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老丁搓著手,有些焦躁不安地在一座廢棄的工廠前,來回踱著步。
“老??!”蕭驀遠遠地大聲調侃道,“這麼隆重,親自出門迎接啊,我又不是不認得路?!?
老丁聽見蕭驀的聲音,欣喜地轉過身,卻發現來的不止蕭驀一人,他的身後還緊緊跟著一個長髮的年輕人,長得很好看,但此刻的情緒似乎不太好。
“這位是?”老丁打量了一眼令狐小白,衝蕭驀使了使眼色。
“令狐小白,我後媽的兒子,做天師的,項鍊的事或許他能幫上忙?!笔掤嚳嘈χ忉尩?,“最主要的是,我根本甩不掉他,除了帶他過來,我別無選擇?!?
老丁放下戒備,瞭然地點了點頭,阿豹的脾氣是火爆了點,但做事很有分寸,什麼人能信任,他必然心中有數,況且,這次還真得仰賴這位天師出手相助也不一定。
想起昨夜的一幕,即使此刻是豔陽高照,老丁仍舊寒得如墮冰窖一般。
“老?。俊?
老丁從恐怖的回憶中緩過神來,向蕭驀抱歉地笑了笑。
“進去談?!崩隙≌f著帶頭走進了那座廢棄工廠。
原來,廢棄工廠的下面別有洞天。
“老丁,你的品位真是……”蕭驀抱臂靠坐在沙發上,環顧這窮奢極侈但毫無格調的地下別墅,嫌惡地搖頭。
“現在世道不好,很多東西都是有價無市,便宜賣了,還不如拿來自己用?!崩隙G了一罐啤酒給蕭驀,轉向一旁的令狐小白和藹可親地問,“天師先生想喝點什麼?”
“水,謝謝?!笔冀K沉著一張臉的令狐小白,簡短禮貌地回答。
“好,稍等?!崩隙∞D身出去倒水。
“哥,你非要插手此事嗎?”令狐小白微垂著眼簾,長睫如羽扇一般輕顫著。
“這是工作。”蕭驀拍了拍他的肩。
“連命都不要了?”
“男人要言而有信?!?
“是嗜錢如命吧……”
被嗆的蕭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蕭驀和令狐小白忙起身趕去聲音傳來的地方。
廚房裡,老丁面色蒼白地扶著櫥櫃,面前是一個摔碎了的玻璃杯,水淌了一地。
“你怎麼了,老???”蕭驀上前扶住像是受到巨大驚嚇的老丁。
“血……”老丁深吸一口氣,穩住發顫的聲音,“剛剛杯子裡的水都變成了血?!?
令狐小白蹲下來,伸出纖細地食指與中指沾了些地上的清水放在鼻尖嗅了嗅,認真道,“是水,沒有怨氣?!?
“警局的靈異偵緝部沒招你去做警犬真是太可惜了!”蕭驀長嘆一聲,將令狐小白拎起來,“拜託你不要什麼事都扯鬼身上成嗎?它們壓力很大的。”
令狐小白瞪著一雙滿是求知慾的眼睛,看著蕭驀。
蕭驀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扭頭對老丁說:“老丁,你中毒了?!?
老丁一臉驚駭。
“我剛見到你的時候,就聞見你身上有種奇異的香味,還以爲你臨老入花叢了呢!”蕭驀調侃道,“現在纔想起來,這種香氣是一種叫做黑色曼陀羅的花香,聞多了會讓你產生輕微幻覺,但性命無攸?!?
