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裡,天月便埋怨他:“你這人!邀他來便邀他來,拿我做誘餌做什麼?”
天紫笑說:“他喜歡你呀!”
天月瞪他:“可我喜歡的是你呀!”
天紫神色微微一僵,輕嘆了口氣,搖頭:“千月,我……”
天月看著他,忽然扭頭嘆道:“你別跟我說那句話,我不想聽!”
天紫轉到她身前,面對著她,勸道:“千月,等我們迴天庭後,你還是幻回男相好麼?我們做一輩子好兄弟。”
天月聞言猛的擡頭看向他,眼眶都紅了,叫了一聲:“誰要做你的兄弟?!”轉身就奔出店去了。
傅九郎身子好些了,便要幫著家人一起料理花草,因爲種花草,傅家的院牆並非磚瓦所砌,而是用一種名叫“龍藤”的藤蔓植物編成的籬笆,隔著籬笆,傅九郎便看到天月姑娘紅著眼睛從紫月藥鋪裡跑出來,急衝衝的往東門去了,看神情似乎很是傷心難過的樣子,他一時什麼也沒想,趕緊出門追了上去。
追著天月一直到了國都東門外的神母廟,傅九郎總算叫住她:“天月姑娘!”
天月一驚,未想到傅九郎竟在身後,回頭看他,心中怨懟,紫微心中的人,他是知道的,天庭裡只道南鬥與北斗不合,卻不知,北斗紫微心中對南鬥玉清早已暗生情愫,只有他這知天知地的天狐才曉得……然而,他亦知道,他們絕無可能!一主生,一主死,生死不相見,這兩個神祗註定不會有交集!
天狐最大的無奈便是,無論知曉什麼都改變不了任何事,千月知道,自生出之日起,族裡的長者便教他不可與命數爭,可他不!他想改變這一切,他愛上紫微,亦渴望被紫微所愛,如何才能斷了他對這人的癡心妄想?他咬牙,忽爾媚豔一笑:“傅公子怎麼在此?”
傅九郎乍見這番笑容不禁看得呆了,這世上再沒有一名女子能有這般美貌了吧?
“我……我……”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臉憋得通紅,說什麼好?光天化日的尾隨一個姑娘,委實過於輕浮唐突,“我……我見姑娘滿面悲傷之色出來,不知有什麼傷心事,心裡擔憂……便跟過來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天月看著他,心裡冷笑,面上卻是露出憂傷之色:“難怪傅公子爲我擔心,方纔哥哥與我說,孰安侯派人前來提親,要哥哥將我許配給他……哥哥他……竟然答應了!”
傅九郎一愣,怎麼會這樣?!早上天紫纔對自己說可以隨時去藥鋪看望他們兄妹,怎麼纔不過半天時間,竟然就要將天月許配給別人?!
“怎麼……你……你可是不願意?”小心的問。
“當然!孰安侯年過四旬,都做得我爹爹了!怎奈他是齊蒼王的親侄兒,送來的聘禮又厚重,哥哥也是無法……可是我……”她說著,掉下兩滴淚下來,“我有喜歡的人了,非那人不嫁!”說著,妙目輕飄,往傅九郎身上一掃,紅著臉又避了開去。
傅九郎給她這記飛眼看得骨頭一酥,莫非天月姑娘喜歡的人就是自己麼?
天月接著又道:“若是哥哥硬逼我嫁了,新婚之夜就是我的死期!只願來生再續前緣……”她說得悽切,天狐之媚無人能敵,更不要說此刻傅九郎一個區區凡人,更是被迷得七葷八素。
口中信誓旦旦:“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嫁給那孰安侯的!”說著,又想到天紫在自己面前一付好人嘴臉,卻想不到是個如此嫌貧愛富的人,早上對天紫生出的那一絲好感頓時灰飛煙滅。
天紫在藥鋪裡守著,心神不寧的招呼了兩三個客人,想想自己也實在不應該,明知道千月對自己的心思還說了那樣的話……可是,即使不說,他也明明知道自己其實心中另有他人,又何苦這般緊緊相逼呢?
