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江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狐疑的看著千秋。千秋連忙上前奪過劉江手上的薄荷葉,對他尷尬的笑道:“嘿嘿,臣突然想起來,這薄荷也有好些日子了,療效上不降低了不少,且不新鮮。不如等下臣去太醫苑取些新鮮的,給皇上送過來吧?!?
劉江看著千秋,用懷疑的口吻說道:“你該不會是騙朕吧?
“哪能啊,臣是全心全意的爲皇上著想啊。這藥啊,它不是個好東西,是藥三分毒,所以爲了皇上龍體安泰,能不用藥,就儘量不吃藥?!?
面對千秋的各種藉口,劉江知道,今日想讓他承認,根本什麼都不懂,是不可能的了。
“你先下去吧。朕的頭疼之癥確實好多了,剛剛被水一灌,也清醒了許多?!眲⒔捴杏性?,千秋又怎能聽不出來?
但千秋卻只能裝糊塗,嘻嘻哈哈的說道:“嘿嘿,多謝皇上救命之恩,皇上好好歇著,臣先告退?!?
出了宣室殿,千秋一臉的笑意,斷時消失不見。手中的半片薄荷葉子還在散發著餘溫。不知道爲什麼,就在劉江拿起這毒藥的時候,千秋猛地想起劉江跳到水池當中救自己的場面。
千秋知道,只要劉江服下這薄荷葉,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只是她怎麼也做不到,親手殺掉上一秒還救了自己的人。
千秋默默的將手中的薄荷葉碾碎,暗自說道:“劉江,這次算我還給你的?!?
回到太醫苑,幾位太醫都在院內慌張的來回踱步,見千秋毫髮無損的回來,大家都感到特別的詫異。
“秋……秋大人,你……你回來了?皇上居然沒把你怎麼樣?”張太醫連忙上前,從上到下的好好打量了千秋一番,看看有沒有被打了板子什麼的。
千秋得意的揮手說道:“瞧你這話說得,本大人腦子沒搬家,你們心難受是不是?”
張太醫連連辯解:“不是不是,我們是看大人一點事都沒有,佩服,佩服!”
千秋走到院子裡的石凳前坐下,衝著小嶽太醫擺手,小嶽很識相的給千秋到了一杯茶水。千秋又開始無下限的吹牛:“你們也不看看本大人是誰,就憑本大人的三寸不爛之舌,一點頭疼腦熱的,算的了什麼?皇上不僅沒把我怎麼樣,說下次還要請我去號脈?!?
幾個老太醫讚許點了點頭:“秋大人真是厲害,一點醫術都不懂,就能給皇上看病號脈,我們不得不佩服啊。”
就在千秋得意的翹著二郎腿的時候,小嶽突然說道:“可我怎麼聽說,大人帶著皇上去西苑散步,結果自己掉到了水中,還是皇上把大人你救上來的呢?”
“噗……”千秋一口水噴出老遠,今日這是怎麼了,居然連連被人揭底。千秋惱羞成怒的掐了小嶽一把說道:“那是意外!我跟你們說啊,那西苑的蓮花池中,可是去不得!”
爲了轉移話題,千秋又開始神神叨叨的說:“我跟你們說啊,今天在蓮花池邊,我被人推進了水中。我原本是會水的,可是移到了水下,居然被一雙手給死死的抓住了!”
千秋伸出雪白的爪子,在衆人面前晃了晃。幾個太醫驚訝的問道:“怎麼會有這種事?”
千秋搖頭:“就是說啊,後來皇上一見我落了水,怎麼辦?國家不能失去我這個人才啊!皇上愛才心切,一咬牙就拼了,親自跳到池水當中救了我!皇上是真命天子啊,一靠近我,那抓著我的手爪子,就不見了,你們說嚇不嚇人!”
小嶽抱著肩膀,來回摩挲:“大人快別說了,我這肩膀都起了雞皮疙瘩了。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還會抓人的腳?”
千秋邪邪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就是說啊,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和皇上說,皇上不信,就派人下去找,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千秋眼珠子一瞪,張太醫哆哆嗦嗦的問道:“找到人了?
“什麼都沒有!”千秋誇張的一腳踩在桌子上。
院子裡的幾人打了一個冷顫。千秋唉聲嘆氣的說:“我猜啊,就是哪個水鬼,見我一身的才華,實在嫉妒,纔想要置我於死地。|
對於千秋的話,衆太醫一直都是深信不疑。若是之前還有些半信半疑的,那麼現在,千秋居然能憑藉一身扒瞎的功夫,給皇上號脈,也不得不信了。
張太醫來了神,這宮中的人,不論是男的女的,對於這鬼神之說,也頗有興趣。他放下搗藥的罐子,坐在千秋的身邊說:“秋大人說的沒錯,這宮中啊,髒東西實在太多,不說別的地方,就說這我們太醫苑,就有!”
千秋吃驚的回頭看著張太醫:“有什麼?有鬼?”
張太醫神秘的一笑:“你們還記不記得三年前,太液池裡淹死的一個宮女?據說她啊,是有病,結果半夜到太醫苑求醫,當時正趕上劉美人小產,沒人搭理她,結果她病痛難忍,就自殺在了宮中。據說她死後,鬼魂就一直在太醫苑裡陰魂不散,幾個值夜的太醫,都見到過!”
千秋不知不覺已經抱緊了肩膀,覺得渾身寒毛都要豎起來了。見千秋嚇得臉色發白,徐太醫在張太醫的頭上狠狠的敲了一記:“住嘴!看給我徒兒嚇得!”
