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晚想了想,還是撩開了簾子,又蹲到了溫璉的身邊。
“別怕。”溫璉轉頭,衝著顧晚晚一笑,便是真有什麼,他也會護她周全的。
這個女子,平日裡很是堅強,卻到底還是柔弱的。
“誰說我怕了。”顧晚晚不願意承認,別開了腦袋,眼中卻已經醞釀開了笑意。
顧晚晚這般反應,溫璉並不意外。
無奈搖頭,顧晚晚竟感受到幾分寵溺。
印象中的溫璉,嘴上也是不饒人的,才認識他時,他總說自己刁蠻任性,不可理喻。
自己也只當他是紈絝子弟,毫無擔當。如今看來,是自己下定論太早了。
他雖是有時嘴毒了些,但卻是堂堂正正的男兒。
安全感再次襲來,顧晚晚疲倦了起來,一雙眼緩緩合上,最後倒在了溫璉的懷中。
溫璉身子一僵,卻沒有推開顧晚晚。
恍恍惚惚,顧晚晚感受到自己好似飛在了天上。
朦朦朧朧睜開了眼,入目的是溫璉放大的面龐,
早知溫璉生得俊美,顧晚晚還是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想要與他拉開一些距離,於是腦袋向後一仰。
溫璉一手趕緊將顧晚晚腦袋按住,顧晚晚不得不將腦袋埋在了溫璉的懷中。
耳邊劃過一絲熾熱的感覺,一陣破空之聲從自己的耳邊劃過。擡起頭一看,一隻三角鏢釘在了另一邊的樹上。
這三角鏢,正是方纔從自己耳邊劃過的東西。
顧晚晚額間出了一點戲汗,方纔,若是溫璉不按住自己,怕是自己已經命喪當場了吧。
顧晚晚忙將腦袋埋進了溫璉懷中,再不敢輕舉妄動。
釘在樹上的三角鏢泛著銀光,溫璉雙眼一瞇,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方落了地,卻是好幾支利箭向著溫璉而來,溫璉抱著顧晚晚幾個旋轉,堪堪避過了那幾只利箭。
顧晚晚身子緊緊貼著溫璉,男子特有的氣息,將她整個人籠罩,一顆心跳得很是劇烈,顧晚晚分不清是不是因爲懼怕。
溫璉的臉在自己的眼前放大,顧晚晚的世界彷彿只剩下溫璉一人。
又躲過了幾波利箭,顧晚晚剛鬆了一口氣,卻從四分分別涌出了七八個人。
溫璉一個轉身,帶著顧晚晚上了馬車,將馬繮遞給了顧晚晚,而後自己率先朝著一個方向殺了過去。
打開了缺口,替顧晚晚一拍馬身,那馬便奔騰而去。
溫璉並沒有上馬,反倒是朝著人羣衝去。
這是擺明了要給顧晚晚斷後。
“溫璉。”顧晚晚焦急,想要回去幫助溫璉,但那馬方纔被溫璉一拍,已經受了驚,顧晚晚是駕馭不了的。
“走。”溫璉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重的殺氣,好似方從地獄而出的殺神,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給他添上了幾分肅殺之氣。
只要顧晚晚離開,溫璉自是能夠脫身的,至少死不了,這一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卻不想,這些人卻避開了溫璉,向著顧晚晚追去。
溫璉也是一驚,一直以爲他們的目標是自己,如今看來他們分明是衝
著顧晚晚來的。
樹上的三角鏢還泛著銀光,電光火石之間,溫璉已經將那三角鏢取了下來,隨後施展輕功,向著顧晚晚追去。
顧晚晚回頭,見有人向自己追來,心下也明白了幾分,這一次,怕是自己連累了溫璉。
只是心中不明白,自己是礙了誰的眼,竟然派了那麼多人追殺自己。
眼看就要有人追上,顧晚晚又拔下了頭上的簪子,向著馬身插下。
那馬一吃痛,立馬飛奔了起來。
馬車東倒西歪,顧晚晚翻江倒海一般難受。
眼看著那馬失了控制,朝著密林跑去,顧晚晚忙斷開了馬車和馬之間的牽連。剛想要上馬,卻是到了一個斜坡,馬車向著斜坡滑下,而那馬已經進了密林之中,顧晚晚只得抓緊了馬車。
後邊的人一刻不停地追了上來,兩三支冷箭向著顧晚晚而來,顧晚晚在馬車中翻滾,差一點就整個摔了出去。
溫璉趕過來的時候,那馬許是沒有找到路,又返了回來,溫璉翻身上馬,帶著滿身的殺氣與血腥,朝著顧晚晚追去。
顧晚晚從馬車中摔了出來,整個人被甩在了半空,若是摔下,不死也殘。
閉上了眼睛,這是要聽天由命,耳邊響起了一聲馬的嘶鳴,緊接著自己落入了一個堅硬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讓顧晚晚大喜過望,睜開眼,看著溫璉那沾滿了鮮血的面龐,顧晚晚卻覺著現在的溫璉最是帥氣,恍如神祗。
“別怕。”簡單的兩個字給了顧晚晚無盡的勇氣,她用盡自己的力氣擠出了一個笑容。
這個男人在,她自是不怕。
