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玗希越聽越心驚, 她忍不住問道,“可,四皇子, 四皇子那時才……”
“人心險惡, 不分大小, 不論男女。”江楚杭說道。
“況且, 這些都是他親口說的, 如何會有假。”
曹玗希想要問問他,是如何聽到的,可看到江楚杭閉著眼不在言語疲憊的樣子, 她所有的話都嚥了回去。
她輕輕地抓著江楚杭的手,揹負著這樣的星象之說, 又在出生之日失去了孃親的庇護, 自落地時起便帶著殘心, 他這一路走來會有多辛苦,曹玗希不敢想, 她只覺得滿心都在泛著疼。
周澤明看著受了傷的冷策,眼底劃過狠厲和忌憚,他原以爲孟杭不過是個有些腦子懂點手段的商人,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不過好在令牌留下了,禍水已經引到了鄭財身上, 他也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坐山觀虎鬥, 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鄭財在府裡等了這麼多天也沒等來孟杭被殺的消息, 他有些拿不準三皇子的態度了, 正在他有些心煩意亂的時候,老管家從外面匆匆跑進來。
“老爺, 出事了。”
鄭財聞言立刻起身,“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
老管家喘了口氣,斷斷續續驚魂不定的說道,“老爺,門外,門外掛了好幾具屍體。”
鄭財下意識的以爲是鄭光山的傑作,心底一跳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等他跌跌撞撞的來到前門,此時門前已經站滿了百姓。
大家都在指指點點,鄭財趕快讓人把屍體處理好,他幾步上前先開草蓆看了一眼,確定這些人並沒有受過折磨,便暫時安了心,好在不是鄭光山殘殺之人的屍體。
下一秒,當他的視線定格在那屍體腰間的令牌上時,只覺得一股涼氣一竄而上,他拽下令牌在手裡反覆的看著,又扭頭將老管家腰間的令牌扯下,兩個對比著看了看,竟然一模一樣。
鄭財心底一跳,他拜託三皇子幫忙除掉孟杭,如今孟杭沒事,這些殺手的屍體居然出現在了鄭府門前,還帶著鄭家的令牌。
鄭財眼底發顫,三皇子果然厲害,表面應承自己,背後竟然搞這樣的小把戲,他這是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於此同時,得到消息的周澤明也嚇了一跳,京城天子腳下,孟杭竟然有這樣的膽子和能力,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得將這些死侍的屍體,這般堂而皇之的擺在刑部尚書府門外。
周澤明來回的踱著步子,心底慌亂如麻,此事是他瞞著太后做的,如今這般,若是被太后知曉了,只怕……
“主子,事到如今,要趕快想法子啊。”周澤明聞言怒摔了手裡的杯盞。
“出了事就知道讓本宮想辦法,本宮養你們這麼多人是讓你們吃乾飯的嗎。”周澤明怒氣衝衝的說道。
一旁一位身材婀娜,一身紫衣,半遮半露的女子,邁著搖曳的步伐走到了周澤明身邊,手指在他身上劃過,“主子消消氣。”
周澤明偏頭看了她一眼,甩了甩袖子,女子適時地後退了一步,“主子不必煩憂,事已至此,主子倒不如趁此機會將鄭財拉下馬。”
“雖說鄭財知道一些事,可主子,這世上,死人是沒辦法開口講話的,人死如燈滅。”
聽到女子的話,周澤明眼底逐漸暗沉,半晌輕笑一聲,“還是楚柔最得本宮的心。”
楚柔盈盈一笑,行了一禮,“楚柔只願能夠替殿下分憂。”
“既然鄭財非死不可,那也要讓他死得其所,才行。”周澤明冷笑著說道。
“不過這個孟杭,到是我小瞧了他,居然能把冷策打傷,還能想出這樣的法子,這人,不得不除。”周澤明瞇著眼說道。
同一時刻,無念看了眼一身黑衣的曹研眉頭一挑,對方隨意扯下了遮掩的黑巾,無念笑了笑,“看不出來,你膽子這麼大。”
曹研看了看他,“你瞧不起誰,再怎麼說我以前也是曹家軍的副將,替幾個人收屍有什麼好怕的。”
無念聞言,眼底劃過了一絲光亮,曹研便擡步離開了,與此同時,將屍體全部收斂後,鄭財坐在府內書房裡。
他擡手支著頭,心煩意亂的很,他原本只打算對付孟杭,如今這般,倒是讓他看出了三皇子的心思。
“大人,韓統領來了。”
鄭財聞言起身,“韓統領。”
“鄭大人。”
“京內發生如此事件,在下奉皇上之命,特來協助鄭大人查案。”聽到韓場的話,鄭財心底犯起了嘀咕。
“勞煩韓大人了。”說著,鄭財便帶著韓場離府去了刑部大牢,今早發現的屍體全部被他運回了刑部大牢。
韓場隨意掀開了蓋著屍體的捲簾,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從屍體腰間取下了令牌,眼底微閃,他依次看過去,半晌起了身,“這些人,鄭大人認識嗎?”
