人會被人看輕，不注意儀容的女人也同樣會被人看不起。燿，我愛你，我要爲你爭一份臉面，我要讓別人都說，焱王的妃子比起宮裡的妃嬪毫不遜色！”

“不是你想的這樣。”霍君燿想說，一個人的內在纔是最重要的，就如前天他所見到的天曦國公主水紅顏，一襲侍女妝扮，仍掩蓋不住她傲然的氣質。

可是面對熱衷於‘茗香閣’這樣富麗堂皇的名流聚集場所，而視‘一品翠’爲二流茶館的黎夢夕，要說服她，他實在是感到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