一個閃身,溫璉帶著顧晚晚回到了馬背上。顧晚晚雙手抱緊了溫璉,將整個人埋在了溫璉的懷中。
馭馬之聲響起,顧晚晚與溫璉絕塵而去。
幾支弓箭向著溫璉而來,破空之音響起,顧晚晚聽到溫璉悶哼了一聲。
“溫璉。”緊張地喚了一聲,溫璉深情款款地看著顧晚晚,眼中是漆黑一片,顧晚晚安心了幾分,將溫璉抱得更緊。
手卻觸碰到了他身後的弓箭,顧晚晚身子一僵,剎那間淚如雨下。
“別哭。”溫璉勾脣一笑,話罷微微咳嗽了一聲。
方纔浴血殺出重圍,本就受了傷,又忙追上顧晚晚,自是費了他所有的力氣,因而方纔那幾箭,他都沒有力氣躲閃。
顧晚晚哭得越發厲害了。
“你是天下最尊貴的人,你怎麼能出事。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便是整個天下的罪人。”這些人追趕自己的時候,她便知道,他們的目標是自己。
溫璉又怎麼可能不知?他大可以不管自己,想來這些人都不會爲難他,可是他還是來了。
他說,當初他沒有棄她於不顧,顧晚晚完完全全信了。
“晚晚,我不知道爲什麼要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出事,和清歌香無關。”溫璉昏厥之前,其氣息微弱地說了那麼一句話。
“我信你,我信你。”顧晚晚反覆呢喃,身後卻沒有迴應,只是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又重了幾分。
顧晚晚不敢耽誤,將馬身上沒有掉落
的簪子拔出,又紮了它一下。
一聲慘叫,顧晚晚與身後的人,拉開了距離。
到了小溪邊,方纔將溫璉背下了馬,突然停下,那馬腿一軟,就倒在了地上,而後便沒了氣息。
顧晚晚來不及理睬這馬怎樣,手忙腳亂地給溫璉處理著傷口。
淚水不斷落下,顧晚晚卻沒時間將自己的淚珠擦掉。
溫璉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顧晚晚淌著淚水的面龐,一如侍寢那夜,她雙眼都已經浮腫。
“別哭。”聲音有些沙啞,溫璉卻全然不顧“本就不美,這下越發醜了。”
顧晚晚卻是撲哧一笑,忙擁住了溫璉。
這樣的動作拉動了溫璉的傷口,溫璉吃痛,卻生生忍住,任由顧晚晚抱著自己。
二人心中皆是安寧。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竟然不討厭你了。”顧晚晚也不知道自己是哭是笑,反正淚水還在流,順著自己勾起脣角滑進了自己的口中,澀澀的,難受極了。
溫璉靜靜聽著,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反感顧晚晚的。
或許從一開始那就不是反感,也不是討厭。而是她打自在自己生命中出現,就已經影響了自己 的情緒。
日落西山,溫璉的傷早已經被顧晚晚包紮好了,二人找了一個山洞,架了一堆柴火。
溫璉想到,當初也曾在破廟中這般度過了一夜,只是那時候,受傷的是顧晚晚。
溫璉的目光灼熱,顧晚晚趕忙避開了。
“非禮勿視。”臉上爬起來兩朵紅暈,顧晚晚故作兇樣。
“也不知你哪裡學的規矩,不準看。”雙手捂住了面龐,小聲嘀咕“髒死了。”
脣角卻不自覺勾了起來。
蟲蟻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顧晚晚開口:“吵死了。”
外邊的聲音小了一點,二人視線相撞,均是撲哧一笑。
顧晚晚了眼睛通紅通紅的,揉了揉眼睛,往柴火堆里加了些柴,而後靠著溫璉,就這麼沉沉睡去了。
次日一早,顧晚晚起立卻不見了溫璉,心莫名漏了一拍,緊張地四下轉了一圈,也沒有見到人。
“溫璉。”開口大叫,空蕩蕩的山谷卻只有自己的回聲,顧晚晚慌張得厲害。
再叫了一聲、兩聲,還是沒有人迴應,顧晚晚有些頹廢地坐在了地上。
“地上涼。”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身後才傳來那熟悉的聲音。
顧晚晚像是電擊一般僵了一下,而後趕緊從地上起來,撲進了溫璉的懷中。
溫璉手中的果子落了一地。
“我以爲……以爲你走了。”顧晚晚不肯放開溫璉。
“你的傷可還好?”放在溫璉背上的手感受到一股子溼意,顧晚晚忙鬆開了他,將自己的手掌放在眼前,卻看到手上沾著鮮血。
知曉是傷口裂開了,顧晚晚了一陣自責。
“幾年前,我還是太子,這樣的早就習慣了,不礙事。”蹲下身子,將掉落在地上的果子撿了起來“記得真兒說你早上最愛吃果子了,山中找了好久才找到,也不知是酸是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