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不可磨滅的仙度瑞拉夢幻曲,然而在沒有午夜的時鐘敲響,王子卻愛上了別的女子;他是假扮的仙度瑞拉,穿上可笑而合腳的玻璃水晶鞋與王子共舞,將自己幻想成仙度瑞拉;然而天真的認爲能和王子從此幸福生活下去,忘掉了從一開始自己就是假的……當魔法一點點從他身上撤離,當王子一點點愛上別人,突然才恍然覺悟,從自己編織的一場夢裡驚醒,他不該擁有這些,也不該去奢侈能得到王子的愛,他只不過只是和王子共舞了一曲……
不知不覺來到教學樓的天臺上,這曾是他最喜歡來的地方;陰冷的冬季雖陽光溫暖,卻還是帶著寒風刺骨的狂風,颳得臉龐陣陣刺痛。將衣服裹得更緊些,馮音背靠欄桿而坐,定定地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空,他怎麼覺得自己又可悲又可笑?他不應該在寒炎澤身上找貪戀,他應該早一點覺悟纔不會有今天的如此狼狽。
心被狠狠刺痛,心被狠狠撕得粉碎;從母親從他的生活中流逝後,他就一直是孤單一個人;沒有能走進他的生命裡,他努力裝成自己不孤獨,不寂寞,幸福的模樣;越裝得像心就越悲傷,所有人都認爲他是一個幸福的孩子,可這都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他只是單純想合羣一些,他只是不想讓他人爲他擔心。心中被什麼用力堵塞,無法呼吸。這份痛比失去母親那一刻還要撕心裂肺。他來費詩的任務都忘記了,愛上一個人真可怕、可怕到可以拋棄所有,包括自己的身份、自己……他只不過是一個窮大學生,三等賤民而已,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男人!有什麼資格跟跨過企業(yè)的獨子談戀愛,他不應該去跨那道線,愛情衝暈了他的頭,暫時的幸福讓他沾沾自喜,已至於失去了所有都混然不知。
沒有哭,沒有淚;他的心其實早就乾枯了,只是自己拼命去假裝他的心還很堅強。
心好痛,心好疼;他的心其實早該痛穿了,只是自己拼命去掩飾他的心還很幸福。
一隻手突然用力向馮音臉龐扇去,待馮音從思索中驚醒,呆呆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盛氣凌人的女學生,女學生身後站滿了黑壓壓的人:“死賤人,害得我跟著你跑!我這衣服還買得出去嗎?這張寫著‘賤人’的貼紙,我早就想送給你啦!就讓他粘在你臉上一輩子吧,讓所有人都看到它都知道你是一個齷齪的賤人,專門勾引我們學校的帥哥的賤貨!看到你這個賤像我就想吐,還勾引會長像成爲會長的女朋友,你配嗎?大家快點上,誰讓她今天落到我們手裡,校園乞丐?!”
待女學生話音剛落,黑壓壓積壓了衆(zhòng)多怒氣的女生羣蜂擁而上,捏緊手中寫好的貼紙鋪天蓋地向馮音身上上下下貼去;‘賤人、醜八怪’等字樣的貼紙粘滿馮音全身。
馮音一聲不吭,任這些貼紙粘在他的臉上、手臂上、背上……無所謂了,就算他掙扎又能怎麼樣?只能增加更多的怨氣,如果這樣可以消掉她們心的怨氣,怎麼樣他都無所謂。也許她罵得對,那時的他一副得到全天下幸福的模樣真傻,原來在寒炎澤心目中,他和別的女孩沒有任何區(qū)別,一切都只是花言巧語的哄騙罷了;全都是富貴公子一場浪漫話劇,一旦玩膩了一切也隨波逐流,殘留的也只是淚痕上的鹹澀,這種富公子游戲不是他玩得起的……
馮音的沉默讓女學生有些惱怒:“今天這個賤人一點也不反抗?是不是瞧爲起我們?我告訴你,你這個樣子看著讓人火大!”
