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麼不一樣?”劉冕的言辭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
說到此處,面對劉冕如此的質(zhì)問,郭太后竟然不知道自己要怎麼來辨別他。只是忽然覺得傷感,她問:“劉冕,能問你一件事麼?”
劉冕一愣,頓了頓說道:“說。”
“你真的喜歡過我麼?”郭太后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這麼好笑,不害臊的問題,但是現(xiàn)在的她,卻忽然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想要答案。
劉冕看著郭太后半天沒說話,顯然是對於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不知如何作答。
“你想聽真話?”劉冕轉(zhuǎn)頭問道。
郭太后看著他說道:“當然!”
“從來沒有。”劉冕很輕鬆的說道。
郭太后身子一僵,覺得整個人都在微微發(fā)顫。“這麼久了,我爲了你,背叛了先帝,仗著太后的身份幫你暗中做的事不計其數(shù),你曾說過……”
劉冕忽然打斷郭太后的話,說道:“鳳儀,本王早就說過,能成大事者,必要先斬斷兒女情長。沒錯,本王是說過中意於你,當年你在先帝身邊,何等光鮮照人。本王想要得到你,也只不過是出於男人的本性。這麼多年,若說一點感情沒有,也是假的,只不過,是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而如今你又不肯配合,所以,你我之間,再無情分可言。”
“爲何騙我?”郭太后眼中含淚,相比於之前揭發(fā)他的狼子野心,現(xiàn)在更心痛的是,原來自己這麼多年助紂爲虐,只不過是他眼中權(quán)勢的爭奪,一廂情願而已,什麼安度餘生,什麼共話桑麻,都是假的……
“騙你?本王何時說過只要朝政大權(quán)?只不過是說讓小皇帝暫且坐穩(wěn)王位,再不濟,也莫要讓那劉陽搶了去。是你自己太過於感情用事而已,你放不下榮華,權(quán)勢,你敢說你讓馬將軍的女兒嫁給皇上爲後,僅僅是出於對她的中意麼?”劉冕反問道。
郭太后再次啞口無言。
“今天叫你來赴約,本王已經(jīng)是看在你我昔日的情分上了,不然你當真覺得,你還能有命走出這裡?若你不肯答應本王,和本王合作,勸說小皇帝讓位,那最後你的安全,本王也無法保障。逼宮一事,最好是一個活口不留,你懂麼?”劉冕早就猜中了郭太后惴惴不安,飄忽不定的心思,在這邊威逼利誘著。
“若哀家不答應呢?”郭太后忽然冷笑。
劉冕似乎有些沒想到,但隨後也只是一笑說道:“很簡單,你可以去告訴皇帝,本王要蓄意謀反,本王倒要看看,朝中的諸位大臣,有多少能站出來爲本王平反的。且如果這樣,就算本王不逼宮,那麼次日宮中就會有這樣一條謠言,當朝太后蓄意勾引膠東王,王爺不肯,其便惡言誣告謀反之罪。”
“如果這樣還不夠的話,那你放心,本王一定會叫你的寶貝兒子走在你前面,到時候你是要去陪他,還是留下來陪本王,本王任你選擇。”劉冕胸有成竹的說道。
“劉冕……你竟如此狠毒……”郭太后氣的面色發(fā)青,卻想不出一點辦法。
劉冕滿意的笑道:“如果你去告訴皇上,那麼只會讓本王的計劃更近一步。所以,是爲了所謂的民族大義,鬧得屍骨無存,還是識相的以退爲進,想你跟了本王這麼久,腦子再笨也能想明白吧?”
郭太后緊緊握著的拳頭在發(fā)顫,似乎咬緊的牙關(guān)也在發(fā)出“咯咯”的顫抖聲。
劉冕沒有再說話,而是等待著郭太后的迴應。
“好……哀家答應你,會勸皇兒讓位。只求王爺保我母子平安。”郭太后終於放棄了,深吸一口氣說道。
劉冕明顯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他拉起郭太后的手說道:“鳳儀,看來本王還是如此的瞭解你。你放心,只要皇侄讓位,本王便封他爲王,賜城池一座,任你母子安度餘生。如何?”
