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卻也不是好時機(jī),靖安侯世子素來體弱,若是等到南下隊伍歸來,入了冬,操辦婚事費心勞神,恐怕會影響世子病體。”李默說到。
“兒臣認(rèn)爲(wèi),確是此理。”周澤康也站了出來。
成文帝端坐在位子上,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視線停留在了江牧深的身上,“畢竟是你兒子成婚,你什麼意思。”
江牧深掀了掀眼皮,看了眼成文帝,又扭頭看了眼跪地的曹玗希,“曹將軍治軍嚴(yán)明,颯爽做派讓男子都汗顏,是我朝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
“侯爺謬讚。”曹玗希微微低頭說道。
“然而,像你這樣的人卻不會是我兒的良配,與你心中,我兒也定不是你所屬意之人。”江牧深沉聲說道。
江牧深的話讓衆(zhòng)人一驚,曹玗希放在身側(cè)的手微微握緊,“侯爺,我……” шшш◆TTkan◆¢ o
江牧深擺了擺手,“那日侯府門前,不是我讓你起的,是我兒子讓你起來的。”
曹玗希擡起頭眼底露出了驚訝,江牧深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寒冬來臨,我兒身體確實需要調(diào)養(yǎng),婚事等明年初春再說吧。”
成文帝聞言手指停了下來,“既然如此,明年春天再議吧。”
散朝後,江牧深跟在成文帝身後離開,衆(zhòng)人神色各異,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都匆匆離開了。
“朕以爲(wèi)你會當(dāng)朝抗旨。”成文帝揹著手在前面走著。
“抗旨不尊是大不敬,難不成我要給你一個殺了我的機(jī)會?還是給他們一個彈劾我的機(jī)會?”江牧深與他錯了半步說道。
“讓他娶曹玗希,對他是好事。”成文帝微微仰頭說道。
“那是你認(rèn)爲(wèi)的,不如你今天就問問,看他覺不覺得這是件好事。”江牧深瞇著眼說道。
“聽說你派人去尋孫景清了?”成文帝說道。
“不找,難道還想有朝一日白髮人送黑髮人?”江牧深反問道。
“他不會死。”成文帝沉聲說道,江牧深張了張嘴這次倒是沒有反駁。
太后寢宮
“臣,江楚杭拜見太后。”江楚杭跪地行禮,太后孫氏端坐在正前方懷裡抱了一隻貍貓,目光中帶著審視和威嚴(yán)。
“從你出生,本宮就未曾見過你的真容。”孫太后看著江楚杭的半截面具瞇了瞇眼問道。
“臣身中劇毒,面容受損,怕嚇到太后。”江楚杭不卑不亢的說道。
孫太后輕笑一聲,“你是覺得本宮深居宮中,是膽小的鼠輩。”
江楚杭輕輕嘆了口氣,擡手摘了自己的面具,一道傷疤從額頭蔓延至鼻尖,割裂的皮膚上方是泛著青色的暗沉。
一旁的宮女見狀驚呼一聲,手裡的果盤掉落,江楚杭立刻戴上了面具,孫太后睨了眼一旁的宮女,立刻就有人將她拖了下去。
“爲(wèi)何有疤。”
“幼時被歹人所傷,自然就留疤了。”江楚杭淡淡的說道。
“你也是皇上親封的成安公主的兒子,若要這麼論,名義上本宮也算是你的祖母了。”孫太后單手摸著貓說道。
江楚杭聞言俯身叩首,“臣是靖安侯夫婦之子,家母雙親遠(yuǎn)在南方,家父雙親皆已歸去。”
孫太后聽聞手停了下來,目光裡帶了不滿和壓抑著的憤怒,那隻貍貓也似乎是受了驚嚇一般,躁動不安的叫著。
“到底是畜生,總是這般不聽話,扔出去殺了吧。”說著,孫太后便將貍貓遞給了一旁的太監(jiān)。
“聽說,皇上給你選了個妻子。”孫太后雙手交疊坐在座子上問道。
“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江楚杭說道。
“退了吧,她常年領(lǐng)兵身上煞氣太重,與你不合。”孫太后說道。
江楚杭眉頭微動,“太后,此婚約乃是聖上欽定,哪是臣說退就能退的。”
“皇上中意你,你若想退,他必然不會反對,難不成你想像你的母親那般,被你父親身上的煞氣剋死嗎?”孫太后瞇著眼說道。
江楚杭聞言緩緩起身,“臣母親怎麼死的太后好像很清楚啊,那不如太后也替臣看看,臣會不會如我娘那般死去啊。”
孫太后擰著眉,拍著座椅扶手起身,“你……”
“太后,皇上宣召江世子。”來福步履匆匆進(jìn)了門恭謹(jǐn)?shù)恼f道。
孫太后長舒了一口氣,“今日與你商談甚歡,日後便時常入宮走動吧。”
“身爲(wèi)外臣,臣怎好對太后諸多叨擾,擾了太后清淨(jìng)呢。”說完,江楚杭便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了。
半晌過後,二皇子周澤康來到了太后寢宮。
“孫兒拜見太后。”周澤康行禮道。
孫太后坐在座位上閉著眼,神情間依稀可見的怒氣,讓周澤康揚了揚眉,“孫兒方纔看到前幾日送來的貍貓死了,不知可是這畜生惹惱了太后?”
