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千月醒來,全身痠疼,苦笑, 爲了要個孩子, 玉清是使出渾身解術(shù)了, 也折騰得他一夜……女子的身體果然柔弱許多, 經(jīng)他這般發(fā)泄, 到此刻小腹還是在一陣陣的抽搐……他愣了愣,突然怔住,不能幻身了!他——她不能幻回男身了!這說明……
伸手撫上小腹, 果然是什麼都改變不了,註定了的事誰也改不了……她閉著眼, 心中苦悶, 卻連哭也哭不出來。
這時, 玉清醒了過來,翻身抱著千月便是深深一吻:“月兒……”女子柔軟的身體令他有迷醉, 低頭在她胸前輕輕咬了一口,輕笑:“別去上朝了,我們再來一回……”說著又往她身上湊……
千月臉一白,慌忙推他:“別……玉清……別!別傷了孩子!”
孩子?這兩個字將玉清從玩鬧的情緒中拉了出來,瞪著身下的人, 此刻也清醒了, 看著她一臉驚慌又羞赧的護著腹部, 吃吃道:“孩子?已經(jīng)有了?”
千月羞得避開他熾熱的眼, 輕聲道:“天狐雖是天生兩相, 但若是以女身有了身孕便再也不能幻成男身了……我……我剛剛試過了,變不回去了, 那……即是有了。”
玉清看著千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夜之間,他的孩子竟然已經(jīng)在他摯愛的人體內(nèi)了!他們的孩子……忽然想起什麼,他輕輕擁著千月道:“往後……要辛苦你了!我定會加倍照顧你!你放心!不管是你還是孩子都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在他懷裡,感受著溫?zé)岬膽驯В@人在發(fā)抖……他是太高興了,還是害怕?
千月輕笑了一下,道:“我知道……”
天狐的孕期要比天星在靈囊中的孕育時間短得多,只需要三千年就能孕育成熟,按照白狐族的風(fēng)俗,天狐一定要回到雪狐境去分娩,這些千月都事先與玉清說了,玉清笑道:“這倒沒什麼,回孃家去生孩子也好,你也許多年沒有回過家鄉(xiāng)了。”
千月只是笑笑,並沒有多說。
也不知是千月身體本就很好還是孩子很乖,千月除了有些厭食之外,沒有鬧什麼其他的反應(yīng),滿朝臣子自從見到女身的千月後都大吃一驚,等到看著她的肚子漸漸隆起來,確認丞相大人已有了身孕,大家都已經(jīng)不驚訝了,只等著看天狐與大武神的孩子是怎生一副模樣了。
懷胎過千年後的某日,玉清自外面巡視歸來,就見紅戈在門口焦急的探頭張望,便上前笑道:“紅戈,不在裡面陪著月兒,在這門口等誰呢?”
紅戈兩眼泛紅,似是要哭出來了,拉著玉清直叫:“真王!快去勸勸聖子罷,她今日不知怎麼突然一個人哭起來,都哭了一整天了,問她也不說原由,剛剛又跑去拿了一罈子碧漿酒要喝,她現(xiàn)下有著身孕,酒是斷斷喝不得的!大家都在勸著,您快去看看她吧!”
玉清一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連忙奔到內(nèi)殿裡去看,只見內(nèi)殿裡亂成一團,一衆(zhòng)妖侍圍著千月,又不敢靠近,嘴裡直叫:“丞相!您別這樣!身子要緊啊——”
千月一手抱著酒罈子,一手揮著趕人:“走開!走開!不要你們管!”顯見已經(jīng)喝下不少了……
玉清嘆了一聲,上前道:“你們都下去!”
妖侍們一見主人回來了,也就都撤了,本來他們也不敢拿千月怎麼樣,更沒人敢搶他手裡的酒罈,現(xiàn)在正主兒來了,他們自然樂得丟下這大麻煩。
玉清上前,一把抱住千月,伸手奪了她手裡的酒罈,皺眉道:“怎麼了?這麼折騰自己做什麼?傷著孩子可怎麼辦?”見千月瞪著自己不說話,紅著眼眉頭輕顫,只怕她忍著什麼痛楚,嚇得大叫:“月兒!你怎麼了?可是肚子痛?”說著伸手撫著她隆起的肚子,輕輕揉按。
千月忽然按住他的手,止了他的動作,眼中淚水還在不停的往下淌,卻是笑著的:“我……我這是在做什麼呢?原以爲,我欠你的,還你便好……爲什麼……我好不容易接受這一切,卻原來都是空……”
玉清聽得茫然,問道:“月兒,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千月悽楚的笑:“是……你不明白,所以你是最最幸福的一個……”停了一下,她突然瞪著眼看著玉清道:“玉清,要是紫微和你的孩子還活著,紫微一直都還愛著你,等著你……你會不會跟他走?”