“賤人,今天也沒有誰會來救你,我們讓你嘗一嘗人太賤的後果!”微胖的女生語畢,擡起腳狠狠朝馮音的臉踹去。
好痛,臉上頓時火辣辣疼,硬生生扛了一腳,馮音咬緊嘴巴一聲不吭。這一點點痛算得了什麼,想怎麼打他,踹他都無所謂……就算說他自爆自棄也好,一切都無所謂。
“媽的,你到是叫痛啊?你叫痛我也不會這麼生氣!”微胖的女生氣憤地揪住馮音頭髮,不斷揚起手掌在馮音臉上落下巴掌:“就是你這張臉勾引人是吧?今天我讓你永遠不敢用你這張臉去勾引男人!”
“這樣會不會太過份了?”有幾個女生上前制止了微胖的女生。
微胖女生揮開鉗制她的女生,怒吼:“你們懂什麼?他搶走你喜歡男人的時候你當時怎麼說的?現(xiàn)在還幫她求情?姐妹快點上,我們打得她以後再也不敢出來勾引男人,再也不敢這麼放肆!”
……
“呸~”馮音將嘴巴里的血水吐出來,擦拭著嘴角的血絲,將身上的貼紙一一撕碎。
“音音?”喘著粗氣,當見到被揍得遍體鱗傷的馮音林凡伊不禁大叫道。
吃力的伸出手撫住欄桿從地面站起,冷冷道:“幹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剛聽一些女生說,她們把你狠狠揍了一頓,你……痛嗎?”林凡伊憂心開口,深深皺起眉頭。
“還好。”習慣了,這種程度的傷對他而言又算得了什麼?!“伊學長,能請你離開嗎?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我?guī)闳ケ=∈铱纯窗?,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之類的。”林凡伊走近,企圖牽起馮音的手。
將手別在身後,馮音故意躲避,面無表情,空洞洞:“不用了,我很好?!?
林凡伊覺得惱怒不堪,不禁怒吼:“你當我是你的朋友嗎?如果你還當我是你朋友,把手給我!”
“我不想去保健室……”幽幽開口,他不想讓斐洋離擔心,他知道若斐洋離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去找寒炎澤理論,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那去我房間吧,你臉上的傷口都要清理,音音你臉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林凡伊捧住馮音的臉:“還疼嗎?你這個樣子會讓所有愛你的人心痛的,音音不要讓我傷心好嗎?”
慘淡地咧開痛楚的嘴角:“會嗎?”會有人爲他傷心嗎?他這個樣子真的會讓愛他的人心痛嗎?註定是被所有人討厭的,他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所有人都厭惡他,恨他。甚至覺得他死掉最好。
林凡伊替馮音包紮好傷口,丹鳳眼中閃爍著憐憫:“想吃點什麼?”
別開臉,馮音淡淡搖頭:“不餓。”
“她們也真狠心,現(xiàn)在的費詩的學妹真歹毒,真下得了手。你身上的傷口還痛嗎?淤青的地方我想還是讓保健室那個變態(tài)老師看一看,要是有什麼嚴重的嚴癥可不太好?!绷址惨凛p嘆一聲:“唉,音音今天是費詩的校園祭,澤沒有告訴過你不要亂跑嗎?就算亂跑他至少也該告訴你不要穿得這麼寒磣不是嗎?”
“他說了。”馮音閉上眼,趴在窗前的書桌上:“伊學長,能不能幫我把窗戶打開,我不舒服想要風吹一吹風。”
“喔……”林凡伊隨手打開窗戶,望了一眼趴在書桌上的馮音:“喏,這個送你。”
馮音微微皺眉,不情願的睜開眼:“對我而言這種東西和玻璃沒有區(qū)別。”馮音接過林凡伊手中的鑽石,花花男是在逗他開心嗎?
“但你還是接受了不是嗎?”林凡伊倚在牆面,定定望著馮音側(cè)臉有些出神。
“我只是被它的光芒迷了眼而已,這種鑽石越大爭奪它的人越瘋狂;親人、家園、情人全都爲了得到它支離破碎,到最後只能嚥著最後一絲血爲他的奪目光芒而悽嘆無法擁有……而他們?nèi)珜⑦@一切的錯怪爲潘多拉魔盒的錯,哪知這種扭曲慾望是在自己的貪婪之下形成的?!瘪T音把鑽石戒指放到陽光裡,頓時炫目的光芒四溢。
“音音你好像……你的話真讓人抓不到頭緒?!绷址惨翐蠐项^?!八湍憷?,你拿著吧?!?