鄭財聞言嘆了一口氣,“實不相瞞,這些人本是我府上的下人,昨日我派他們去城外取東西,沒成想東西沒去來,人倒是死了。”
“那鄭大人可與何人交惡?”韓場問道。
鄭財低頭想了想,“韓大人有所不知,我坐在刑部尚書的位子上,交往之人大都窮兇極惡,可這麼多年過去,這樣的是還是第一次發生。”
“大人。”
正在兩人交談的功夫一名衙役從外跑進來,“大人,外面來了一個老漢,說他看到了殺人兇手。”
聞言,鄭財立刻讓人把老頭帶了進來,老頭衣衫破敗,蓬頭垢面,一看便是靠乞討爲生之人,“小人,見過大人。”
鄭財端量了他一陣,“你說你看到了殺人兇手?”
老人低了低頭,“是。”
“在何地,何時。”
“昨日,在鳳山廟下,小人碰巧路過,看到一位年輕公子和屬下下手殺了這些人。”
“年輕公子?你可看清那人容貌了?”鄭財追問道。
“看清楚了,而且那人的馬車,我也認識,那是京中孟府的馬車。”老人說道。
鄭財聞言回頭看了眼韓場,“韓統領,如此,我們倒是要去孟府走一趟了。”
韓場靜默的看了他一眼,鄭財莫名的感到一陣涼意,在看過去,韓場已經移開了視線,“孟府,想必就是這幾年在京內崛起的孟家吧。”
聽到這話,鄭財總感覺哪裡不太對,韓場卻是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開口,“那便去看看吧。”
鄭財和韓場兩人浩浩蕩蕩的往孟府趕去,與此同時,孫景清正在準備東西,殘心之毒已經開始發作,今明兩天,便是最難熬的日子。
曹玗希守在江楚杭身邊,看著對方泛白的臉色,她只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疼了起來,她緊抓著江楚杭的手。
孫景清抽空看了一眼,“行了,你要真爲他好,一會兒就別心慈手軟,該綁就把他綁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無念從外走了進來,斟酌了一下,“主子,鄭財和韓統領帶著刑部的人馬,馬上就要到府了。”
孫景清聞言看了眼江楚杭,“老實待著,哪都不許去。”
曹玗希聞言看了眼江楚杭,捏了捏他的手,“我出去處理,你好好休息。”
江楚杭聞言點了點頭,曹玗希起了身帶著無念走了出去,孫景清隔著窗看了看,“果然是司璇培養出來的,這生氣起來,殺氣外泄的樣子跟她挺像。”
“師傅,這是在誇她?”江楚杭好笑的問道。
“我這是欣慰,也就這樣的能壓得住你。”孫景清說著,便開始在江楚杭的身上下針。
曹玗希帶著無念和曹妍來到了孟府門外,府內的侍從也都一臉肅然的站在院內。
鄭財帶人趕到,看到門口的曹玗希愣了一下,“你是何人?”
曹玗希帶著面紗,將冷笑掩蓋,她十分得體的行了一禮,“小女子曹念惜和孟杭孟公子定有婚約。”
鄭財瞇著眼打量了她一番,繼而負手而立,“京內發生命案,如今有人證親口指認,殺人兇手便是孟府孟杭,本官爲黎明百姓的安全著想,今日請孟杭協同調查。”
曹玗希聞言冷笑一聲,依舊態度謙和,“我同孟杭一直在一起,他有沒有殺人我比你更清楚,鄭大人若是說有證人,那就請證人出來,與我在此對峙一番,可好?”
“大膽,居然敢惡意阻攔,來人。”
鄭財冷聲開口,一旁的侍衛便紛紛掏出了刀劍,曹玗希見狀從曹妍手中將劍抽出,泛著冷意的劍鋒似乎將四周劃開了一道口子,讓人不自覺後退一步。
曹玗希單手持劍,目光清冷,“鄭大人,我只不過是要求與那證人對峙,你便說我惡意阻攔,豈非笑話。”
“今日,我便就在此,如果你們拿不出證據,就休想從孟府帶走一個人,你們的腳就休想踏進孟府一步。”
“你……”鄭財怒不可遏。
韓場看了眼他,復又看向了曹玗希,“這位姑娘所言不錯,鄭大人,不妨就讓那老者與這位女子對峙一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誰說真話,誰說假話,便也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