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繁朵和塗恩恩的約會地點定在了城中CBD商業區的一家木屋茶餐廳。該餐廳位於鬧中取靜處,原生態純原木製造,很有童話風情。
兩人一走進去,迎面是燃燒著柴火的大壁爐,通紅通紅的火光,嗶啵嗶啵的聲音,非常的溫暖美妙。顧繁朵當時就星星眼了,感覺自己走進了哈爾的移動城堡,心想:改日便帶家中的兩位男士過來!
善於察言觀色的塗恩恩見顧繁朵神情愉悅,知道自己選的地方正中上司下懷,也彎了彎脣角。
兩人選了一個靠近壁爐的窗口位置坐下。點了餐。顧繁朵並沒有立馬道明來意,而是閒適地單手托腮,眉眼含笑地盯著忽然間風情盛放的塗恩恩看,只把後者弄得臉泛桃花,尷尬地別開了眸。
“顧董事長……”
“我已經不是董事長了。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叫我顧姐。”
“好!顧姐,您今天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塗恩恩笑著問道,目光滑過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眼底閃過甜蜜裡夾雜著悲傷的複雜情愫。
顧繁朵沒有錯過塗恩恩眼神的變化。她心嘆了口氣:其實,每一對修成正果的夫妻可能都有著他們說不清道不明的艱難之處。
“恩恩,你應該已經知道血色浪漫從蜜色集團分離出去這件事了吧?”
“當然。我們血色浪漫今後獨立運營。”
聽到塗恩恩用了“我們”這個詞,顧繁朵心頭一暖,像是被暖暖的爐火包圍著,她眉眼間的笑意便濃烈了幾分,“所以,我今天約你見面,是想問你,是否有意向繼續擔任血色浪漫的總經理?”
塗恩恩蹙了蹙眉頭,“顧姐,你是什麼意思?我有點被你搞糊塗了!我並沒有收到回到蜜色集團本部工作的調任書啊!說來,我休年假期間,竟然接到了寒少的電話。”
顧繁朵心頭一凜,淡淡道:“是麼?”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是啊!電話裡的寒少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我都要懷疑他被人穿越了?我琢磨了琢磨,寒少的電話來意大約是說,人能從事自己喜歡的事兒,便是幸福,而你是一個好的領導者,希望我跟著你好好兒幹。”
塗恩恩謹慎地觀察顧繁朵的表情,總覺得氣氛變得冷冽起來,不免有些懊惱自己是不是放肆了。雖然顧姐今天表現的也很和藹可親,但畢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分寸還是要拿捏得準吶。
顧繁朵打量杯中浮沉的茶葉,輕聲道:“恩恩,你知道嗎?寒少喝茶只喝毛尖中的極品,藍天玉葉。他喜歡享受茶的苦和澀慢慢被清香覆蓋這一過程,他喜歡這種茶濃烈的味道,澄淨的湯色。就像他這個人的前半生,先苦後甜。他一路打拼得有多辛苦,現在的果實就有多芬芳。然而,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很疲憊。”
那樣的疲憊是她能感受到的,卻無法幫助他排解的。
而就是這樣一個終年疲憊的男人卻給了她世間最溫柔的
疼惜。今早的他不是故意搗蛋,是因爲不知道她臉上塗的是面膜泥。他那樣緊張,是出於對她的關懷。闖了禍的他,雖然不好意思說抱歉,卻默默地爲她重新調製了面膜……好可愛的。
可,他這麼好,卻又爲何總是惹得她生氣呢?他這麼好,卻又爲何那樣冷漠無情地要與她打爭子官司?他這麼好,爲何卻又常常地生她的悶氣呢?
爲什麼連秦靈瓏這樣一個旁觀者都爲寒子時鳴不平?爲什麼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寒子時在默默地爲她付出!身爲當事者的她確實甘苦難辨……
塗恩恩打量表情困惑而頹敗的顧繁朵,心顫顫的。剛巧這時,她的電話響了,是她家某人來查崗了。
顧繁朵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淡淡地瞧著表情甜蜜的塗恩恩,腦海裡卻浮現她剛剛的複雜眼神。心想:也許無論是甜蜜還是悲傷,只要牽手的那個人是彼此深愛的,就已經比很多人幸福許多了吧!人要知足吶!
“顧姐,不好意思,我老公喊我回家了。嗯……顧姐,我們結婚了!我等到他了!”塗恩恩掛斷了電話,笑著對顧繁朵說道。
顧繁朵眨了眨眼,也笑,“恭喜。還有,明天見。”
“謝謝顧姐。好的,明天見!”塗恩恩拿起包包起身,腦海裡浮現那條#寒少恢復單身#的話題,她緊張地咬了下脣瓣,還是覺得不吐不快,“如果寒少最終的選擇不是和顧姐你在一起,誰還會相信愛情呢?顧姐,你也要給力啊!加油!”
