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姐,元哥說過你不怕死。你不怕死不要緊,我想你肯定沒有嘗過什麼叫半死不活。如果你一定要走,你今天就可以體驗到。”阿飛看著我,臉上沒什麼表情。
我撐著地板慢慢的站了起來,手掌擦到柏油地面上已經(jīng)開始滲血了。側(cè)頭看著遠(yuǎn)處的天際,我心裡的怒火就差從嘴裡噴出來了。
“你們威脅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我低吼。
“不算威脅,充其量只是一種手段。”阿飛解釋得很認(rèn)真。
我總算明白什麼叫氣得吐血。
我灰頭土臉的回了那幢小樓,不同於先前的心情,這回我看誰都不順眼了。就連芮姨在我眼中,都不過是站在韋清元那邊的同夥而已。
我上了樓,躺到了牀上。一整天我都沒有下樓,送來的飯菜也被我砸掉了。但古古和芮姨偏偏不死心,砸了繼續(xù)給我送,我就繼續(xù)砸,到晚上,我砸掉的碗碟估計能裝一籮筐了。
砸到第二天中午,我砸不動了。我感覺整個人又累又渴,躺在牀上,我誰也不理。芮姨假惺惺的坐在我牀前勸解我,還當(dāng)著我的面求古古給韋清元打電話。
我暗自冷笑,這些把戲我在狗血電視劇裡看得多了去了。閉上眼睛,我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又醒過來時,牀頭櫃上亮著燈,芮姨撐著手在我牀邊打盹。我的左手臂涼得厲害,挪動了一下,我這才發(fā)現(xiàn),手上有輸液管。
我想也沒想,伸出右手用力扯掉針頭。
“陸陸,你醒了?這是葡萄糖,你已經(jīng)脫水了。”芮姨見我扯掉了針管,聲音變得哽咽起來,“造孽啊,陸陸,你聽芮姨一句勸,別這樣輕賤生命。你和韋先生之間有什麼過節(jié),等他來了問清楚就好,他不是壞人,真的。陸陸,你和自己過不去做什麼呢?”
“不關(guān)你的事。”我虛弱的冷了哼一聲。
“女伢啊。”芮姨一下子就哭出了聲,“你年紀(jì)輕輕咋就想不開呢,我老太婆今年都五十六歲了,還想著要是能再活個五十歲多好。”
你愛活活唄,我不愛活,又關(guān)你屁事,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在心裡腹誹著。
我將頭側(cè)到了裡面,任芮姨在那裡哭著。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芮姨都不停歇的哭著,這算是把我的火氣哭起來了。
“麻煩你出去哭好嗎?我死了也輪不到你來哭喪。”我拼了全身的力氣衝她喊了一句。
芮姨扶著牀沿起了身,腳步踉蹌的出了房間。我繼續(xù)躺在牀上等死,雖然把芮姨罵走了,但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我就此死去,除了與我毫不相干的芮姨在這裡哭了一場,還有誰能爲(wèi)我哭一場?
阿孃會吧?也許會,不過她可能死得比我更早。我離開她已經(jīng)八年了,八年前她的精神疾病就很嚴(yán)重了,八年過去了,她還活著嗎?
陸只悅會哭嗎?我走的時候,她才四歲,到了今天,我這個她名義上的姐姐她早就忘了吧?
我的親生父母呢……我的腦海中跳出這幾個字眼時,呼吸一瞬間就急促起來。不,不,不,我沒有親生父母。這個世界上,只有阿孃和陸只悅勉強算是我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