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道長收起羅盤放到懷中,手從懷中出來時換了一張符咒,他把符咒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兩指豎起,另三隻手指握起,手掌面對鼻樑,閉上眼睛嘴中快速念著法訣。我豎耳去聽,一句話也聽不清楚。忽然間,我感覺周邊陰氣森森,像是有道無形的壓力由上而下壓來。
我大氣不敢出,滿眼驚恐地觀望著四周。
一凡道長雖然專心念著法訣,但也沒有忘記他身邊還有一個毛頭孩子,空閒的一隻手向我伸來,大聲喝道:“握住我的手!”
我被他的厲聲嚇了一跳,不多想右手搭在了他手心。兩手卜一接觸,我就感覺到一凡道長手心奇燙無比,我手心就像被菸頭被燙到一樣,我下意識想要縮手回去,卻不料道長大手如同鋼鉗一樣緊緊握住了我。
一凡道長卻怒道:“想活命就別動,閉上眼睛!”
我想反抗,但聽到一凡道長的話就乖乖不再有所作爲,任憑他緊緊握住,閉上了眼睛。說來也怪,道長握住我的手後,我漸漸就感到周圍不再是陰氣森森,而是一片火海之中,周圍炙熱異常。
過了好一會,道長念法訣的聲音慢慢平靜下去,周邊氣溫又恢復了原始狀態,一股怪味傳入我的鼻孔,我嗅了嗅,是什麼被燒著了。我瞇著睜開眼睛,偷偷瞄向了一凡道長,不知爲何他手中的符咒無火自燃,正旺盛地燃燒著。只見符咒一直燒到了一凡道長兩指,他也不覺燙手,依舊保持著念法訣時動作。
我看了一會扭過頭去,不再去看,就在這瞬間,我心中不禁一聲驚呼,一個若有若無人影突然倒影在我的瞳孔之中。
那是一個女孩的身影,一襲白色長裙拖到腳裸,黑色的長髮凌亂地披在肩膀隨風飄動,暗淡的天光中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她整個身影都顯得飄忽不真實。她目不轉睛看著我,嘴角始終保持著一種隱隱約約的笑意。
她看到我望著她後,笑意更濃,跨出一步,慢慢向我走進,我渾身毛骨悚然,下意識捏緊被一凡道長握緊的手掌,直至我手心沁出汗水,也不見一凡道長有何動作,而她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我努力使自己平靜一些,我告誡自己,這肯定是幻覺,一凡道長就在我身邊,以他的道行會制服得了這個女鬼。可是足足過了一分鐘都不見一凡道長動彈一下身體,而她距我只有一丈之遙了。我再也忍受不住這可怕的場面,離著近了,女鬼的面容被長髮遮擋住還是模糊一片,就像一個透明體。
“啊……”我一聲驚呼,劃破這寧靜華燈初上的黑夜。
我右手用力一拽,就要從一凡道長手中掙脫開來,可是發現一凡道長突然口吐一口鮮血,兩腿一顫倒在地上,同時鬆開了我的手。一凡道長睜開眼睛,死死望著前方。
我相信一凡道長也看到眼前這個不足一丈距離的女鬼。提在喉嚨邊的心似乎要蹦出來,我想逃,兩隻腿卻怔在當地,使不上一點力氣。
女鬼終於一步跨了過來,走到我面前,我甚至都能感覺到她的氣息,是那種絲狀可有可無的輕風一般。
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都說佛家六字真言管用,此刻我雖心驚,但還是在心中慢慢唸了起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念。
女鬼似乎察覺到什麼,即使長髮遮住了她的雙眼,但我仍能感受到她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我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驚恐,瞪大著眼睛張開嘴卻說不了話。
一陣若有若無的笑聲輕輕傳來,我哪還有心境去辨認,兩腿佇立在當地顫抖不已,都怪自己一時好奇跟隨一凡道長來到這裡,可懊悔沒有用的,只能去面對。
女鬼靜靜站在我面前,怔了半晌,慢慢擡起手來伸向我,我不知道她有何意圖,心想總歸不會是好事,我只有拼命去掙扎。但掙扎一點用處也沒有,我根本就不能動彈身體,倒在地上的一凡道長此時沒有了一點動靜,怕是昏厥過去了。
我以爲女鬼會掐我脖子,卻沒料到她伸手撫向了我的臉,我只感覺陣陣寒氣在臉龐掃來掃去,反覆不止,我閉上了眼,等候我的是絕望,如果結局勝負就在那裡,我還有必要去反抗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像在做夢,卻又不是做夢,因爲周邊的一切我都能感覺得到很清晰,我想睜開眼睛卻如何去努力,都發現是徒勞。我像是睡在一個搖牀之中,左右搖晃,頭腦昏沉得厲害,分不清東南西北。
突然,一聲厲喝彷彿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我聽得渾身一震,接著我兩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了倒下在地。
那記厲喝聲我沒有忘記,只是簡短的四個字,如同一記驚雷炸在我腦海之中。
“住手,妖孽!”