“……”
顧繁朵眉眼淡笑目送塗恩恩離去,再次轉頭看向窗外的景緻。
秋末冬初,雲彩低垂,予人一種清冷的壓抑感。
她想:寒子時就像這樣的天氣,令她束手無措。因爲她真的是不知道寒子時到底在介意什麼?所以,她加哪門子的油啊!
隔著一條單行馬路,唐俊饒遙遙地看著對面那窗前的女子朝玻璃上呵了一口氣,凝結成白氣。她伸出纖秀的手指,畫了一隻……豬?
然而,她優雅地收回的手指溫婉地把一縷調皮的髮絲掖到耳後。簡單的動作,安靜的姿態,卻令他怦然心動,眼瞳驀然放大。
多少年過去了,她依然如初見時的那般美好。
“別看了,人都走了。”對面的女子打斷唐俊饒的癡癡瞭望。
唐俊饒回過神來,對上殷笑倩,桀驁不馴的眉眼凝聚冰霜,再無一絲一毫盯著顧繁朵看時的溫柔,壓低了聲音冷冷道:“殷笑倩,如果你敢傷害她,我不會放過你!”
“切,我傷害她做什麼?我只不過是要給我的女兒找回爸爸。”
“你的女兒當真是寒子時的?”唐俊饒瞇著眼睛,逡巡殷笑倩的表情。
殷笑倩聳了聳肩,表情依然輕鬆如常,沒有絲毫的破綻,“你知道寒子時爲什麼消失六年嗎?因爲他第一年差點死在緬甸邊境,是我救下了他。但是,他失憶了,忘記了所有過去的事兒。這對我來說,可是極
好的機會呢。殷燦燦便是我爲他生下的孩子。”
“如果事實果真如你所說。那你們爲何會分開?”
“你該好奇的是寒子時爲何消失了六年。因爲我生下燦燦不久,他忽然就恢復了記憶。他無法面對我和燦燦,更無法面對顧繁朵,便選擇了吉普賽人式的生活!寒子時不是神,他是人。再強大的人也會懦弱,也會選擇逃避。”
說到這裡,殷笑倩聳了聳肩,呵呵地笑,“很顯然,寒子時到底無法放下顧繁朵。所以,四海流浪的他最終接受了安妮娜的邀請,以此爲藉口,以Hann的身份,回到了顧繁朵的身邊!”
“我不可能聽你的一面之詞。”唐俊饒漂亮的手指頭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唐俊饒,你是個聰明人。你心知肚明,不管這是不是我的一面之詞,都跟你沒有多大的關係。你只要得到顧繁朵,我只要得到寒子時。這便是我們結成盟友的唯一目的。你之所以,一再想確定我的女兒殷燦燦到底是不是寒子時的,那是因爲這可以增加你得到顧繁朵的籌碼!因爲如果燦燦是寒子時的,那麼顧繁朵得知這件事,以她的驕傲,是絕對不會接受寒子時的!你的贏面就大了將近三成!”
唐俊饒緩緩地笑了,使得桀驁不馴的五官越發咄咄逼人的出衆,“你果然比之前的趙顏和柳琉都……略有頭腦。”
殷笑倩想到這兩個女人,一個因爲寒子時瘋掉,住進了精神病院,一個被驅逐S市,終生不能踏足半步,她無所謂地再次聳了聳肩,將一份文件推到唐俊饒面前,“你要的籌碼。”
唐俊饒翻開文件,是一份DNA報告親子鑑定意見書,一頁一頁細細地看,看到鑑定結果,他微微挑高一邊的眉毛,“呵,合作愉快。”
“唔,唐俊饒,你真的確定要接受一隻……”破鞋?
“閉嘴!呵,對於寒子時來說,你也是隻破鞋!殷笑倩,不要挑戰我的容忍度!”
殷笑倩臉色一黑,譏誚地看著唐俊饒將鑑定報告的複印件疊成豆腐塊,塞入風衣口袋裡,又笑了:“唐俊饒,你不會是想每天對著它拜一拜,增加它的含金量吧?”
唐俊饒懶得搭理,直接丟下幾張粉鈔,揚長而去。
殷笑倩側頭去看對面那個空無一人的窗口。然而,她的腦海裡卻自動地浮現顧繁朵坐在那裡的模樣。唔,很清新漂亮一姑娘,三十歲的年齡,二十出頭的芳華。一個看上去安靜無害的軟妹兒,卻結結實實地令寒子時念念不忘多年。
顧繁朵,我若歸來,寒子時只能是我女兒的父親。你註定會敗給我,因爲你太把自己的尊嚴當做一回事兒,但是,我願意爲寒子時低到塵埃裡。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知道,驕傲和尊嚴不是靠瀟灑地離開一個深愛的男人來展現。而你卻會這麼做!你永遠不會懂得,如果能結成夫妻,那麼誰追求誰,誰放下自尊去死纏爛打都是沒有關係的。能和所愛之人在一起纔是最重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