“很多女人手裡拿著很多這種樣子的鑽戒吧。”馮音將鑽石戒指放入手心,無神得望著它所折射出來的光芒。
林凡伊理起前額的髮絲,朝馮音眨眨眼:“興許你是這樣認爲,但對我而言不管送了多少女人這種東西,唯有送給你時的心情不一樣?!?
“心情?”馮音緩緩開口,末了馮音閉上眼:“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
“呼~好吧,你想在這裡呆多久就多久,如果你覺得累了我的牀可以免費爲你提供,當然冰箱裡還有些果汁……我出去了。”林凡伊無奈嘆息,喃喃著:“難道真的只有澤才讓你開心嗎……我不行嗎?”
門被輕輕合上,馮音擡起眼,這是一樓……和他之前的那間寢室很近,那時候寒炎澤來到他的窗前和他起了爭執(zhí)……他的腦子老不聽話,老是喜歡去追憶……不知不覺馮音哼唱起那天在摩天輪上的那首《valderfields》——
反反覆覆唱著,夜色漸漸灰暗起來,林凡伊沒有再來過,空蕩蕩的屋子更顯陰冷。馮音捲曲著身軀坐在角落裡。
灰暗的夜色,寒冷的風不時吹打著窗戶發(fā)出孤獨的‘啪啪’聲;在寂靜的房間裡,再次止不住思念的潮水,此刻的他還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和他無關,他要學著堅強……可太痛苦,這件事發(fā)生的如此急促,他都忘記茗雨不也是被劈腿的嗎?沒有人會想起他,他已經(jīng)被遺棄在這黑暗裡,所有的人都忘記了他的存在,他的存在是多餘的,被否定的;所有人都只會因他的存在而感到困擾。
馮音伸出手摸上冰冷的牆角,最終眼淚再也無法抑制,糊亂從眼角中溢出:“媽媽,音音不夠堅強,做不到不哭……爲什麼那個時候死得不是我,如果死的是我大家都是幸福的,爸爸也許不會那樣恨我……我也不會這樣痛苦,沒有人在乎我……”
“……怎麼在角落裡睡著了?”黑暗的寢室瞬間通亮,林凡伊驚訝地發(fā)現(xiàn)馮音倒在角落裡睡著:“我還以爲你回到王子身邊了呢,在這裡睡覺會感冒的……你是屬於另一個王子的不是嗎?唉,不過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被澤看到,止不定會發(fā)生什麼血雨腥風的大屠殺,牀借你吧,誰讓你這麼特別。”
……
刺眼的陽光讓馮音不得不睜開眼,頓時一股股刺痛如潮涌般襲捲著馮音,臉上、背上比較嚴重的傷口好像裂開般,撕扯著馮音的痛神經(jīng)。咬緊牙關,馮音費力的從牀上掙扎起來;窗外傳來的喧譁比昨天還要沸騰,不少生面孔出現(xiàn)在視線中。這是第二天的校園祭嗎?對外校開放了,費詩本來就是豪門子女的產(chǎn)地,不少人都爲是這個而跑來的吧。
剛邁出宿舍樓,馮音被兩名女生拉住,其中一位塞給馮音一個東西,怯怯道:“昨天的事真對不起,我覺得我們做得太過份了,所以向你道歉!其實我們會這樣全是因爲太嫉妒你,所以你千萬不要生氣,應該不疼了吧?”
馮音勉強扯動著嘴角:“沒關係?!?
“那就好,這樣我們就放心啦!你放心好啦以後那些人還想欺負你,我們一定會阻止的。我們是你的朋友?!眱晌慌﹄x開。
馮音攤開手心——萬花油,馮音擡起頭抿嘴望著漸漸模糊兩名女生……將萬花油塞入口袋,準備到處走走,散散心。
費詩內(nèi)不停傳來別緻的吶喊聲,紛紛向衆(zhòng)人展示自己的商品,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商品全是昨天穿在他們身上炫耀的飾品。
“快來看看啊,我這種LOGO衫可是今年最新款限量版的,超級便宜一萬塊喔!”
