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侯臉上的笑容呆滯了一下.微微瞇起眼睛.打量著馬背上的士兵.悠長而道.“你剛剛說什麼.”
那馬背上的士兵顯然被安陽侯這種危險的眼神驚了一下.不過事態緊急.他也只好強忍著掉頭就跑的衝動.低下了頭再次的重複.“侯爺.那宣國皇后無法無天.又武功高強.屬下們並不是她的對手.”
安陽侯聽罷.胸口怒火滔天.面上卻是笑意盈盈.好一個年瑩喜.竟然是懂得了宣國那號角聲的意思.看來他還當真是小瞧了她.沒料到他不過是一眼沒照顧到.那個女人便再次的驚天動地了起來.
“侯……侯爺.”見安陽侯半天沒說話.只是一直的笑.馬背上的士兵輕輕的開了口.
“罷了.”安陽侯擺了擺手.再次朝著遠處宣國軍營的高臺上凝視了半晌.復而慢慢的收回了目光.走進了馬車.“傳本侯的話下去.今日攻城結束.讓所有的突襲士兵回來.”
雖然眼看著就能一舉將宣國殲滅.但在這個時候.他不得不以年瑩喜爲重.那個女人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在給宣逸寧留下一條活路.雖然他有些捨不得這到手的勝利.但他必須要先行回去.不然若是當真他一意孤行的繼續徘徊在戰場.誰想年瑩喜還會不會再做出上馬驚人的舉動.
畢竟.在他的眼裡.年瑩喜在某些時候就是個瘋子.無論是多大的事情.只要她想做.她便敢做.就好像對於白帝的那次.如果那個女人有一丁點顧慮的話.也不至於一招讓白帝斷子絕孫.
“是.”馬背上的男子莫名的鬆了口氣.轉身加緊馬腹的朝著前方陣營衝了去.
戰場上.本來已經快要守不住的宣國士兵力不從心.眼看著那再次朝著宣國營地攻來的又一波的士兵.正想起身拼死守護.卻不想就在白國的士兵衝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從白國的陣營裡傳出了一聲號角聲.
‘嗚……嗚……’在生死拼殺的戰場上.這號角聲更顯得悠揚婉轉.
就在宣國士兵詫異爲何白國會在此刻吹響號角的同時.只見那些剛剛還朝著他們這邊廝殺而來的白國士兵.忽然調轉了方向.不但放棄了朝著宣國的陣營進攻.更是熙熙攘攘的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兵器.迅速朝著白國的營地退了回去.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宣逸寧仍舊負手站在高臺上.見此情形.來不及多想.吩咐身下的主帥.“收兵.檢查傷患.晚上將人數報告給朕.”
“是.屬下遵旨.”這場戰鬥的主帥鬆了口氣.翻身上馬.吩咐自國的號角手也吹響了號角.
再次去前方打探的方準無聲的飛了回來.落在宣逸寧面前的同時.彎腰擰眉.“皇上.白國已經收兵.並朝著主營地撤回.”
宣逸寧輕輕佛了佛自己一直背在伸手的闊袖.“可有知道是什麼事情.”
“具體屬下不知.但聽聞那些士兵的口傳.似乎是關於娘娘的.”
放在闊袖上的五指一頓.宣逸寧挺拔的身姿也是跟著一頓.猛地擡眼朝著白國最遠處的主營地望了去.似乎他的心.也在這一刻頓住的失去了跳動.
就算方準沒有把話說明.他又怎麼能想不到.
如此的戰事逼迫.白國會突然收兵.安陽侯會放著眼前的勝利而轉身就走.一定是因爲主營地那邊出了什麼岔子.
而他也不難想到.那個現在攪亂白國主營地的人.一定會是她.
他眺望的雙眼.似乎越來越清晰.他好像看見了此刻正站在另一個高臺上與他遙遙相望的那抹身影.與那帶著悸動卻又無法訴說的眼神.
喜兒……等著朕.朕一定親手將你就出來……
此刻的白國主營地是鴉雀無聲的.下面成百的將士舉著手中的利刃瞄著高臺上的年瑩喜.似乎哪怕是她隨便的動一動腳趾.他們便會全力攻擊一般.
聞風而來的白帝仰頭看著年瑩喜虎視眈眈.粗喘著怒氣.雙目通紅.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目測年瑩喜早就被戳的萬劫不復了.
被鉗住喉嚨的安麗公主雙腿顫抖成個.現在的她真不恨得將早上吃的東西頃刻間全都吐出來.因爲她寧可昏過去來個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再繼續這無止境的恐懼了.
忽然.在一陣馬蹄聲與幾萬戰士的腳步聲中.白國主營地異常安靜的氣息.被瞬間踩踏而破.
