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玗希來找曹城憲的時候, 正巧碰到了左善,她剛一進門就聽到對方在講自己的事,左善見曹玗希進門笑著指了指她, “看看, 這人就說不得, 說著說著人就來了。”
“左老將軍。”
左善擺了擺手, “正跟你父親說, 你這少年將軍如何的英姿勃發,上陣殺敵,以一敵百。”
“都是過去了, 如今,我早就不是鎮遠大將軍了。”曹玗希說著眼神有些落寞。
左善看了眼曹城憲, 曹城憲微微搖頭, “希兒, 鎮遠大將軍不過是個虛名,爲父當初同意你征戰沙場, 只是看你有一腔熱血,可卻從未想過讓你一生黃沙厚土,半生漂泊。”
“這話在理,我看不做鎮遠大將軍倒好,也省的日日提心吊膽。”左善笑著說道。
“對了, 你與這監察司統領是何關係?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說起這事左善就一臉好奇, 別看他歲數挺大,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監察司統領的真面目。
曹玗希想了想, “只是機緣巧合下認識的。”
左善見她不想多說便也不再追問, 等他離開,曹城憲盯著曹玗希看了看, “你與他當真是機緣巧合?”
“父親。”曹玗希叫了一聲。
曹城憲聞言輕笑一聲,“我們家希兒長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父親。”
“好好好,父親不問了。”曹城憲笑著說道。
曹城憲和曹妍的身體都還未恢復,鳳棲國的事也還未處理完,曹玗希一行人要回京的事便也只能推延幾天。
這天,曹玗希和江楚杭一同出門在西北腹地四處轉轉,來了這裡這麼多次,真正好好四處轉轉,這還是第一次。
“去去去,你這臭要飯的,還跑我這裡來搶地方了,我看你就是找死。”一個老叫花子手裡拿著一個破碗,罵罵咧咧的踢了踢眼前的人。
“誰說這地方就是你的了,這寫名字了嗎?”被踢到的人明顯歲數小了許多,他蓬頭垢面,臉上橫了一道傷疤。
“唉,你個小兔崽子還敢跟我叫囂,看我不打你。”
老叫花子作勢要打,那人閃躲了一下起了身,隨即從懷裡掏出了個瓶子衝著對方胳膊撒了過去,轉身在看到曹玗希的瞬間,那人眼底一閃,隨即立刻轉身跑了。
曹玗希站在原地仔細回想著剛纔聽到的聲音,她總感覺這聲音跟當年在帳外來通稟的人聲音很像,這幾年她總會不斷的回憶起那個聲音,來讓自己能夠在下一次聽到的時候,立刻記起。
“怎麼了?”江楚杭問道。
曹玗希眉頭微擰,“剛纔那個人,我們要抓住他。”
江楚杭聞言擡了擡手,立刻便有人追隨著那個人而去,曹玗希想了想擡步走到了老叫花子面前,瞅見了人過來,老叫花子立刻伸了伸手中的碗,“這位善人可憐可憐我吧。”
曹玗希垂眸便看到了他胳膊上的傷口,那傷口上敷了薄薄得一層藥粉,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迎著光,曹玗希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淡淡青色。
“是跗骨青。”曹玗希沉聲說道。
江楚杭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瓷瓶放到了老叫花子的破碗裡,曹玗希見狀微微一笑,“老人家,方纔那小子撒的東西里有毒,這是給你解毒用的。”
說罷,曹玗希便拉著江楚杭轉身就走,“我想吃剛纔路過那個鋪子的點心,我們去買吧。”
“好。”江楚杭笑著說道。
當天晚上,蕭莫便來到了左善府上,他剛走進江楚杭的院子,便看到曹玗希正坐在江楚杭身旁手裡拿著點心,江楚杭偏了偏頭咬了一口。
蕭莫嘆了口氣走了過去,“事情查的差不多了。”
江楚杭擡頭看了眼蕭莫一眼,“烏木都說了什麼?”