玉清怔了怔,搖頭:“若是那孩子還活著……紫微定會好好將他撫養(yǎng)長大……我愛的人是你,而且我們既然已經(jīng)結(jié)爲夫妻,已馬上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更何況,那孩子……”說著眼圈也紅了,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不論是由誰所生,都是他的血親,也是他最大的遺憾。
千月看著他:“我肚子裡的孩子是那個孩子的代替麼?你最心疼的終究是那個被你親手毀掉的孩子,對不對?”
玉清連忙搖頭:“不是的!那孩子是我的遺憾沒錯,可是,我最心疼的始終還是你和我們的孩子呀!月兒,是什麼讓你突然這麼胡思亂想起來的呢?我們的孩子是我最期待,最心疼的,如果說還有什麼,那應(yīng)該是我會將無法給那個孩子的所有疼愛也一併給我們的孩子一起享受!你明白麼?”
千月怔怔的聽著,良久流著淚喃喃道:“可是……我不想要他了……我不想要了……”
“不行!”玉清猛的大吼,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色的對待千月,忽然又覺得自己過份,想到千月還有著身孕受不得驚嚇,連忙又放軟了聲音求他:“月兒!這孩子是我盼了千萬年才得來的,你……你就算不愛我,這也是你自己的骨肉啊!你當真忍不要麼?”伸手執(zhí)起他的手,一起放在那隆起的肚皮上,柔聲勸慰:“你看,我都能感覺到孩子在裡面動,你比我自然更能體會是不是?你忍心麼?”
千月有些懵懂的倚在他懷裡,感受著腹中微小的胎動,不錯,孩子不是他一個人的,還有自己的……他不忍……
終於在玉清又勸又吻的安撫下,千月平靜了下來,這場風(fēng)波之後,千月似乎又恢復(fù)了平日的淡然,玉清則爲防萬一,將家中的酒全數(shù)送給了下屬,並囑咐妖侍們,萬萬不可惹丞相生氣……這事便算過去了……
後來不知道是誰將這事傳了出去,玉清真王懼內(nèi)的風(fēng)聲便就此傳開了。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千月也越來越沉靜,每日除了政事就是睡覺,看得玉清有些心疼,而紅戈暗地裡跟玉清說,這是因爲天狐要在孕期儘可能的讓孩子發(fā)育完全,不僅如此,天狐的預(yù)知能力也會漸漸消失,這能力會被孩子吸收,天狐就是這麼一代代傳承的……說完之後紅戈溼潤了眼對玉清說:“真王若是真心疼愛我們聖子,請在這段日子裡千萬好生愛惜她,否則往後怕就沒機會了……”
玉清沒有深思這話裡的意思,只是很認真的回答他說:“我待千月必定是全心全意,絕不會讓她受絲毫委屈!”
紅戈嘆氣,還想說什麼卻是終究什麼也沒說。
算起來三千年也不過是彈指間便過去了,千月要分娩的日子將近,她向魔帝遞了辭呈,這讓魔帝有些意外,直道:“你回去生完孩子,好生休養(yǎng)些日子再回來續(xù)職便是,何必遞什麼辭呈?”
千月笑了笑,神色間竟有些疲憊,緩緩道:“我已沒有預(yù)知之力了,佔著這位子本就不妥,此去怕是不會再回來了,往後,我的孩子會繼承我回到魔都,到時候若是你覺得還用得著他,讓他做丞相也可以。”
魔帝一愣,心裡隱隱覺得不安,剛要再說什麼,千月止住他的話:“東華……”這一句,令魔帝呆了,多少年,千月從來不曾叫過他名字,這一聲叫得他忽然有種想要落淚般的衝動。
“我很累了,讓我歇息吧……”她輕輕的說。
沉默良久,魔帝沒有再說話,取了玉印,在辭呈上蓋了下去。
接過辭呈,千月有些艱難的朝她輔佐了近半生的君主深深叩了一個頭,轉(zhuǎn)身離去,從此離開了魔國的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