“是她?”老丁面色微窘,眼神閃爍地喃喃自語著。
“你不會真的……”蕭驀驚異地看著老丁風燭殘年的身體。
******
傍晚的時候,老丁的別墅裡來了三男兩女,打扮入時的俊男靚女齊聚一堂,可謂賞心悅目。
他們都是老丁手下“神風團”的主力干將。
“神風團”是國際知名的盜賊團伙,三年前的“神風團”風頭一時無雙,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偷不倒的。
但自從他們的主力“前鋒”——豹隱退之後,神風團就沉寂了不少。
那隻豹就是蕭驀,如今是一個爲一張三百萬的保單而豁出去的保險公司客戶經理。
“豹哥!”一個戴著眼鏡,一臉學生氣的大眼男孩一進門就興奮地向蕭驀撲將過去。
“我不愛吃四眼田雞!”蕭驀雙手插袋,毫不憐惜地將大眼男孩一腳踹開。
“好舒服!”大眼男孩側躺在地上,捂著肚子,痛苦而陶醉地扭動著。
其餘人一臉嫌棄地從他身上跨過,各自在沙發上坐下。
令狐小白好歹是出家人,心存憐憫,上前剛想伸手將那男孩拉起來,卻被他鏡片後仇視的目光嚇得縮了回去。
“小智,別鬧了,快起來。”老丁無奈道。
小智不情願地站起來,目光炙熱地看了蕭驀一眼,找了個位置坐下。
蕭驀衝昔日的各位“同事”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那麼多年的默契,已經無需多費言語。
不愛說話的木頭,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阿呆,像貓一樣的熟女阿妙,極度自戀的小美,以及計算能力堪比超級電腦的小智,蕭驀一一掃視過曾經並肩作戰的幾位,暗暗發誓,絕不讓他們發生任何不測!
“阿豹,謝謝你能回來?!币幌虿宦墩媲榈陌⒚?,眼眶微紅地說。
“我不是阿豹,請叫我蕭驀。”蕭驀看著阿妙面無表情道。
阿妙楞了一下,有些侷促地別過頭去。
“我只知道你叫阿豹。”木頭冷冷地看著蕭驀,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
木頭的冷不能代表他的任何情緒,因爲他永遠都只有一種表情,就是冷,而且冷得很執著,永遠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阿豹叫慣了,叫別的彆扭。”阿呆傻笑著撓了撓頭。
“豹哥!豹哥!豹哥……”小美用她甜地發膩的聲音向蕭驀轟炸過來。
“豹哥!”受小美的感染,小智再此激動地站起來,預備第二撲。
“停!”蕭驀無奈地舉手投降,“你們愛怎麼叫怎麼叫吧?!?
“耶!”小智和小妹歡欣雀躍地抱在一起。
令狐小白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面前笑語歡聲的人們,也不禁跟著微笑起來,他似乎有些明白,蕭驀一定要來的真正原因。
短暫的敘舊之後,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關於那夥人,你們知道多少?”蕭驀沉聲問。
衆人搖頭。
“或許不是人?!崩隙〕聊似?,說出了這句除蕭驀和令狐小白之外,令其他人都大吃一驚的話。
“昨晚,我和安彤在一起……”老丁略有些尷尬地頓了頓,略去某些細節,“半夜的時候,我突然驚醒,發覺自己不在牀上,而是在一堆屍骸裡,那些屍骸是你們殘缺不全的肢體?!?
聽到這,年紀最小的小美嚇得忙捂著耳朵,躲到阿呆的身後。
“我嚇得拼命逃跑,跑著跑著,我看見前面開著一大片血紅的彼岸花,長滿了道路的兩側,和傳說中的黃泉路一摸一樣,我忙停下腳步,想掉轉回頭,卻發現身後站著幾個躲在黑斗篷裡的人。爲首的那人遞給我一朵彼岸花說,明夜子時,夢靨成真……”
“這些都是那個叫安彤的女人搞得鬼,她身上的香水是黑色曼陀羅的花香,能讓你產生了幻覺!”蕭驀開口打斷了老丁的話。
“可是我醒來時,手裡確實拿著一朵彼岸花?!崩隙∵€是不願相信,他只是中毒而已。
“這不簡單。”蕭驀拿出衣袋裡的彼岸花放在老丁手中。
“可她怎麼知道我做得什麼夢?”老丁質疑道。
蕭驀一時語塞。
“那項鍊不是我一個人所有,今天叫大家來,就是和你們商量一下,是否要放棄。”老丁轉向其餘五人正色問道。
“如果他們真有這麼大的本事,早就搶去了,何需大費周章地恐嚇你?”木頭不屑道。
其餘四人附和地點頭。
老丁嘆氣不語,看向蕭驀。
蕭驀則看向令狐小白,令狐小白無奈地點了點頭。
“天師說沒問題!”蕭驀欣然向衆人宣佈。
“巧取豪奪”是神風團的信仰,無論是人是鬼,有種就來搶去!
在這座世界上最奢華的地下別墅裡,一羣不知死活的人正靜待著夢境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