站在高臺上手都酸了的年瑩喜看著那愕然停在自己面前的馬車.悠悠的鬆了口氣.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車門被打開.安陽侯清瘦高挑的影子走了出來.擡眼瞧著那正與自己對視的年瑩喜.並沒動怒.而是淡淡的笑了.“年瑩喜.你當真是好樣的.”
年瑩喜無絲毫的懼怕.瞭然點頭.“過獎.”
安陽侯在士兵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掂了掂手中的白玉煙桿.說的不經風雲.“宣國已經收兵.你這戲也無需再做了.放了安麗公主.回你自己的營帳去.”
“好.”安陽侯不曾拐彎抹角.年瑩喜也是回答的痛快.忍著手指復發的疼痛.夾著安麗一招飛下了高臺.送開了自己一直鉗制著安麗的手.轉身就要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她本就沒打算要逃跑.當然是聽話的乖乖回去.而且現在安陽侯既然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那就說明宣逸寧安全了.她剛剛鬧這麼一出.無非是想讓安陽侯撤兵而已.如今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自然是要回去的.
“等等…….”就在年瑩喜轉身的時候.白帝忽然開口攔住了年瑩喜的去路.並轉身大步走到了安陽侯的身邊.“宣國這賤人如此膽大包天的擾亂營地.安陽侯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了她.怎能堵住幾萬士兵的悠悠之口.”
是堵不住你自己的屁股吧.年瑩喜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白帝那寫滿‘恨’字的後背譏笑.看來她和白帝這樑子算是徹底的結了下來.這老東西還真是不放棄任何一個置她死地的機會.
“那麼白帝意思如何.”安陽侯單勾脣角.卻是目光盯在年瑩喜的身上輕輕發笑.
白帝倒是沒想到安陽侯會把問題扔給他.轉身看著年瑩喜半晌.他忽然露出了一抹邪惡的笑.“安陽侯要顧忌著前方戰事.自然會沒有餘力再看管她.孤那裡剛好有曾經派人特製的秘鎖一套.不如就用在她的身上如何.也算是爲安陽侯除了後顧之憂.”
其實他更想直接揮刀砍了這個傷他髮膚的賤人.但想起安陽侯曾經那般的保她.所以就算是自己說了.安陽侯也絕對不會同意.既然如此.他便換一種方法.讓這個賤人受盡侮辱與折磨.就算是她不死.也要她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不可…….”後趕而來的宣雨辰在白帝的話音落下.趕緊快步走了過來.對著安陽侯彎腰行禮.才又道.“那鎖是用冰封山上的特製冰鋼煉製而成.不但帶上之後便無法取下.那鎖鏈上的寒氣更是會吸食人的精血.如今宣國皇后是咱們唯一能夠挾制住宣逸寧的傀儡.若是她出了什麼事.宣逸寧絕不會像是現在這般的有所顧忌.所以爲了大局著想.本王以爲.安陽侯不可冒這個風險.”
白帝聽罷.譏諷大笑.“王爺是在爲了白國擔心.還是爲了那個賤人擔心.”
宣雨辰一愣.更是垂低了幾分的眸光.“本王自然是爲了白國.”
安陽侯面對兩人的互不相讓.最終是笑出了聲響.“白帝爲了白國費盡心思.當真是讓本侯感動.既然如此.就帶上吧.”
白帝聽聞.臉上的譏笑轉爲了得意.不過就在他剛要吩咐人去將那鎖鏈取來的時候.又聽安陽侯不緊不慢的道.“不過白帝這般猜忌王爺的用心就不對了.畢竟王爺的前任王妃昨夜剛剛伺候了白帝一夜不是麼.雖然白帝已無行駛男子的權利.但想來王妃還是將白帝侍奉的很是貼心纔是.不然白帝又怎麼會誤了今兒早上的早會.”
“什麼.”宣雨辰驚訝的難以附加.擡眼朝著白帝看了去.就在白帝爲難又無法否認的扭轉了目光時.宣雨辰袖子下的雙手死死的攥成了雙拳.
“什麼…….”年瑩喜更加的驚訝.因爲她就算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能明白.安陽侯口中的那個前任王妃.應該是於淑蘭.
“哦.都這麼驚訝.”安陽侯在面對著年瑩喜.宣雨辰和白帝那各色不同的表情時.懊惱一笑.“瞧本侯這記性.昨兒晚上王爺的前任王妃慕名前來.說是要來陪宣國皇后娘娘同生共死.本侯想著宣國的司南王妃怎麼也算得上是個美人.索性就派人讓她過來與本侯見一面.不想當時在場的白帝見了之後很是傾心.所以本侯就成人之美了一下.”他說完.還不忘朝著白帝看了一眼.“是吧.白帝.”
白帝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輕輕的點了點頭.雖然他昨日並不知道那女子是宣國的司南王妃.不過事情確實如此.
“你…….”宣雨辰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再不停留的朝著白帝的營帳飛奔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