郭太后面色蒼白的點了點頭,隨後苦笑道:“你說你瞭解我……可這麼多年,我卻從來沒有了解過你,是我輸了……”
劉冕一愣,但對於郭太后的不再掙扎,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過於欣喜,也只是笑道:“鳳儀,只要本王執(zhí)掌了這江山,不管從前怎樣,本王一定會正大光明的迎你入宮。若你不願,本王也可護你此生。”
這樣的話,郭太后從早年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會聽到。當時覺得不切實際,心驚膽戰(zhàn),年紀大了,又覺得有了依靠和保證。而現(xiàn)在聽來,卻如同醉酒一樣,無感無味。
“天快亮了,我先回去了……”郭太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道。
劉冕點點頭。
郭太后從褚月閣出來,將碩大的兜帽重新戴好,踏著月色趕回自己的宮中。
一路上,郭太后想了許多,她不知道自己這些年來付出和暗算,究竟爲了什麼。若說只爲了權(quán)勢地位,而現(xiàn)在一落千丈的差距,讓她什麼都沒了。
當年和先帝一起打下的江山,不僅要易主,更是連累了自己和劉江。說到底,錯在自己,拱手讓出的江山,有一半,都是自己的錯。
郭太后從來沒有後悔過,這一次,她徹底後悔了。踏出褚月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江山已經(jīng)岌岌可危,自己卻不能再爲大漢做點什麼,這些年來的茍且,讓恍然得到真相的她,覺得恥辱,覺得噁心。
如果能做最後挽回的話,她願意付出代價,來彌補自己的過錯。
答應劉冕,緩兵之計。她再看重榮華富貴,也不可能爲了一己私慾,將大漢的江山,拱手送到一個亂臣賊子的手中,何況他居然騙了自己這麼多年,恨意充斥頭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恨。
劉冕說的沒錯,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腦子再笨也知道他的性子,今日他要改朝換代,明日他又那裡會讓自己和皇兒這麼大的眼中釘,肉中刺存活於世?
自己答應勸說皇兒讓位,是緩兵之計。那他說讓位保命,何嘗不是緩兵之計?
既然他從不對自己坦白,那麼現(xiàn)在,就算是犧牲自己的性命,也絕對不容他如此霍亂朝綱,胡作非爲。
回到宮中,郭太后一夜未睡,從一直緊鎖的箱子底部,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盒子上還是鎖。
郭太后看著它,忽然默淚,她哽咽著說道:“皇上,臣妾對不起你……臣妾知道這樣的錯,就算是死,也沒辦法彌補,皇上若在天有靈,只求保佑皇兒平安無事,不要讓這江山,被賊人奪了去,而臣妾……自會以死謝罪。”
次日一早,千秋朦朧中醒過來,外面的陽光正好射在她的眼睛上,晃的她睜不開,正好往旁邊縮了縮。
這一動才發(fā)現(xiàn),原來身邊不僅有個人,自己還躺在他的懷中。千秋有些慌亂的睜眼一看,是劉陽。
“喂……你怎麼睡在這了?”千秋輕輕的推著劉陽說道。
劉陽也不知道醒了沒,只是閉著眼睛喃喃說道:“怕你醒了找不到我,會難過的。”
千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猛然從牀榻上坐起來說道:“不對啊,昨晚是除夕,大家都……”
劉陽翻了個身,將千秋又拉回到懷裡說道:“放心,本王已經(jīng)讓管家將他們都送回去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千秋瞪著眼睛,看著劉陽尖銳的下顎,似乎害怕它割破自己的臉一樣。
劉陽卻故意親暱的在千秋臉頰上蹭了蹭,慵懶的說道:“嗯。”
千秋這才鬆了一口氣,安靜的躺在劉陽的懷中說道:“王爺……”
“嗯……”劉陽答應著。
“新年都過了,你幾歲了?”千秋眨著眼睛問道。
“噗……幹嘛問這個?”劉陽不解的說。
“我就問問啊……”
“不告訴你……”
“王爺……”
“嗯……”
“你什麼時候過生日啊……不對,你生辰是什麼時候啊?”千秋不死心的問。
“正月初七。你要幹嘛?”劉陽好奇的問。
不等千秋繼續(xù)說,門外卻忽然響起急促的叩門聲,聽聲音是錢管家:“少爺!少爺你起來了麼!快點,宮裡來傳旨了!”
千秋忽然一驚,和劉陽對視一眼說道:“什麼?你等等……我……我馬上就來!”
千秋一邊說著,一邊著急的連忙起身穿著衣服,越是著急,錢管家越是催的緊:“少爺!你倒是快點啊,宮裡的大人很著急的樣子!”
千秋一邊應和著說道:“來了來了!大初一的,不是說好了放假的麼,真是的……”
剛要出門,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纏腰布沒帶!爲了不讓自己的肚子顯懷,千秋每天都要把肚子纏好,這件事怎麼可以忘呢!
劉陽也起身,不敢出聲的悄悄幫千秋整理衣服,重新弄好之後,千秋纔給劉陽個手勢,示意他從窗戶走。
劉陽不耐煩的點了點頭。
千秋這才假裝剛睡醒的樣子,拉開門皺眉說道:“催催催!大過年的催命啊!”
不等錢管家答話,那邊來傳旨的公公就已經(jīng)跪在千秋的腳下,慌慌張張的說道:“奴才可就是來催命的啊!大人快隨奴才進宮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шωш ?ttкan ?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