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做了一個夢,一個特別悠長,又特別真實的夢!
他夢見自己殺了鄭太阿,殺了帝俊,而後又殺了易鬼神。
這些擁有無上神通的絕頂宗師在他面前彷彿土雞瓦狗,根本力抵抗他的一招之威。
到後來他又夢見了另一個自己,那個“林末”,身著血衣,手持長劍,四處不停的殺人。所過血流漫地,白骨盈野。
“林末”沉了山嶽,抽乾了河流。不論是凡夫俗子還是仙道修士,碰到他只有一個字,“死!”
不時有人出來制止他,罵他妖孽,然而不出意外,這些人都喪生在了他那三尺劍鋒之下,而更多的人則是逃。
夢中的“林末”如同瘋魔,手裡的長劍不停的收割著人命,每一聲慘叫便是一條人命的終結,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熟稔得如同屠雞殺狗。
林末就在一旁看著“他”沐浴鮮血,摧城搗郭,絕戶滅種,直至整個世界變成一片廢墟。
林末心裡壓抑得厲害,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甚至試圖制止“他”,然而“他”似乎並沒有聽見他撕心裂肺的叫喊。
“哥哥,你連我都要殺嗎?”是曉月,“他”渾身是血的站在曉月面前,殺氣逼人。
“不要!”
林末大喊,然而劍還是落下了,曉月的人頭飛出老遠,鮮血噴涌。
“第二個!”
“他”寒聲道,這次是母親。“他”身形一閃,長劍直接灌入了她胸中,心臟直接被挑出。
“不要啊!”林末肝膽具寒,淚落如雨。這個婦人在某種程度上說,並不是他正真意義上的母親,然而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林末早已把她認作了自己的母親。
“第三個!”
接下來出現的人是三刀,“他”一刀將三刀攔腰斬斷,但並沒有馬上失去,上半身在地上不停的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血液裹著臟腑流了一地。
“第四個!”、
……
林末目眥盡裂,肝膽具碎。就這樣看著“自己”將自己的至親好友,一個個斬盡殺絕,如同草芥般倒在自己面前。
林末也發狂了,他想要找“他”拼命,卻發現自己和“他”好像隔著一層紗,根本沒法碰觸。
“他”張開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空洞的雙目之中閃爍著兩點冥火,無比詭異。神色堅毅,心如鐵石,沒絲毫情感,似乎是一塊冰冷的石頭。
世界一片枯寂,“他”傲立於天地之間,萬物都死在“他”腳下。“他”成了天地之間唯一的活物,這荒蕪世間獨一無二的王。
無限的枯寂,歲月彷彿靜止。
“他”就那樣的坐著,無比枯寂,無比孤獨,又無比邪惡!
“這就是你的宿命!”
蒼穹之中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
醒來的時候,林末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掛滿了淚水。
他還在大青山之中,四下一片蒼涼。然而遠處依稀可見如眉黛般的遠山,生機勃勃!
世界還是這個世界。
“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是赤目。
“他們?”
林末看著眼前的兩具屍體,正是他夢中所殺的易鬼神和帝俊。帝俊已然化出本體,一隻巨大的三足金烏。在他的額上,一個渾圓的血洞觸目驚心。
“死了!”
赤目答道,隨後便是一陣沉默。
夢境中的一切紛至沓來,林末一時間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是真的嗎?”林末自語。
“是真的!”
赤目長嘆了一聲,語調顯得無限淒涼。
“我原本一直疑惑,爲什麼法力比我高強的人都逃不過那一劫,而我能逃過。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因爲你?”
“誰來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林末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哎!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赤目再次嘆氣,“小子,聽我一句,以後能不殺人,儘量別殺人!”
林末點了點頭。
這時他才注意到,赤目居然長了一寸,那隻殷紅的血眼徹底恢復了過來。
“託你的福,吸收了三個大宗師的精魄,又融合了幾件上等兵器,傷體好恢復了幾分!”
林末無賴笑了笑。
隱約明白了幾分,易鬼神和帝俊的死和自己脫不了干係。但是這個世界和夢中的那個世界對比起來生機濃郁,看來自己並沒有屠戮世界,也並沒有殺害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一切只是一個夢,一個可怕的噩夢!
然而那一切當真只是一個夢嗎?林末遲疑。
現在沒有發生的並不代表將來就不會發生,在自己徹底變成怪物之前,林末想遠離自己的親人,越遠越好!
但是僅僅憑著一個夢,就把自己和親人隔離開來,這似乎又太武斷了。
林末一時拿不動注意,畢竟那個夢境太過真實,太過可怕!
林末問道:“我能回家嗎?”
“小子,不要多想。在一切變成事實之前,你還有時間。只要有時間就有機會,時間就是變數,可以改變一切!”
赤目的話有些含糊,卻給了林末莫大的勇氣。
林末一步步往家裡走,雙腿沉重,猶如灌了鉛,腦中一直盤旋著夢中那個聲音。
“這就是你的宿命!”
“這就是你的宿命!”
這道聲音像是一個魔咒,揮之不去。
自己真的會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可爲什麼會是自己?
難道因爲自己是穿越來的?難道因爲自己借屍還魂?
“小子,你聽說過‘囚徒’的故事嗎?”赤目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其實每個人都是一個囚徒,人之所以要修真,也不過是爲了擺脫囚徒的命運而已。
然而,卻沒有人能真正的擺脫。即使是神魔,他們一個個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然而不能擺脫。人也罷,神魔也罷!都會受到規則束縛,大劫降臨之時沒有人逃得了!
我們的命,都拽在那些九天之上的上位者手裡,像是提線木偶般按照他們的意志轉動!”
“既然如此,我們爲什麼還要反抗?爲什麼還要修真?”林末不甘的問。
“反抗是爲了不迷失,沒有迷失的囚徒終究還有機會,迷失的囚徒只會剩下沉淪!”
赤目的話很有力,激起了林末心中的那團火焰。
也許宿命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喪失了和命運抗爭的勇氣!
林末無賴的笑了笑,沉思片刻,大步流星往家裡走去。自己夙夜未歸,而昨天晚上又發生了那驚天動地的一戰,母親和曉月一定嚇壞了吧?
(第二卷第一章,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