“買我的拼淨色格子連衣裙送粉紅絕版高跟鞋,千萬不要錯過。”
“……”絡依不絕的拉買賣聲沒有斷過。
費詩一直是肅靜,而今天迎來前所未有的熱鬧,每條小道上都圍滿了的人。臨時搭建的舞臺上一位打扮妖豔正搔首弄姿介紹著他手中的條紋連衣裝:“大家快來看喲,這件衣服可是大有來頭喔,是我們會長最喜歡的女裝啦,所以……起拍價3000塊喲!穿上它說不定會長會愛上你喲?!?
聽是到寒炎澤喜歡的衣服,臺下一片譁然……
好刺眼,馮音瞇起眼瞪了舞臺上妖豔女人;就是她勾引了寒炎澤……苦笑一聲,伴合著嘴角的傷口。
突然一個戴著黑色墨鏡身穿西裝的男人將馮音拉進避靜的花園中,不遠處的石椅上會著一位氣質(zhì)非凡的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摘下墨鐿,不耐煩打量馮音一會,冷冷開口:“你就是馮音?”
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馮音淡淡迴應:“是?!?
“就是你勾引了我的兒子?你就是那個狐貍精?就是你讓依依和我兒子的感情決裂的?”中年婦女冷睨著馮音的臉:“嘖,你是被什麼人打成這樣的吧?”
“這是我的私人問題和阿姨無關吧。”
“好一張伶牙俐齒,我不管你爲什麼被打成這樣,今天我來找你,就是希望你離開我的兒子,聽懂了沒?”中年婦女心煩別開眼?!熬湍氵@種女人大街上一大堆,也不知道我兒子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女人?!?
“我是哪種人也不是阿姨你來評論的。”
中年婦女失去了耐心,憤怒的從皮包裡拿出一張支票:“這裡有一千萬,拿著這些錢快點從我兒子身邊滾開!”中年婦女將支票甩到馮音臉上。“這些錢夠你勾引別的男人了!”
深深鎖起眉,馮音將掉落在手掌心的支票撕了個粉碎:“請你不要把所有的人都想像成下等人,就算是下賤的人也有自尊,不要以爲你有錢就可以買到所有的東西!還有,不用你說我也會離開,像兒子那種自以爲事,高高在上,狂妄自大的人我根本看不上眼!”管不得中年婦女在聽了他的話後,臉色有多麼難看,馮音將撕成粉片的支票撒向了天空,扭身走出了花園。
難道是衰神會面的日子嗎?輕嘆一聲,腦中突然閃現(xiàn)了——兩個字;他現(xiàn)在根本沒有必要呆在費詩,就當發(fā)生在費詩的所有都只是柯南一夢,煙華去散……他還是他,這些全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也回到原點。
“你這鬼樣子要去哪裡?”
身後傳來那熟悉的聲音,馮音怔愣地呆立在原地;他沒有勇氣去面對,想要開口質(zhì)問什麼,卻發(fā)現(xiàn)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轉(zhuǎn)過身對上那雙他眷戀的眸子。心口卻傳來一陣陣無法停止的抽痛……
巨手用力抓住馮音的肩,語氣極壞:“你昨天晚上去哪了?一晚上沒回來!”
“你沒有權力質(zhì)問我不是嗎?”馮音擡起眼與寒炎澤正視,不帶一絲溫度。
“你在說什麼,你臉上的傷怎麼來的?一身髒兮兮的你搞什麼?”寒炎澤瞇起眸子:“快給我回寢室,我忙完再找你算帳!”寒炎澤語畢,拿起文件向遠處奔去。
用手撫著剛纔被寒炎澤捏痛的肩,一顆淚晶瑩從臉頰上滑落;爲什麼,明明想拋棄他,爲什麼還要流露出還眷戀他的眼神,難道那樣傷害他還不夠嗎?無力的望一眼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