張太醫回頭一見千秋的樣子,實在忍不住笑意:“哈哈哈,原來秋大人也怕這個。不過不怪你,別說是你這樣的嬌貴公子,就連無粗大漢,對這件事,也難免會感到害怕。”
千秋明明嚇得要死,卻爲了面子還在死撐道:“誰……誰說的!我纔不怕!”
張太醫笑道:“喲?秋大人真是好膽量。若真是這樣,大人好奇的話,不如等到明日晚上,大人在這值夜可好?”
千秋一聽,暗罵自己嘴賤,害怕就害怕吧,有什麼大不了的,非要逞能,這下好了,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來了。千秋看著逐漸下落的夕陽,嚥了一口口水,硬著頭皮說道:“值夜……就值夜!”
傍晚,千秋命小嶽給皇上送去新鮮的薄荷,然後收拾了東西,就早早的回來莊主府。一進府門,就見劉陽在等自己。
“你活著回來了?本王還等著給你弔喪呢!”劉陽滿面笑意的調侃著千秋。
千秋卻是出人意料的沒有還嘴,而是一臉嚴肅的看著劉陽說道:“有人要殺我!”
劉陽剛想笑,但見千秋一臉蒼白的樣子,不像是再開玩笑,便扯著她進了房間。
一進房間,千秋就將屋門關嚴,好像隨時都會有人要來害自己一樣。
劉陽問千秋:“你說什麼?”
千秋將今天的事都說了一遍,當然,對於水鬼一說,只不過是在太醫苑敷衍衆太醫的說辭。千秋能明顯的感受到那人的敵意,勢必要殺了自己才行。
劉陽聽得有些暈,半信半疑的笑道:“你說這人想要殺你?你還真是能拉仇恨,居然在宮中還有人想要害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千秋仔細回想了一番,自言自語的說道:“沒有啊,我人品這麼好,不會得罪人啊。要說在這宮中,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了宣室殿和建章宮,我連御花園都沒去過。怎麼可能得罪人呢?唯一不對付的,就是肖太監,可是他也沒有理由害我啊。”
千秋將能想到的人都分析了一個遍,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想要對自己下毒手。
劉陽倒是無所謂的笑著說:“或許那人想要害的並不是你,而是皇上。或者說,那人要害的人,和你長得差不多,這也說不定啊?”
千秋覺得有道理,點頭說道:“沒錯,我沒得罪什麼人,我的身份,除了你,沒人知道?;蛘吣侨讼牒Φ牟皇俏?,而是皇上?”
劉陽點點頭:“是啊,你爛命一條,沒人願意要的?!?
千秋覺得劉陽的話很是刺耳,生氣的反駁道:“呸!我還不都是爲了你……不過要是這樣,我也倒是省力了?!?
劉陽好像聽出了千秋的意思,猛然起身抓住了千秋的手臂,表情瞬間變得敵意十足:“你什麼意思?皇上今天召見你,你該不會是要對皇上做什麼手腳吧?”
千秋結結巴巴的辯解:“哪能啊,宮中那麼多人,我……有那心也沒那膽啊,不會的……”
劉陽逼近千秋說道:“本王告訴你,不管你用什麼招數,我不準你傷害皇上,不然我饒不了你!”
千秋像是小雞啄米一樣,急忙點頭答應。
劉陽甩開千秋,轉身離去。
“王爺不吃了飯再走?。俊鼻镔v兮兮的在劉陽身後喊道。
劉陽頭也沒回,直接說道:“本王瞧見你就沒胃口!”
千秋不屑的對著劉陽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將房門關好?;叵胫滋斓氖拢镞€要準備下一步的計劃。這次劉江救了自己,千秋不忍心下手,可是下一次會不會還有別的事發生?自己在這裡耽誤一日,歷史就會發生巨大的偏差,千秋在人情和職責的邊緣上掙扎,變得舉步艱難。
第二天一早,千秋來到皇宮,往日大家都是陸續的來,今天卻早早的就到齊了。好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千秋抓過小嶽問道:“喂,今天大家怎麼都來的這麼早?”
小嶽說:“秋大人你忘了?今天是太后娘娘回宮的日子啊?!?
千秋一拍額頭,居然把這件事都給忘了?!澳俏覀儭鍪颤N?”
小嶽指著大家忙碌的身影說道:“皇上說了,要給太后娘娘準備中午和晚上的藥膳,據說這太后娘娘挑剔的很,大家都要小心準備著纔是?!?
千秋點點頭,對於藥理一竅不通的她,只能在一邊遊手好閒。別人都忙的恨不得把腳丫子拿來用,生怕出來什麼差錯,千秋倒好,閒著無事做,在院子裡鬥烏雞。
“小秋!過來!”徐太醫忙了一早上,滿臉是汗的對玩的不亦樂乎的千秋喊道。
千秋一激靈,放下手中的木棍,屁顛屁顛的跑到徐太醫的身邊問道:“怎麼了師父?”
徐太醫一邊抓藥,一邊問:“昨日讓你背的神農本草經,你背的如何?”
千秋瞬間覺得泰山壓頂一般,尷尬的說道:“徒兒……忘背了,求師父別打我!”
而徐太醫就像是早有準備一樣,若有所思的一笑:“昨日說好,若是背不下來,就要接受爲師的懲罰。你去,把那隻烏雞殺了,毛扒光,內臟都取出來,不要破壞?!?
千秋差點跳起來,尖聲說道:“你……你這老頭說什麼?叫我……殺雞?我不幹!我寧願被十篇本草經?!?
徐太醫抄起一邊搗藥的木槌就往千秋身上打:“好你個逆徒,居然敢不聽話,爲師今日就好好教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