孫太后聞言睜開了雙眼,“你進(jìn)來,可曾見過來福?”
周澤康微微一愣,搖了搖頭,“並未見過,只是今日朝堂之上,也未曾見來福公公露面。”
“他倒是愛護(hù)的緊。”孫太后低聲凝眉說道。
周澤康目光閃爍了一下,“太后,他……”
“明日你就要南下了。”孫太后說著起身朝周澤康走了過去。
“此番南下,找機(jī)會殺了曹玗希。”孫太后走到他的身邊貼近說道。
周澤康瞪大了雙眼,跨了一步跪地,“太后,曹玗希是當(dāng)朝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手握兵權(quán)權(quán)勢滔天,孫兒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也不敢殺了她。”
孫太后垂眸看著他,“瞧你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想要坐上那個位置,連殺個人的魄力都沒有,上去了也只會被人拉下來。”
“孫兒,……”周澤康低著頭。
“讓你殺她的確爲(wèi)難了些,不過,本宮給你找了幫手,需要你的時候他會聯(lián)繫你,之後的事情你只當(dāng)不知道。”孫太后說道。
“這……”周澤康猶豫的張口。
“你不願意,本宮不強(qiáng)求,但今日之後,你便不用來請安了。”孫太后說罷,便一揮衣袖轉(zhuǎn)過了身。
周澤康咬了咬牙,“孫兒明白了。”
“下去吧。”孫太后背對著他擡起了下顎,閉了閉眼。
江楚杭跟著來福進(jìn)入御書房時,就看到成文帝和他的父親正在下棋,他便規(guī)矩的站在一邊沒有出聲打擾。
成文帝落下了一子,“不下了,來福傳膳。”
說著,他便起身朝著江楚杭走了過去,“太后還從未見過你,到是經(jīng)常唸叨讓你進(jìn)宮。”
“沒見過臣的人很多。”江楚杭淡淡的說道。
成文帝聞言眼底一暗,“該處理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也用不著東奔西走了,過幾日便對外說你身體已經(jīng)大好了,可以出門走動了。”
江楚杭後移了一步,“臣纏綿病榻數(shù)年,早就習(xí)慣了。”
成文帝擡起的手遲疑了一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非要去江南?”
江楚杭垂眸,跪地,“江南諸事繁雜,臣……願爲(wèi)皇上效犬馬之勞。”
成文帝盯著他看著,目光中凝聚了說不清的意味,“曹玗希,你願意娶嗎?”
江楚杭脣角隱隱上揚,擡起頭,“這事,全憑父親和皇上做主。”
成文帝聞言失笑搖頭,“你起來吧,想去便去,只是,南下隊伍回京,你也必須回來。”
“臣明白。”江楚杭起身說道。
隨後,三人便一同落座吃了一頓早膳,飯後,江牧深便帶著江楚杭離去了,成文帝看著那杯早就涼透了的參茶閉了閉眼。
回府的馬車裡,江牧深盯著江楚杭看著,“你怎麼知道參茶裡有毒的。”
“原來真的有毒啊,那我豈不是撿了一條命。”江楚杭好笑的說道。
“那毒不致命,但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會有力氣出門的。”江牧深說道。
“父親,江南到底有什麼,你們所有人都害怕我去。”江楚杭挑眉問道。
“太后說了什麼?”江牧深問道。
“太后見我很是歡喜,如果不是皇上傳召,都不捨的我走。”江楚杭笑著說道。
“喜歡到,連懷裡的貍貓都?xì)⒘耍俊苯辽畛谅曊f道。
“父親既然都知道,爲(wèi)什麼要問我。”江楚杭冷著臉問道。
“我是想知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連我都不信任了。”江牧深擰著眉說道。
江楚杭轉(zhuǎn)頭看著江牧深,淡淡一笑,“父親,兒子只是不想讓你擔(dān)心,並沒有不信任。”
“侯爺,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在侯府門前。”駕馬的小廝說道。
江楚杭瞇了瞇眼,江牧深則是嘆了口氣,“你不方便見她,待在馬車裡。”
說著,江牧深便掀開簾子下了馬車,“把馬車送到後門去,讓阿桃給少爺拿件披風(fēng)。”
曹玗希聽到這番話,視線不自覺的停留在了那輛馬車上,微風(fēng)起透過馬車的窗簾,也只能看到一截白色的衣衫。
江牧深走到了曹玗希的面前,“曹將軍有何事啊?”
曹玗希收回了視線拱手到,“侯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江牧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甩著衣袖,“進(jìn)府吧。”
曹玗希隨著江牧深進(jìn)了靖安侯府來到了書房,“這裡就只有你我二人,有話你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