“烏木背後的主子是四皇子。”
這話一出,江楚杭忍不住笑了一聲,“正常,畢竟四皇子自小就異於常人,先前擺在明面上的那些探子,在二皇子死後突然撤出,八成也是他故意爲之,丟車保帥,這招他最擅長。”
“我父親說四皇子當年抓了他,是爲了問出藏寶圖的下落,這件事,烏木怎麼說。”曹玗希瞇了瞇眼問道。
“烏木也是這麼說的,也是因爲曹老將軍始終不曾說出什麼,才能夠活到如今。”蕭莫說道。
“鳳淵閣在鳳棲國地位不一般,四皇子能成爲背後之人,定然有別的原因。”江楚杭問道。
“烏木說,是鳳棲國國主親口對他說,讓他日後以周澤山的話爲令,聽從他的調遣。”蕭莫說罷,江楚杭眉頭微動。
他手裡拿著裝著參茶的杯盞,輕輕搖晃著,“理由。”
“此事烏木不知,不過,在那座地牢裡有一個人卻很清楚。”
“誰?”江楚杭挑了挑眉。
“鳳棲國大皇子,鳳雲歌。”
聽到這個名字,江楚杭拿著杯盞的手微微一頓,“當年鳳棲國爆發動亂,鳳棲國大皇子鳳雲歌起兵造反,被當時還是公主的鳳雲謠領兵平叛,沒多久老皇帝病逝,下詔傳位給鳳雲謠,引起朝堂動盪。”
“鳳雲謠手段凌厲的處理了反抗的人馬,耗費幾年時光建立起了如今的鳳棲國,傳聞鳳雲歌更是被她親手斬殺。”
“是,當年監察司所查到的也是如此,只不過,我們在鳳淵閣裡發現的人的確是鳳雲歌。”
“據他說,鳳棲國國主鳳雲謠與四皇子暗中勾結,早就私定終身,如今鳳棲國太子鳳鴻山便是鳳雲謠與四皇子的孩子。”
聽到這話,曹玗希驚得咬進嘴裡的糕點都掉了,江楚杭瞥了一眼伸手接住,然後自顧自的放進了嘴裡,然後擡手在曹玗希嘴邊蹭了蹭。
“找人設法查查此事。”
“四皇子和鳳棲國國都可有異常?”江楚杭問道。
蕭莫搖了搖頭,“四皇子這幾年行事謹慎,每三個月會聯繫一次烏木,我們來之前,烏木已經同四皇子聯絡過,加之鳳陽城是出了名的死城,這裡的消息很少傳出去,所以,到現在爲止,四皇子那邊還沒聽到風聲。”
“至於鳳棲國那邊就更不會知道了,自從鳳雲謠將鳳淵閣交給四皇子後,她就沒有在插手鳳淵閣的事。”
“這個烏木。”
“我已經給他和鳳淵閣裡的人都服了毒藥,歸順的便可活下去,反抗者必死無疑。”蕭莫說道。
“將鳳雲歌好生看管,日後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江楚杭說道。
“我們今日在街邊遇到的叫花子,追到了嗎?”曹玗希震驚過後,忍不住問道。
“追到了,他已經承認,當年便是他找到了二皇子,給了他假的消息,誆騙他貿然出兵,事後也是他給沐陽送去了跗骨青,讓他害死了二皇子,而這一切的幕後主使便是孫太后。”
“之後,孫太后擔心此人泄露秘密,便派人追殺,此人倒是個聰明的,自己製造了一場假死,躲過了追殺,又自毀容貌,之後便一直藏匿在西北腹地。”
聽完蕭莫的話,曹玗希沒有絲毫的驚訝,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江楚杭看了看她,“要把他交給皇上嗎?”
曹玗希想了想,點了點頭,“既然是他做的,那便讓他去承認,至於皇上如何判斷,我都無所謂。”
“不想再做鎮遠大將軍了?”江楚杭問道。
“我從未想過要做鎮遠大將軍,當年不過是不得已,曹家軍需要一個支柱一個信念,我作爲曹家僅剩的血脈,我必須扛起來。”
“如今,我父親還活著,與我而言,這鎮遠大將軍的名號就更沒必要抗了。”曹玗希淡淡的說道。
“派人將他暗中送入宮中。”
曹玗希見他們談完,便拿起了一旁的另一個點心盒子,起身遞到了蕭莫手裡,“這點心味道不錯,你帶回去跟孫師傅一起吃。”
蕭莫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江楚杭,江楚杭淡笑著倒了一杯參茶,“味道的確挺好,嚐嚐看。”
蕭莫伸手接過點心盒子離開了,孫景清見他提著點心盒子回來,眉頭一動,“喲,我們靜心閣大弟子居然也有喜歡吃點心的時候。”
蕭莫將盒子隨手一放,“曹玗希買的。”
孫景清聞言笑了一聲,將盒子打開隨手拿了一個,“這小姑娘的確厲害,能讓你們一個兩個的變了性子,都活的有點人味了。”
小院裡
曹玗希給江楚杭到了一杯參茶,“你怎麼對四皇子和鳳雲謠的事一點都不驚訝。”
“當年,我就曾懷疑過鳳雲謠的上位,雖說鳳雲謠是個極受寵愛的公主,但鳳棲國的繼任國主卻絕不可能是她。”
“即便鳳雲歌起兵造反失敗,那也有其他野心勃勃的皇子,鳳雲謠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一人鬥得過他們所有人,所以她的上位一定有不爲人知的原因。”
曹玗希隨著點了點頭,“如果是四皇子從中協助,倒也不難理解了。”
“只是,若是鳳雲謠與四皇子當真有了孩子,日後四皇子真打算起兵造反,那將會是一場大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