正在煩心,就見一隊大轎鳴著鑼過來了,看這排場,天紫掐指一算便知道是孰安侯來了,此人是齊蒼王的侄子,在東都城的貴族中算得上是頗顯赫的一個,前不久便派媒人來說過媒,說是想迎娶天月,天紫以妹妹年紀尚小,又沒有受過大家閨秀的教導爲由沒有同意,事後說給天月知道後,兩人只當笑話般的一笑而過。
如今看到孰安侯親自登門,天紫自然知道定是沒什麼好事,但也不懼,他是什麼人?神仙吶!小小的凡人能奈得他何?
只見轎子往鋪子門前一停,四十多歲的男人從裡面出來,還未等天紫開口,孰安侯便笑道:“天老弟!齊鍾來看你啦!”
天紫陪著笑臉迎上去,道:“孰安侯光臨,寒舍生輝,裡面請。”
孰安侯上前兩步拉著天紫的手,兩人攜手入室……
傅九郎安慰完天月,回來正要找天紫理論,不想遠遠便看到孰安侯與他手拉著手進屋去了,看那兩人面帶笑容,心想定是天紫要將妹子嫁給那糟老頭,換得榮華富貴,對孰安侯巴結奉承著,心裡不禁大怒,少年氣盛,衝上去拉著天紫便叫道:“你這個僞君子!竟逼著月姑娘嫁給這種糟老頭子……”
天紫被他一拉,聽他這番話說得莫名,再一看邊上的孰安侯,臉沉得跟鍋底似的,心裡暗道不妙,這人怎麼全然沒有在天上時的沉著,竟如此衝動?!人家是什麼身份?當面被叫做老頭子,可給不了你好果子吃啊!
果然,孰安侯臉一沉:“哪裡來的狂徒!拖出去,打!”
話音一落,隨護的家丁拿拖著傅九郎到門口要打,傅九郎不過是個種花的少年,平時也沒學過什麼拳腳,光有些蠻力,掙扎了兩下自然是毫無用處,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眼看要被打,他朝著天紫大叫:“枉我當你是朋友,想不到你……”
一看這情形,天紫心裡先是一動,雖說神仙貶下界來做凡人,一切因果其他神仙都不得插手相助,可讓他看著這人受苦被打,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更何況……他說將自己當做朋友!
當下向孰安侯道:“侯爺,九郎是在下的朋友,今日冒犯之處還請侯爺不要計較,放了他吧!”
照說就他一個小小的藥鋪老闆,孰安侯是沒有聽他勸的道理的,不過呢,人家想著他家妹子,不好得罪未來大舅子,於是孰安侯一揚手,止了下人的動作,冷冷道:“算你狗運,有天老弟替你求情,還不速速離開!”
說完,一衆下人把傅九郎往街中一丟,轉身把藥鋪的門給擋住了。
一條街的人都看著傅九郎爲了天家小姐被孰安侯丟出來的事,傅九郎長這麼大受這麼大的屈辱是頭一遭,回到家裡,本就沒有大好的身子骨再加上這番氣恨,過不多久便奄奄一息了……
家人再要去請天紫來救治,九郎是死活不肯,說是寧可病死也不要見天紫。無奈請來別的大夫看,開了藥方煎了藥,他也不肯喝只怕是從紫月藥鋪裡買的藥,這般一鬧大夫們都只有搖頭的份,只說是叫家人準備後事吧……傅家上下頓時開了鍋,哭天搶地。
傅家老大是知道弟弟的心思的,曉得他喜歡上了天家的姑娘,奈何,人家有高枝可攀,怎麼會看上自家這尋常的養花人?可是要他看著弟弟就這麼相思至死,又於心不忍,無奈,傅大瞞著兄弟去了紫月藥鋪,找天紫說了這事,只說,我家兄弟實在是愛慕天家小姐,我們也知道天家小姐是看不上我們這般普通人家的,可是救人一命也算積些陰德,只請天家小姐過去看上一眼,讓他有個念想,安心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